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大人你說什麽?”隻有五個字,古壺雖然聽清了,可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自主地問。


    “我說,剛才那個叫邢影的婢女,她——是你的了,我把她送給你了。”郭章大聲說,生怕古壺聽不清似的。


    古壺驚恐地一下站了起來,拱手局促地說:“下官不解,請大人明示。”


    郭郡守微微一笑:“好人像一個縣令,連話都聽不懂了,好,那本郡守就明示於你。”


    “剛才這婢女,名叫邢影,是個能聽不能說的啞女,雖然不會說話,卻善解人意,乖巧伶俐,長相可人,是郡守府的買來的女仆。”


    “現在把她送給你,你治理橫頭這麽一個窮亂之縣,事務繁雜,勞心費力處要遠超過其他縣,需要個貼心仆婢照料起居。”


    “大人,我——”古壺確定這老對兒不是在開玩笑,他再次起身拱手,他心頭五味雜陳,一時不知說什麽好。


    自己沒給上司頭禮物,而這頂頭上司卻一見麵給他這下級送如此一件特殊的大禮,他不知道該要還是不該要,確切地說,他不知道這事後麵是不是還有沒有其他貓膩,他心中的戒心又一次泛起。


    郡守擺手道:“別說什麽了,這既是我看王右軍情麵上給你的一點私下小關照,也是郡守對你這縣令的命令。”


    “那——大人既然如此說,恭敬不如從命,下官接受便是。”人家話已至此,古壺也隻好半推半就了。


    “邢影!”郡守再次叫了一聲,話音剛落,那美麗的姑娘便飄了進來,朝郡守一施禮,意思是聽從大人吩咐。


    古壺看看邢影,心中竄起一絲遺憾,可惜是個不會說話啞女,也許這是上天故意這樣安排的,不能讓他太完美了吧。


    郡守指著古壺說:“這位是橫頭縣令古壺古大人,你以後就是他的人了,要聽從古大人的所有吩咐,悉心照料古大人,明白了嗎?”


    邢影點頭,向郡守行了一禮,又轉身向古壺行禮,隨後便站到了古壺側後。


    我的人?就這樣往我身後一站,就這樣就成了我的人了?古壺再一次親身感受到了奴之賤,人如草芥。


    雖然此時自己是“主人”,但他心中還是為這種把一個大活人像送一張拖帕般隨手送人之舉,內心感到無比的不適應。


    古壺心中替這個叫邢影的美麗姑娘打抱不平,同時自己也忐忑不安,可世道如此世風如此,他又能奈之如何?


    一時不知該如何安頓這天上掉下來的大禮的古壺一轉念,轉身說:“邢影,你先迴你屋裏收拾收拾,有事我會叫你,忙完了公務,我帶你去橫頭。”


    邢影驚喜地看著他笑了笑,行了個禮,又走過去兩步向郡守行了禮,意思是向舊主人道別,輕輕飄出門去了。


    “這就對了嘛,男人也要吃飯穿衣,要是沒有個貼心的女人照顧,如何成就大事?”郭郡守笑了。


    “大人認為下官我也能成大事?”古壺順著郡守的話問。


    郡守沒迴答,而是走到古壺麵前,突然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大聲說:“小子,不要在我麵前裝了,你如何去除奴籍,如何震驚皇宮大殿,這些事情我全知道,你是一個成大事者,我為有你這樣一位下屬麵而榮。”


    古壺眼前一亮,盯著郡守:“大人此話當真?”


    郡守:“絕無虛言,下麵開始正式述職。”


    古壺從郡守的這些話和此時郡守大人的眼睛裏,看出這時大人的真心話,原來自己之前是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他一下子完全放鬆下來。


    郡守這才對古壺談起了公務,他先問起了古壺上任這幾月來的事務,又問古壺對橫頭的治理謀劃。


    古壺一一講述了包括抓捕飛賊飄葉在內的重要事情和其他相關日常事務處理,郡守聽了不住地點頭讚同。


    他把自己的治縣長策歸結為十個字——“先重拳治亂,再多頭治窮。”


    古壺講述這些事情時,說著說著,情不自禁站起身來,在屋內來迴走著,一會兒慷慨激昂,一會兒條分縷析。


    既有縣情分析,又有明確目標;既有遠期規劃,又有近期方案。這些都是他早就想好了的,在來的路上又捋了一遍。


    郡守靜靜地聽著,不打斷也不插話,雖然如此,古壺帶是從郡守的表情上看出,郡守對自己的述職,是非常滿意的。


    古壺最後說:“下官一定恪盡職守,竭盡全力,決不辜負朝廷和郡守大人及橫頭百姓的期望,可是,困難也不少,眼下,下官就希望能得到郡守大人的幫助。”


    “噢——你需要什麽幫助?”郡守終於開口了。


    “我需要更多的關於蟬族、蟬圖的情況。”古壺說,“如果郡守大人關於蟬族的一些事,請告訴我,如果再有相關卷宗,那就最好了。”他說罷,直直地看著郡守。


    “蟬族?”郡守聽到這個詞時,隻眉頭跳了一下,似乎並沒有什麽驚訝。


    “跟我來。”郡守起身說。


    倒是古壺有些驚訝了,看來郡守這裏有好東西。


    古壺跟著郡守來到後堂另一間小書房,郡守叫人上了茶,便關了門,入座後,郡守看著古壺好一陣沒做聲,古壺被看得不自在,拱手道:“大人有話請直說。”


    郡守看著古壺:“你要想好了,你要捅的是個馬蜂窩,其結果不是你滅了馬蜂,就是馬蜂滅了你。”


    古壺:“我早就想好了,請大人直言相告。”


    “好,我便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郡守說。


    蟬族,是一個存在了至少上百年的秘密組織,具體有多少人,勢力範圍有多大,官府和外人誰也不知道。


    依據郡守府目前掌握的資料來看,蟬族應該主要分布在以橫頭縣為主的附近差不多個縣,這些人以各種身份藏匿於民間。


    蟬族的人,可能就是某個商人、農夫、匠人、乞丐、士子甚至是某個官吏。除了男人,可能還有女人,外人無人知道。


    他們組織嚴密,行事詭秘,無事時散於民間,各自幹著各自的生計,平安無事有,與常人無異。


    有事時他們能很快組織起來,或打劫商隊,或入室搶劫,或支持惡霸危害一方,或控製商行買空賣空,或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等等惡事壞事不一而足。


    總之,為了他們的利益,他們沒有什麽不能幹的事,上能左右府衙吏胥,下可控製庶民百姓。


    蟬族行事前都會用蟬圖以警告,行事後也留下蟬圖以立威,弄得在這阪台郡,一說起蟬族,無人不怕。


    官府,包括曆代郡府和各縣府,早就想鏟除這蟬族,還百姓以安寧。可是,由於蟬族太過隱秘太過兇殘,官府要麽查不到線索,要麽有了線索卻打不過蟬族。


    近百年來在官府和蟬族的較量中,官府始終處於下風,更別說平民百姓了。


    阪台郡府封存有一些各地蟬族有關的卷宗,可那些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案子,沒有跟蟬族有關的直接證據。


    迄今為止曆屆官府竟然沒有真正辦過一件以蟬族為主犯的案件,更別提消滅蟬族了,在以往與蟬族的較量中,官府要麽不敢主動出擊,要麽隻是隔靴搔癢。


    總之,官府從來就沒贏過蟬族,更別說老百姓,這也是官民均“談蟬色變”的原因。


    古壺聽了郡守的這番介紹,心上壓著的石頭越來越沉重,一百年都沒解決的問題我能解決?


    可這一念頭剛一產生,他立即打消了它,我是誰?我是凡人嗎?


    “我知道你盯上的蟬族,蟬族肯定同樣也盯上了你,故才讓你來此述職。”郡守說著起身在屋裏踱著步,走到古壺身後時,郡守把一隻手壓在古壺肩上:


    “從王右軍的來信中,我還知道你是個奇才,我要告訴你的是,在鏟除蟬族這件事上,本郡守是始終站在你這一邊的。”


    “由於各種原因,郡府在明麵上幫不上你什麽大忙,可本郡守明白告訴你,郡府絕不會在這件事上給你設障礙,你盡可放手去做,要緊關頭需要郡府出手相助時你可以派人來。”


    “我們上下同心,還橫頭還阪台一個清明之天地,這是本郡守之願,也是王右軍之願。我已經把那些能與蟬族扯上一點關聯的卷宗都清理了出來,你走時可帶迴去參考,你的述職到此為止,去吧。”


    郡守一番話,讓古壺信心倍增,一種豪邁之感由內心生發開來,他拱手道:“有大人這番話,我就吃下了定心丸。下官一定竭盡全力,鏟除蟬族,下官告辭。”


    門口一個差役帶著古壺去取了十多本卷宗,這差役又把邢影叫了來,邢影背個包袱,看古壺提著裝著卷宗的包袱,她上前比畫著,讓古壺把包袱給她背上。


    古壺哪忍心把兩包袱全背在一弱女子身上,在美女麵前,起碼紳士風度是必須的,的他說:“你背兩個包袱太重了,這個就我背吧,你會騎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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