“大將軍!”古壺對幾十步外另一座將台上的石誠喊道,“戰場就在這裏了,接下來你負責指揮打,我負責觀看。”


    “傑定將軍就看好了吧!”石誠朝古壺一抱拳,大聲說。


    古壺用千裏眼朝前方望去,大地一片平靜,不時有鳥兒從空中飛過,似乎並沒有被這一大片遍地的人馬嚇住,嘰嘰喳喳幾聲就過去了。


    再看身後的人馬,已經從剛剛停下時的躁動變得較為安靜,士兵們就著水袋裏的水吃著隨身帶的幹糧。


    士兵的幹糧是糖饃和肉幹,糖饃由麵粉和蜂蜜或飴糖混合烤製而成,能至少保存半月到一月,蜂蜜基本上來自邢豐粟的“蜜蜂村”,飴糖則是由民鑫商社從百姓家中購買。


    肉幹有牛羊肉幹和豬肉幹,加鹽煮熟後烘幹而成,也至少能保存十多天,自從大麵積種植土豆以後,百姓用吃不完的土豆養豬,生豬產能大增。


    民鑫商社能買到大量豬肉加工成肉幹,糖饃也是商社提前從百姓家裏預訂的。此次戰爭的後勤保障,大後方由民鑫商社負責,接近戰場時才由軍隊的糧草兵負責。


    士兵們填肚子時,將台上的古壺和侯戈及兩個士兵也填飽了肚子,古壺吃的跟士兵們的完全一樣,饃甜肉香,他很滿意。


    吃飽後,古壺幹脆坐在這平台上,用千裏眼看著遠方。


    大約中午時分,古壺從千裏眼裏看到兩騎飛馳而來,他認出那是己方斥候,他知道,有情況了。


    沒多久,斥候來到將台前報告,五十裏外發現大量天長騎兵先鋒,大約五六千騎。


    “全體準備,按戰鬥隊形布陣。”石誠大聲發出命令,同時,旗語兵把命令傳向更遠處的將領。


    頃刻之間,五萬人馬動了起來,組成三層扇形排列,


    最外一層是牛坦克一千輛,全部用黑布覆蓋,不知者隻能看見有護甲的牛,完全不知道黑布下是什麽。


    每輛牛坦克配備五人,裏麵有兩人,一個馭手一個射手,後旁跟三人,負責隨時替換裏麵的人和糾正牛車前行方向。


    第二層是騎兵一萬,每人除了配備戰刀和弓箭,還用吊帶吊著一支水槍,背上還背著一個奇怪的布包袱。


    第三層是三萬步兵,每五人一小隊,每人除了隨身弓箭、戰刀、流星錘、飛球索,每組還配備一駕雙人步兵連弩。


    這種連弩雖然沒有牛坦克上的連弩射得遠,但因為是雙人肩扛式,一人負責壓弓一我負責瞄準,其射程也是普通弓箭的兩倍,不僅能對付步兵,也能遠距離射殺騎兵。


    看著這五萬人的壯觀戰陣,古壺心中升起豪氣,可是他也免不了擔心。


    此前在淩原關,那隻是小戰,並且是在山穀裏,敵方騎兵集中,便於牛坦克射殺。


    而這裏是寬闊的原野,敵人騎兵一旦發現被這種從未見過的長弩箭射殺,必然會分散開來,如此勢必減弱牛坦克的有效射殺率。


    他之所以命令大軍在此停下等待敵人來進攻,就是想給牛角天一些時間,讓他把軍隊聚集起來進行決戰。


    讓斥候發現敵人往後撤,也是為了把對方引到這裏來,他相信,以天長騎兵的驕橫自大,他們是不會把大寧軍隊放在眼裏的,即使人數比他們多,他們也想一舉消滅大寧軍,一次性解決問題。


    你想一次性解決問題,我也如此想,看誰先解決誰,五萬混成軍對兩萬精騎兵,加上其他的“新式武器”,應該能搞定!他在心中安慰自己。


    “報——”又飛奔而來兩名斥候,“天長騎兵還有三十裏,大約一萬人馬。”


    “報——二十裏,大約兩萬人馬。”


    此時,無須斥候報告,古壺已經從千裏眼裏能看見了這兩萬人馬,黑壓壓一大群,像一片移動的烏雲,正在快速向這裏移動。


    石誠顯然也從千裏眼裏看見了敵人,他側頭朝古壺曲肘握拳以示鼓勵。


    古壺也向他曲肘握拳,心中的豪情變成激情開始燃燒,熱血開始往上湧,心跳也在加快,他知道,盼望已久的一天來到了。


    敵人兩萬騎兵如洪水般越湧越近,兩萬馬匹的八萬隻鐵蹄的奔騰,如八萬根棒槌在敲擊大地的鼓麵。


    整個大地都在顫動,馬蹄聲和呐喊聲如同浪潮聲、林濤聲,越來越近越來越大聲,真是氣壯山河。


    在我一方,所有人都凝神屏息,靜靜地等待著,隻有最前麵第一圈層一萬騎兵的馬和第二圈層千輛坦克的牛感覺到了由遠而近的異常,牛馬們有些躁動,部分牛馬發出不安的叫聲。


    此時,古壺的心也跟牛馬和其他士兵的心一樣,激動而不安。他緊張地看著那奔騰的萬馬越來越近,天長騎兵們手上的揮舞的戰刀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組成一片閃爍的光海,這是死亡之光。


    從千裏眼裏望去,已經能看清馬頭和人臉。


    敵人也發現了等待他們的戰陣,奔跑速度減慢下來,隊形散開,也呈一個巨大的三角形戰陣,最前麵的角尖對著大寧軍陣,兩軍前鋒相距約三箭之地。


    兩軍對峙,雙方都怒視對方,之前躁動不安的大地寧靜下來,雙方都陷入大戰前的寂靜中。


    對方三角形隊形尖端的一騎向前進了一箭之地,古壺從千裏眼裏看得清清楚楚,此人高大強壯,一臉橫肉,身背弓箭,手握長刀,估計就是對方統帥牛角天。


    “古壺小兒!”這人大喊道,聲若獅吼。


    “古壺小兒,老子是天長將軍牛角天,你休要躲在那個雞籠裏,有本事下來,跟我麵對麵,你敢主動進攻我天長,你們就不怕死嗎?”


    “好,麵對麵!”古壺也大喊道,他把千裏眼遞給身旁的侯戈就要下去,侯戈一把拉住他:“古哥,你不能去!”


    古壺撥開他的手:“我為什麽不能去?我不去,不但天長人以為我害怕了,我們的人也以為我害怕了,會影響他們的士氣,沒了士氣,還打什麽仗?”


    “那我跟你去!”侯戈又拉著他不放。


    古壺再次打開侯戈的手,笑道:“人家隻出來一人,我們去兩個人,這不笑話嗎?你放心,就算有異常,你從這裏飛下去也來得及,你就在這裏等著,我跟牛將軍說完話,還迴來觀戰呢。”


    侯戈不說話了,隻恨恨地拍了拍大腿兩旁的大剪刀。


    古壺很快下了將台,讓旁邊的侍衛給他一匹戰馬,身著戰袍的他隻帶了把佩劍,上馬朝牛角天走去。


    離牛角天半箭之地停下,古壺大聲說:“牛將軍,現在算麵對麵了嗎?不算,你還可以再近點。”


    牛角天果然又近了幾十步,兩人相距隻有幾十步,牛角天隻打量著他,卻不說話。


    古壺不耐煩地說:“有屁就放!”


    “哈哈哈——”牛角天仰天大笑幾聲,突然把手中的長刀指向古壺。


    “古壺小兒,你和你的大定州,不過是我天長國養著的一頭羊,想什麽時候殺來吃就什麽時候殺來吃,怎麽,現在羊想來吃狼,這不天大的笑話嗎?哈哈哈——”


    “哈哈哈——”古壺也仰天大笑幾聲,大聲迴道:“牛兒狂妄,你以為惡狼就能橫行天下,那是因為你沒遇到老虎,或者你眼睛快瞎了,你把老虎看成了病貓。”


    “你敢跟我過過招嗎?你要打贏了我,我全軍投降,否則,我讓你兩萬人馬血流成河。”


    “此話當真?”牛角天愣了一下,大聲問。


    “軍中無戲言,當然當真。”古壺大聲說。


    他敢說出這話,是因為他已經從牛角天的氣色和聲音上判斷出,此人不象外表這般強大。


    雖然看上去一臉惡相,且說話聲音洪亮,可這聲音不是真正的洪亮,而是表麵的幹吼,缺乏真正的丹田之氣。


    這是外中幹,外實內虛,並且他根本沒把自己一個文官放在眼裏,驕橫必大意,大意必敗。


    “好!”牛角天朝古壺的拱手,迴頭對他的人馬大聲說:“兄弟們,待我先宰了古壺小兒,你們再殺羊吃肉。”


    “殺羊吃肉——殺羊吃肉!”天長兵振臂高唿,群情激昂。


    大寧的隊伍卻是異常安靜,前麵能看見古壺的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古壺看見將台上的石誠朝他一抱拳,他也朝石誠一抱拳。


    自己直接與對方統帥過招,這是他和石誠之前謀劃時從未想到過的。


    可是,此時他從石誠的抱拳的動作和體態上,他讀出了石誠對他的信任和鼓勵,他也相信,即使沒有他,石誠也會指揮打贏這一仗。


    他把目光轉向對麵的牛角天,牛角天已經揮著長刀策馬衝了過來。


    古壺立即抽出佩劍,這把佩劍是將軍大哥讓來訓練民兵的蘭亭華士帶來送給他的,是用隕鐵特製的,能削鐵如泥。


    他兩目怒睜,把子彈時間視覺調節到極限,隻見衝過來的牛角天的馬和人的動作全變成了慢動作。


    古壺並不策馬向前衝,而是原地等待著,清楚地看著牛角天的每一個動作,自己如何應對和反擊也成竹在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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