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去年從坐尿壩礦山離開後,將軍就時時念叨著古壺所說的半年作出決定是否出仕的話,這半年來,將軍除了忙自己的公務,就是在忙著為古壺可能出仕的事做準備。


    自從那次方形總會試救了太子王爺一幹人等之後,連皇上都記住了蘭亭奴古壺這個名字,將軍利用麵聖的機會,有意無意地提取古壺,如此能人奇才,朝廷不用是對大寧國的損失。


    皇上雖然記住了古壺的名字知道了他做的奇事,可在將軍麵前,並沒說可以讓古壺出來做官,當然也沒有說過不可以,聖心難測,誰知道皇上是怎麽想的呢。


    古壺再有奇才大能,畢竟是為奴出身,在當今以名門望族,以品第取才的製度下,要讓一個當過奴的人出仕當官,這可能是一件連皇上拿著也不好辦的事。


    不過,將軍還是在積極地為這事活動,這次收到文寶齋送去的古壺想見將軍的消息後,將軍高興地在紙上連寫了三個大大的“好”,之後派出田副將先行前來接待古壺。


    此時,聽完古壺講了他要對鐵匠鋪的改造,田副將雖然不能完全聽懂,但他知道,眼前這個奇人一定能做讓奇異之物。


    吃完飯,田副將離開了,說等古壺把東西做好後再迴來看。


    古壺和侯戈就住在王裏正家,他當晚就開始設計圖紙,侯戈沒事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古壺便讓他去找他們幫過的那姐弟倆,去幫他們做事情。


    古壺設計圖紙花了一夜又一天。


    接下來,帶著王裏正派給他的人開始改造水道,同時讓木工鐵工按照圖紙製作各種各樣的構件,接著搬遷鐵匠鋪,安裝設備。


    八天後,大功告成,古壺讓王裏正通知田副將迴來檢驗。


    在莊後的山泉旁,一座人們從未見過的鐵工作坊出現了,作坊裏最奇怪的是一個用水力驅動兩個鐵錘。


    大錘大如人頭,小錘小如拳頭,這兩錘均與一套複雜的硬木裝置相連,由藏在房下的被水力驅動的水圓盤帶動。


    隻要溝裏有水,這兩錘便能晝夜不停地錘打,燒紅的鐵坯在這兩鐵錘下,麵團似的,想錘成什麽樣就錘成什麽樣。


    還有那風箱,也無須再用人力,水力驅動的鼓風機不停地旋轉著,旋轉速度可以調節,從而調節火力,風一鼓起來,爐中火苗如火龍般躥跳起來。


    莊上的所有人都湧到作坊來看稀奇,裏正不得不讓人維持秩序,讓莊民們排著隊進去觀看,看到的人無不嘖嘖稱奇。


    古壺和田副將一起,站在一旁,看著一件鐵塊在鐵匠們手中,在那一大一小兩把自動鐵錘下變成一把鋤頭。


    “搞定!”古壺看著整套設備進行順利,他興奮地叫著,打了個響指。


    “搞定是什麽意思?”田副將不解地看著古壺。


    古壺難掩興奮地說:“意思就是不搞不定,搞了才定,我搞的這套設備,成功了,這就叫搞定。”


    田副將笑了:“我看沒有你搞不定的。”


    古壺也開心地笑了,田副將這話算是吉言,以後他要把麵對的事情一件件搞定。


    田副將看鐵匠們打完一樣農具,興奮地說:“為我打一把匕首。”


    “遵命,田先生。”幾個鐵匠高興地對田副將拱手道,他們不用再費力地舉錘落錘,而是隻需要把燒紅的鐵件放到那不停地落下的錘下即可。


    幾個殘疾鐵匠原來是說著笑話打鐵,現在時不時還要唱著小曲,高興興奮得不得了。


    隻消一刻功夫,匕首打成了,田副將捧著這漂亮的匕首,招唿古壺來到外麵,對古壺說:“我要把這把匕首送給將軍,告訴將軍這是古大夫建造的自動水錘鍛造而成的。”


    “自動水錘”,是大夥問這些能自己打鐵的錘叫什麽名字時,古壺臨時給取的名字。


    此時聽了田副將的話,古壺心中更加清楚,田副將帶他來到這積善山莊,正是將軍安排的對他的又一次考驗。


    可是,為什麽要考驗這些呢?將軍原來說過會推薦他當縣令,難道設計自動水錘這種事,也是當縣令之前的必備考題?


    古壺心中疑惑,他不想再瞎猜測,他想了想,直接田副將:“田兄,我什麽時候能見到將軍?”


    相處這些天,跟田副將更熟悉了,田副將讓古壺叫他田兄。


    “怎麽?等得心急了?”田副將看著古壺,神秘地笑著。


    古壺搔搔頭,不好意思地笑了。


    出來半個多月了還沒見著將軍,他心裏是有些急,並不是想馬上當上縣令,而是沒見到將軍,他對自己以後的前途就不明確,既然已經出來闖世界,當然得盡快有個明確的目標。


    “明天。”田副將拍拍古壺的肩,肯定地說。


    “明天就能見到將軍?”古壺一聽,有些激動。


    田副將肯定一點點頭:“是的,我早上剛收到將軍的飛鴿傳書,將軍明天就會到這裏跟你見麵,他可能會有很多話要對你說。”


    這一夜,在莊上的客房裏,雖說春夜舒適寧靜,古壺卻夜深難眠,爬在他的床下的大個,也時不時起來溜達,有時還嗚嗚地叼著他的被子角扯一扯。


    古壺幹脆把大個一下抱到自己被子上,小聲說:“狗東西,你也睡不著,想什麽呢?”


    “想什麽呢?古哥?”黑暗中,對麵床上的侯戈淡淡地問一句。


    古壺撲哧一下笑了:“你也沒睡著,你在想什麽呢?”


    “我在想你為什麽睡不著,在想什麽。”侯戈說。


    古壺微微一笑:“兄弟你越來越會說話了,我在想啊,將軍能不能讓我當上官,如果不能,我該怎麽辦,如果能,又該怎麽辦,你說呢,我該怎麽辦?”


    侯戈一下坐了起來,沉默了一會兒說:“古哥,我不知道你該怎麽辦,我隻知道,不管你能不能當官,我都要跟著你,到死都要跟著你,你不會當了官就趕我走吧?”


    古壺心中一熱道:“你是我的好兄弟,我永遠也不會趕你走,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


    “真當了官,我需要你幫我,我們一起幹一番事業,闖出一片天地,我還要給你找個女人成個家呢。”


    “嘿嘿!”侯戈高興地笑著重新躺下了,“古哥,你自己也有了意中人吧,是不是那個郡主?”


    古壺:“我的事不瞞你,是她,可是,她是空中一朵帶刺的玫瑰,要摘到手,難啊!”


    “會的,古壺你會摘到這朵玫瑰的。哈——睡了,睡了。”侯戈打個哈欠,說。


    可能是侯戈的哈欠起了傳染作用,古壺也長打一哈欠,疲倦地沉入睡鄉。


    第二日,將軍果然來了,古壺聞聲迎出門去時,見一身便裝的王右軍和田副將一起走來,他們身後還有幾個也是便裝,但明顯是侍衛的佩劍之人。


    古壺忙大步上前,拱手施禮道:“古壺見過將軍!”


    將軍亦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古壺的胳膊,朗聲笑道:“古大夫啊,你不僅是個大夫,你還是奇工異匠啊,我都聽田副將說了,走,陪我去看看你那自動水錘,好好跟我講講。”


    “好,我就跟將軍講講。”古壺興奮地陪著將軍一行來到鐵工作坊。


    作坊內,三名鐵匠正在用大小水錘叮叮當當地打鐵打得熱鬧,見將軍來到,三人欲行禮,將軍用製止他們說:“不必多禮,你們接著幹你們的活。”


    將軍在屋裏四處走動,圍著那套複雜的設備前前後後地看,最後看著那兩個自動錘打的鐵錘,高興得像大男孩般手舞足蹈起來:“妙哉——妙哉,神錘乎?”


    “將軍,這是用這自動水錘打的一把匕首,送與將軍。”田副將把匕首雙手捧上,將軍接過匕首看了看,手一揚,匕首飛出,穩穩地釘在一根木柱上。


    將軍看著木柱上的匕首說:“鐵礦不經冶煉出不了鐵,鐵經過捶打鍛造,方成為這上等利器,古大夫以為呢?”


    古壺全然明白將軍的暗示,他拱手道:“將軍所言極是,古壺也有誌成為利國利民之利器。”


    “哈哈哈——”將軍豪爽大笑,“好!”


    古壺笑了,他從這錘頭開始倒著往前,一點一點地向將軍講解這一係列木鐵機械的原理,最後直到那被嘩嘩流水衝轉的大木水輪。


    將軍饒有興致地看著,聽著,不時地點頭。


    最後,將軍指著那個大大的木水輪感歎道:“想不到天地自然之力竟然能被如此巧妙地為人所用,是天地自然奇異乎?還是生乎天地間之人奇異乎?”


    將軍問這話時,直直審視般盯著古壺,那目光後似乎有無數疑問。


    古壺自然看出了將軍的疑問和審視,他淡淡地一笑,把目光投向天空,兀自感歎道:“將軍所歎不無道理,在我看來,當然是天地自然大奇異,人是小奇異。”


    “雖然小奇異有時可借用大奇異之力,不過,天地自然之奇奧幽深之處,遠非人智所能全識,雖則如此,與禽草木獸相比,人仍然為萬物之靈。”


    古壺說這些話時,腦海中湧現出的,是當初帶他來這個世界的那奇異之光,是對自己心中有一個世界,身處另一個世界的孤獨與不安。


    這番話,仿佛不是在對身旁的將軍說,而是對他自己說,對天空與大地的訴說。


    “好一個萬物之靈!”將軍擊掌一聲感歎,把古壺的思緒拉迴到眼前。


    “古大夫,今夜我請你喝酒如何?”將軍期待的目光看著古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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