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行業大節小節放假前都比較忙,酒店會展行業也不例外。


    節前追一些款項到賬、push一些還沒敲定的活動簽合同、已經結束的活動收好尾將該遞出去的發票零碎逐一遞出……再懶的員工,節前幾天也要轉起來,隻希望假期不會接到惱人的工作電話。


    許玖玥工作上向來在其位謀其政,除了自己手裏的客戶活動要維係還要幫手下的兵打輔助,節前這幾天她時間表排的巨滿,目測這兩天都要加班,她原本想過完節迴來再收拾程青蓮,可這眼瞧著劇情發展一環扣一環,好多事兒抓緊辦完、鬆放假豈不是更好。


    周一,諾華酒店dosm,即市場銷售總監mandy就任。


    馬啟迪,馬來西亞華人,40+不婚女性,東南亞度假酒店基層做起,在海城、鵬城等一線城市若幹國際聯號酒店就職期間業績突出,是燕城華瑞酒店管理學院唯一一個沒有學士學位的外聘講師。


    近兩年mandy馬沒在任何一家酒店任職,隻在華瑞兼職上課,因為她人工授精生了個孩子,孩子小的時候需要陪伴,孩子大了,教育醫療方方麵麵都需要錢,她重出江湖也是為了賺錢。


    dosm是許玖玥這個職位的直屬上司,之前這個職位空缺,她的工作都是向三德子匯報,她和三德子等於是兩個人幹三個人的活兒,現在mandy來了,有經驗有能力,承上啟下與團隊磨合後若能默契,三個人說不定能幹出五個人的活兒。


    早會結束後,仨人開小會進行工作交接和資源整合布置,mandy對於許玖玥的夫家身份也早有了解,沒有新官上任三把火也沒有過度圈攏,尺寸得當。


    mandy華文講的不錯:“rita,很高興能和你成為同事,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三德子和mandy共事過,很熟,他開了句玩笑:“珍惜吧,rita隨時可能辭職,我們盡量讓她多做貢獻。”


    許玖玥附和mandy,講華文:“您瞧,明目張膽壓榨我的剩餘價值。”


    諾華和華旅會展的員工都稱唿三德子為張總,隻有許玖玥叫他老大,mandy來了以後銷售部全體員工默契稱她為老板,酒店圈大多這樣叫,總經理是老大,總監是老板,在許玖玥這兒輩分有點亂。


    三德子倒是不在意這些,他從不拿總經理身份壓人,三個人的第一次會議幹貨滿滿,節奏又快又和諧。


    一直開會,許玖玥錯過了姚葦杭的電話,看到未接來電時已經到午休時間了,這姚葦杭還挺懂事兒,打了一個許玖玥沒接就沒再打,耐心坐在大堂吧等她。


    姚葦杭混完娛樂圈混富貴圈,見過的有錢人、闊太太、官太太數不勝數,雖是在網上看過許玖玥的街拍視頻,表麵看她的人並不鋒利,可見到她本人時還是略有忐忑,唯唯諾諾。


    見許玖玥身影從電梯間閃出,她立即站起身。


    她戴著墨鏡和口罩,待許玖玥走近,踟躕打招唿:“徐……徐太太。”


    許玖玥大大方方,沒坐,示意她邊走邊說:“東北菜吃的慣嘛?”


    姚葦杭忙不迭答:“嗯,可以。”


    從酒店到餐廳的一路兩人一直閑聊,當然,說話的以許玖玥為主,她已經看過姚葦杭的資料,知道她是臨安人,簡單破冰後一直圍繞著蘇杭建築和風土人情循序漸進話題不斷,態度自然隨意,讓姚葦杭有種錯覺——徐太太很好相處。(臨安:杭州)


    東北印象包間,許玖玥點了四菜一湯,抓緊時間開啟正式話題。


    她沒問姚葦杭找她幹嘛,也沒給她機會說出那毫無意義的感謝的話。


    她自己倒了茶將茶壺放在桌子中間,抬了抬下巴示意姚葦杭自己倒,對她直說:“你不用擔心我會把你出事的實情宣揚出去,謊話說多了就成真的了,你既然接受不了導致自己被羞辱的真實起因,那就選擇相信謊話好了,隻有你自己不懷疑你是為了塑造角色去色情場所體驗生活,這人設才能站得住,沒錯,這個劇本是我編出來的,在一些行家看來可能很可笑,很多網友內心陰暗,可能更願意相信自己腦子裏意淫的故事情節,所以你隻能選一個對你有利的故事延續你的人生。


    你應該是選了我編的故事吧?你沒站出來反駁就算是接受了吧?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能不能扮演好你自己選的人設全靠你自己,我當初運作熱搜扭轉輿論風向也不是為了你,所以你也不用感謝我。


    不妨告訴你,我也曾陷入過差點被強暴的危機,雖然及時獲救免遭劫難,可當時的絕望我這輩子都忘不了,大概跟你一樣,覺得自己隻剩死路一條。


    我很感謝當時救我的人,也恨極了對我施暴的人,可當所有情緒悄然落地,我發現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演戲,演成堅強的樣子不叫在意我的人擔心,演成樂觀的樣子展示自己骨子裏有多牛逼,演著演著就發現,死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隻是逃避,我又沒錯我為什麽要逃避。


    可我真的沒錯嗎?行事不小心、遇事沉不住氣就是我的錯,我也曾為我犯下的錯付出過代價。


    明知有錯,又很難立刻改,惰性和劣根性使然。


    人都會犯錯,很多事情我們做錯了,會有人責怪,也可能會有人覺得我們可憐,那些看似站在道德至高點對被害者品頭論足的人唯一的武器就是一張不必對任何人負責的嘴。


    很現實,做錯事就要有人買單,你被輿論屠宰就是你的賬單,我替你買單不是買你的命,你仍然是獨立的,也不欠我什麽,我們本就是陌生人,以後也可以繼續做路人。


    久欣意救助女性不會看她被施暴的原因,我們隻向需要幫助的女性提供援助,如果我們要追溯到源頭再判斷是否援助,那跟那些說女孩子因為裙子太短或者出門的時候天太黑才被強暴的人一樣麵目可憎,所以我來見你隻是想告訴你,我並不關心你為什麽會去白馬天堂,我信我編的故事,你信不信、演不演,在你。”


    姚葦杭早在許玖玥開口之際就眼眶通紅,隨著許玖玥說,她的眼淚唰唰落,她艱難開口,泣不成聲:“我到死都忘不了……他們……是闞明麗……我以為她是發現我把她的事偷偷告訴……嗯嗯哼……根本不是,這就是她們富家女找樂子的一種方式……她們……她們就在旁邊看著,還錄下來……嗯嗯啊……”


    許玖玥沒接茬兒,抓緊時間喝了一碗湯等著她哭夠。


    姚葦杭穩了穩氣息,接著說:“徐太太,卓越運作熱搜都是您授意的我知道,我知道我去找卓越要資源實在貪心,我原本想死不假,可直到闞明麗他爸被雙規、闞明麗徹底沒了靠山我才想清楚,您說的沒錯,死隻是逃避,我已經犯過一次錯,我不想再犯錯,我想站出來替我自己、替所有跟我有著類似遭遇的女性發聲,雖然我沒有勇氣說出我犯錯的實情讓世人引以為戒,但我希望替久欣意傳播女性互助理念、演繹更多正麵的角色,我聯係過happy哥,他……他說他可以簽我,但我知道,卓越旗下藝人很多,我這種有爭議的身份實在不好公關……徐太太,您是聰明人,我不敢瞞您,更不敢以知恩圖報自居,可久欣意救了我,如果我不站出來公開表示感謝,我這戲……真的沒法演下去,我希望……您別嫌……別嫌我髒,能給我一個機會……嗚嗚……”


    ‘髒’這個字真的難以啟齒,許玖玥又不是鐵石心腸,因著有過類似經曆,也是真的想過倘若被侵犯就直接去死,聽一個外表漂漂亮亮的女孩子這樣說自己,心底也是唏噓不已。


    她輕歎口氣,拋出橄欖枝:“你應該知道,我除了在酒店的工作還有一些小生意,社會關係……也不是很簡單,也曾經遭受過人設爭議,圈子裏的人瞧得起我,都稱我一聲九老板,你如果願意也可以這樣叫我,你犯的錯你自己改,我沒有資格跟你談原諒,但我正在搭建的平台或許適合你,或許有資格跟你談合作,卓越在娛樂圈根基很穩顧慮比較多,我的平台沒後台沒靠山沒有固定形象,想怎麽玩兒怎麽玩兒,人隻有在一無所有的時候才能下決心放手一搏,你現在一無所有,我的短視頻賬號剛開始運作也是個零蛋,你如果願意加入,我有信心把你的形象從受害者打造成堅強自立的獨立女性……”


    撕程青蓮的戲份,許玖玥原本想讓枝枝客串,而且沒打算放上網,給她點教訓拉倒。


    姚葦杭的出現真可謂是錦上添花,算她良心尚存,說了實話——沒錯,姚葦杭來找她的確心存感激,可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來求救,來之前恐怕也是心存僥幸,指望她發發慈悲給她個機會重生。


    她許玖玥可不是什麽救世主,既然姚葦杭戲這麽好,幹嘛不好好利用?


    徐郅恆出差很忙,落地給許玖玥發了個消息就一直被公事纏擾,正好,她下了班可以跟剛搬來開元名邸的古箏老師聯絡感情。


    下班迴家,許玖玥換上舒適的t恤衛褲,挑了些比較貴重的家居用品前往程翯新家。


    ‘哢噠~~’


    程翯開門後非常高興,顯然對新家很滿意:“小九!你來啦~~”


    許玖玥笑出好看的梨渦,遞上禮物:“噔噔,送你噠學姐……方便嗎?我可以進去嗎?”


    程翯讓開門:“當然方便,快進來……你看我這今天剛搬來,還有些東西沒整理……”


    許玖玥假裝環視參觀,尋找她懷孕的蛛絲馬跡,一路又聊又演,果然有收獲。


    “誒~~不好意思學姐……誒這是什麽?你病啦?”許玖玥瞥見幹淨的垃圾桶裏有個空藥盒,看不清上麵的字,放水杯時將茶幾上的空調遙控器碰到垃圾桶裏去撿,順勢撿出藥盒看了看,咕噥念出:“黃.體.酮……?你哪裏不舒服學姐?仁愛醫院是我閨蜜家的,隨時可以去,你不舒服跟我說哦千萬別客氣!”


    許玖玥並不知道黃體酮是管啥的藥,甚至希望程翯已經做了流產,這是產後恢複的藥。


    程翯非常淡定,抽走許玖玥手中藥盒扔掉,麵不改色淡笑:“調節內分泌的,這陣子壓力太大,月經不調。”


    許玖玥狀似無意地翻了篇兒,拿起文件夾裏的合同,隨口道:“那迴頭我也去仁愛開點兒,我一般40多天才來一次,更是不準……來學姐,這是陸探社的合同,之前給你發過電子版不是沒問題了嘛,咱們先簽兩年的,明晚去棚裏拍攝第一場戲……是個網友投稿,女主跟你一樣,也是個音樂老師,沒有男主,就是兩個女主探討一下人生感悟,台詞我還沒寫好,咱們明天現場發揮也行,就跟聯歡會排練小品一樣,不用那麽正式,咱先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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