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寒知鬆柏,日久見人心。


    走在殯儀館園區內部的青石板路上,徐郅恆始終攬著許玖玥的肩,道路兩側的青鬆挺而直,令人肅然起敬。


    園區裏的工作人員和一些訪客有認識二人的,許玖玥側抬頭看了他一眼,發現這個心機鬼不知何時戴上了墨鏡,她從單位出來,連帽子都沒有。


    許玖玥問:“去哪兒?你明天還來麽?”


    徐郅恆:“不來了,我剛給過蔣哥奠儀了。”他頓了頓又問:“你想我陪你麽?”


    許玖玥:“不用,你現在身份比較敏感,很多場合涉及政治立場,我懂,我跟豪哥他們那幫人都挺熟,你不用擔心。”


    徐郅恆歎口氣站定,扳過她的肩膀與她對麵而立,很有耐心哄:“寶貝,很多事兒我不說你也能看懂,所以我更不敢告訴你太多,這次的網織的太大,拾哥也是到處飛,龍哥現在在錦城監獄,周六一早進去的,也是我們布的控。


    之前我們一直異地,好不容易能踏踏實實在一起了,很多細節我會慢慢告訴你,我是在星海中的槍,背後的人很可能也一直在關注你,如果你突然不顧一切跑到星海很可能會走漏風聲,隻有你生活軌跡不變,我們才好一步步往下走,出了事兒家裏直接就把我弄到軍區總院了,外人根本不知道我到底傷哪兒了,因為不確定,對方才能再有進一步行動、才會露出馬腳。”


    他抬頭環視了一下四周,接著說:“這是什麽地方,全是亡靈,我在這種地方發毒誓說愛你你不會還懷疑吧?我是真的愛你,愛的就是你,跟你說的什麽紅色背景毫無關係,我知道你說的那些都是氣話,你一定清楚你在我心裏究竟有多重要,我是真怕你擔心才不告訴你,現在你知道了,是不是就會很擔心我再中槍?”


    許玖玥微微仰頭望著他的黑超鏡片,看不見眼睛自然看不出他心中所想,她抬手摘掉他的墨鏡,嗬~~眼神跟她想象的差不多,深情款款,幹巴巴的隻剩愛,沒有尊重,也沒有太多夫妻之間該有的信任。


    許玖玥發射毒刺,語氣波瀾不驚:“不擔心,龍哥和傳說中的拾哥都親自上陣了,所有人做的所有事兒都為保你平安,不可能再叫你出事兒,再說,你說過的,燕城很安全。”


    徐郅恆明顯麵色一滯,她不按套路出牌,他都不知道怎麽往下接台詞了。


    許玖玥有詞兒還沒說完:“你有沒有想過我可能是敵方安排的間諜?你這段時間不見我是不是擔心我半夜趁你睡著把你宰了?”


    擱以前,徐郅恆聽了這話準保暴跳如雷,可他如今聽了沒什麽怒意,隻剩哭笑不得。


    他輕笑:“你就算不是敵方安排的間諜,也很可能隨時隨地把我宰了。”


    許玖玥繼續不按套路出牌:“我向亡靈起誓,我真不是間諜。”


    徐郅恆被她給氣樂了,垂死掙紮:“寶貝,別再冷著我了,我錯了,以後我保證大事小情都不瞞你,但是不包括給你驚喜,你給我個改過自新的機會,我有一定提高判斷力,事無大小,隻要對你沒危險的事兒都告訴你,好不好?”


    許玖玥聽到他的道歉沒有如釋重負也沒有勝利的喜悅,因為他向來不吝嗇道歉,沒看到他真的改正,實在高興不起來。


    徐郅恆拿了個沒什麽大用的秘密拋磚引玉:“顧南征把嘻遊季樂園捐給政府了。”


    許玖玥明顯瞳孔輕晃,看到她多少還是在意顧南征,徐郅恆難免吃味,可也沒敢表現出來,隻規規矩矩地提問,求生欲爆表:“你喜不喜歡?你喜歡我可以去競標。”


    許玖玥眉心突突跳,覺得他這明顯是在算計她,明擺著試探,她反將他一軍:“喜歡啊,顧南征之前送過我一張年卡,今年年底才到期,到期了我接著續不就得了,想去天天去,買它幹嘛~!”


    徐郅恆明顯憋了口氣,聲音沉了兩度:“那你還喜歡什麽?我買給你,或者給你蓋,當做道歉禮。”


    許玖玥唇角淺勾:“我喜歡的東西多了去了,而且隨時隨地都在變。”


    她拂了拂他的襯衫領口,笑的很假:“爺,不用總想著費心思討好我,我昨晚說的可不是氣話,每一句都是真心話,你仔細琢磨琢磨就知道怎樣才能讓我心裏舒坦,明明很簡單,非要一步一個坎兒,道歉真的沒用,治病才是重點,你知道你得了什麽病麽?”


    徐郅恆眉頭緊鎖,眸色越來越沉,聽到這兒才發覺自己中計,許玖玥根本就沒翻片兒,就是在報複他!


    許玖玥輕拍他胸口兩下:“malechauvinism,說文一點兒就是性別歧視,是一種@@@@%%衍生出來的長期惡疾,


    我們@@————法,但是有違


    @@@@##價值觀,在你治好之前,請不要再給我許任何承諾,因為,信不過。”(大男子主義)


    說完,她轉身朝停車場方向走,腳步輕快。


    徐郅恆咬著牙跟上,氣的不行,他這麽好聲好氣地哄她,她竟然說他有病?!


    腦瓜子迅速飛轉,努力想轍扳迴一局。


    許玖玥並沒有逃走,踏踏實實地跟著他坐進卡宴。


    她邊係安全帶邊陰陽怪氣道:“如果不是你來了,我今晚八成要跟豪哥他們喝點兒,你不能留下吃飯,我就隻能跟你走,怎麽樣?我是不是特別懂事兒?”


    徐郅恆沒接茬兒,邊發動車子邊涼聲道:“我現在帶你去個地方,你如果打心眼兒裏高興,就不能再跟我鬥了,不帶裝相的,高興也不能憋著。”


    許玖玥繼續氣他:“去嘻遊季嗎?這可是東五環,晚高峰從東五環去西五環@


    @@都得堵路上。”


    徐郅恆:“——————麽?”


    許玖玥咻地側頭瞪他,眼珠子差點飛出去,小火苗躥了幾秒又迅速熄滅,轉而熱心進行免費男性科普:“一心二用是會對身體產生不良影響的,比如出現@@@障礙、對腎有影響等等,


    而且現在————————,


    安全、衛生、(@@),還有滿滿的儀式感,綜上所述,客觀條件不允許,抱歉,愛莫能助。”


    正趕上個紅燈,徐郅恆突然停車身子朝她壓過來,許玖玥忙朝右側車門使勁兒躲靠,他長臂探進她雙膝之間,臉貼的她很近,卻又沒完全貼上。


    ‘嗒~’


    超輕的一聲響動,徐郅恆摳開副駕座椅底下一個隱藏儲物格。


    ‘噌~’


    —@##


    的@@被丟在副駕擋風玻璃下,還出溜了一段距離。


    他動作很快,迅猛如狐,反殺示威後邪魅一笑,一邊感歎一邊坐正身子,左手搭在方向盤上輕叩兩下:“嗬哼~~~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能用上,誰叫我寶貝媳婦兒是喜歡@@的水瓶座呢,


    別壓抑自己,要問星座@@排名,天蠍座和水瓶座半斤八兩,我第一,你第二。”


    紅燈轉綠,許玖玥氣的鼓鼓的,抓起副駕台上的東西朝他砸過去。


    徐郅恆假裝躲:“誒誒~~就這麽一@,


    ——————可就沒有了。”


    ‘咣~!’


    許玖玥捶了他肩膀一下,氣的直咬牙:“徐郅恆!一到真格兒的你就跟我裝瘋賣傻!我告訴你這是我最有一次給你機會!你要是真不抓緊治病我就要病了!我要被你氣抑鬱了!抑鬱症!狂躁型的!”


    徐郅恆:“那不就叫躁鬱症嗎?別怕,你病了我就陪你治,你吃藥我就陪你吃……”


    一路氣她,徐郅恆沒開多遠,七拐八繞,帶她到了一個工地的入口,工地圍擋上寫著:【窪裏遠舟廣場——平泰集團承建】


    平泰,許玖玥聽初戀提過,是胡家的買賣,看來徐家和胡家明裏暗裏都緊密相連。


    許玖玥按兵不動:“你帶我來這兒幹嘛?”


    徐郅恆自己解了安全帶,又幫她解:“帶你實現童年理想。”


    許玖玥:“我的理想多了去了,變幻多端,你說的哪個?”


    兩人下了車,徐郅恆攬著她的腰偷著掐了一把,朝後招了招手,寵溺道:“一個一個來,你隨時變,我隨時滿足。”


    許玖玥:“我現在的理想就是希望我未婚夫能成功治愈神經病。”


    徐郅恆:“這玩應兒一般@@@,


    咱倆——————,都得治……%!”


    許玖玥氣的用胳膊肘拐了他的胃。


    徐郅恆真是病的不輕,竟然帶許玖玥來開挖掘機。


    許玖玥貌似曾經跟他提過一嘴小時候沒啥可玩兒的,特愛蹲在工地的沙堆上看挖掘機作業,一看好幾個小時,看夠了再玩兒個滑沙出溜下地迴家,腿蹲麻了就坐下,來迴切換,有一次腿麻的厲害,沒倒騰好,原地打滾兒嘰裏咕嚕滾下沙堆吃了一嘴沙子。


    她講童年趣事給他聽隻是圖一樂,自己也是一邊講一邊樂,徐郅恆小時候是不可能有機會去工地上刨土的,不知他聽的時候是羨慕還是嫉妒,如今他突發奇想安排工地遊可能是為了幫許玖玥找迴童年樂趣,也或許是彌補自己的童年空缺,找補倆人大相徑庭的背景經曆。


    徐郅恆自己戴好安全帽,又幫許玖玥戴上,在助理的引領下來到一片大沙坑。


    沙坑裏停著兩輛挖掘機,臉對臉。


    有個工頭一樣的叔叔過來打招唿:“徐總,您稍等一下,司機已經趕來了,這個很簡單,一學就會。”


    徐郅恆慵懶不羈:“嗯,教我一個人就行。”


    許玖玥噘了噘嘴,敢情是不讓她開,就讓她過過眼癮?


    工頭叔叔的目光在二人之間來迴轉了轉,猶豫著不知如何開口,徐郅恆看出,隨口道:“叫少奶奶。”


    許玖玥一聽這仨字兒更是來氣,挖掘機也不想開了,可又不能當著外人炸毛,隻得溫和有禮地對工頭叔叔頷首:“叔,您叫我小許就成,言午許。”


    工頭叔叔哼哈猶豫著叫不出口,隻朝遠一點的挖掘機比劃:“您去那輛挖掘機裏坐著休息一會兒吧?今天風沙大。”


    許玖玥懶得搭理徐封建,抬腳跟著工頭叔叔走了。


    挖掘機賊大,巨大,虧了許玖玥腿長,要不一步都邁不上去,工頭叔叔伸出手臂,許玖玥握著他的小臂一借力,蹬了上去。


    工頭叔叔在下麵喊:“您先歇會兒哈!”


    許玖玥在駕駛艙裏朝他揮了揮手,瞎擺弄了一會兒各種搖杆兒。


    玩兒了一會兒,正當她舉著手機自拍的時候,徐郅恆突然蹭的一下蹬上駕駛艙側麵的踏板,手指上套著鑰匙轉圈,一臉得意:“想不想開?我教你。”


    許玖玥一臉不信:“你都得靠別人教,現學現賣麽?”


    徐郅恆彎腰壓在她腿上插上鑰匙扭開,順勢摸了一把她的大腿,聲調愉悅:“收了學費,開始教學,挖機嘰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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