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古壺接到了聖旨,任命其為“大定州刺史兼大中正”,領兵加持五品“傑定”將軍號,統兵五千,主持大定州軍政。


    “傑定將軍”?古壺看著這四個字,想到了皇上也曾說過的“怪傑”一詞,想必此號源自這裏。


    依照皇命,三天後上午辰正時刻,欽差的隊伍、五皇子的隊伍、及古壺的大定州刺史之隊伍,三支隊伍準時在北城門外匯合,太子代表皇上餞行之後,由古壺率兵帶隊北上大定州。


    古壺和侯戈及定伯,依然兩馬一車,提前來到了北門外等候,古壺身著四品刺史官服,侯戈也換上了侍衛戎裝,兩把大剪刀依然佩在兩腿外側。


    古壺首先等來的他的五千兵馬,隻見一隊百人精騎兵先行到達,率隊的一名將軍下馬大步行到古壺麵前。


    將軍拱手施禮道:“武牙將軍劉爭,奉命率部參見大定州刺史加傑定將軍,即時起,本部所有兵馬聽命於傑定將軍,唯將軍之命是從。”


    古壺第一次聽到另一位將軍正式稱唿自己為“將軍”,且唯自己命是從,頓感精神一整,仿佛渾身平添了十分力量。


    “劉將軍。”古壺打量著這位比自己大近十歲的高大英武將軍,又看看劉爭後麵幾列看上去精壯的銳騎,滿意地點點頭,“你帶的是五千兵馬嗎?”


    “是!”劉爭大聲迴答。


    “人呢?”古壺指著那一百騎兵,“這是五千?”


    劉爭笑道:“在後麵呢,大人請上馬隨末將來。”劉爭說著往另一個方向一指,古壺一看,確實有大隊人馬正過來。


    上馬跟著劉爭過去,沿著隊伍邊走邊看,這一看,古壺的心頓時涼了大半截。


    除了之前那一百銳騎,餘下的這四千九百人中,還有三百騎兵。兵,一看就是老弱殘兵,馬,大小不一,高矮不齊,大部分瘦得皮包骨,能托著一個人已算用盡全力了。


    除了這些一看就沒有戰鬥力的騎兵,其餘全是步兵。這些步兵中,大部分不是太老就是太嫩,有的像白胡子老頭,有的一看就是娃娃,精壯之士所占不到兩成。


    而且所有這些兵,有的吊兒郞當流裏流氣,一看就是兵痞,有的沒精打采垂頭喪氣,似乎連身上的兵器都扛不動。


    “武牙將軍,你這些兵能打仗嗎?”古壺在馬上問劉爭。


    劉爭一怔,奇怪地看了古壺好一陣,才尷尬地一笑說:“傑定將軍,我們是去打仗的嗎?”


    古壺奇怪而氣憤地說:“難道當兵不是為了打仗嗎?不打仗,要你們去幹什麽?”


    劉爭揶揄地一笑:“大人真會開玩笑,要能打得過天長兵,還會賠償?還會送皇子給人家做人質?還會派我們去做鎮邊的稻草人兵?實話告訴大人,這五千兵還是臨時湊起來的,將就著看吧。”


    “唉——”古壺長歎一聲,“你說的也不無道理,眼下就這樣吧,以後——以後我要讓你看看真正的大寧的兵是什麽樣的。”


    古壺勒馬轉頭,小跑迴到之前等候的地方,見有人馬正出城而來。


    一看,這隊人馬前麵大旗上打的是“大寧欽差”,古壺連忙迎上去。


    近前一看欽差大人,古壺差點掉下馬來,欽差不是別人,正是司空烏天權。


    按照禮節,古壺還是忍住胸中濁氣,下馬走到烏天權馬前,拱手施禮道:“大定州領兵刺史古壺見過司空大人。”


    烏天權也不下馬,隻在馬上兩手一抱道:“古大人青雲直上,一轉眼便成了四品領兵刺史,可喜可賀啊。”


    “哈哈哈——”古壺大笑道:“青雲直上?謝大人吉言,下官能青雲直上,除了皇上的慧眼,再就不過是吃個年輕。”


    “司空大人早已在青雲之上,不過,天有不測風雲,司空大人可要當心,別從雲上掉了下去。”


    “你——”烏天權臉都氣青了,“要不是皇上有命,老夫怎會與你這等賤人得誌者同行,哼!”烏天權說罷頭一扭,揚長離開。


    “司空大人,別忘了,沒有賤人,哪有貴人?”古壺大聲說。


    烏天權的人馬剛過去,城裏又出來一隊人馬,一隊五十人甲士,護著五輛普通軺車,雖然沒有旗號,古壺猜測,這應該是送去做人質的五皇子的隊伍。


    五皇子!古壺別說認識,聽都沒聽說過此人,古壺隻在以前聽將軍無意間說起過當今皇上共有十二子,長者年過三十,最少者年方三歲。


    古壺趕緊迎上前去,一問甲士,果然第二輛車中之人正是王皇子。


    古壺上前對著車簾說:“大定州領兵刺史古壺參見五皇子。”


    簾子掀天,露出一張二十出頭的,麵無表情的臉,這臉說不上英俊,還算周正,目光空洞,神色倦怠,似乎才睡醒的樣子。


    “你就是古壺?”五皇子把古壺從頭到腳打量一番,才淡淡地問。


    古壺說:“正是,下官前往大定州赴任,同時奉命送王皇子過境。”


    “過境?哼——”五皇子冷冷一哼,兩串淚珠順臉滾下。


    古壺心中一酸,正想找句合適的安慰之言,五皇子已一把閉了簾子,恨恨地道出一個字:“走!”


    五皇子的車馬剛過去,太子的人馬便到了。


    古壺是見過太子的,趕緊上前施禮道:“大定州傳領兵刺史古壺參見太子殿下。”


    太子也把古壺上下打量一番,微笑道:“古壺啊,誰能想得到當年一個奴,兩三年間便成為一個領兵刺史、當朝怪傑呢?真是匪夷所思啊!”


    “托太子殿下的福。”古壺說。


    太子:“不,你當初也算是救了本王的命,是本王的貴人,你不是托誰的福,你是托自己的福,餞行儀式該開始了?”


    “殿下請。”古壺示意太子先行。


    餞行儀式在北城門外空地上舉行,上萬百姓前來圍觀,都知道這不是壯烈的出征儀式,而是一個屈辱的降服儀式,大家都不大聲說話,隻低聲地議論著,看著那些疲弱的兵和縮頭縮尾的“貴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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