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交!”許玖玥站起身輕飄飄地丟出兩個字,自信而灑脫。


    丫鬟將三支醒酒器轉到她麵前。


    她深吸口氣又慢慢吐出,暗下決心微微蹙眉,端起一杯咕咚咕咚沒歇氣兒幾口就幹了,第一杯下肚,食道和胃都暖洋洋的,竟然很滿足。


    “100萬!”杜哥拍著巴掌說道。


    徐郅恆拽了她一把,許玖玥厲害勁兒上來,十頭牛都拉不動,側迴身伸出食指指著徐郅恆瞪了瞪眼。


    徐郅恆知道她有量,當著外人的麵兒也不能跟她嗆茬兒,隻能保持清醒靜觀其變。


    第二杯下肚,許玖玥覺著整個上半身都熱了起來,慢慢喝一斤散白她還能打八圈麻將,可這咣咣連幹屬實有點衝。


    她感覺手指有點發麻,將空了的醒酒器放迴桌麵,一撒手,醒酒器倒在了桌上,她也沒扶,淡定地朝著老杜挑釁一笑。


    “200萬!”老杜拍著巴掌問道:“妹妹還行嗎?恆少也不差那100萬,我這兒隨意。”


    老杜笑出了深深的魚尾紋。


    端起第三杯,許玖玥感覺自己一仰頭,腦袋瓜子差點從脖子上掉下去,她沒法睜眼,整個天花板都在轉,閉著眼連吞兩口,不行,有點兒咽不下去了,有股熱乎氣兒順著食道往上頂,一喘氣兒肺管子唿唿響。


    她趕緊一屁股坐下,捏著醒酒器的玻璃把兒,笑看著老杜說:“給我夾口肉。”


    許玖玥當然不可能讓老杜給她夾肉,她眼盯著老杜,卻是說給徐郅恆聽的。


    好在這個煞神沒裝蒜掉鏈子,伸出他高貴的手夾了一塊東坡肉放在她的骨碟裏,她放下醒酒器,伸手去拿筷子,結果眼花手殘,拿了個寂寞,筷子明明在那兒,伸手一抓卻啥都沒抓著。


    她又麵不改色地去捏勺子,同樣是沒捏準,她鎮定地用手指去捏那塊肉:‘小樣兒我就不信吃不著你!’


    沒等手指觸碰到肉,唇畔感覺到一絲滑膩,徐郅恆送了一塊肉到她嘴邊,她從容地張開嘴將其收入口中,眉眼彎彎地嚼著,嘴角的梨渦忽明忽暗,老杜越看越覺得有意思。


    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因為所以,科學道理。


    吃完了肉,許玖玥覺得那股上湧的酒氣被壓下去一大半,抬起手腕一鼓作氣,三兩口就把剩下的酒消滅,喝完還把醒酒器倒扣過來展示了一下滴酒不剩的高尚酒品。


    提督西院一層大廳裏,許玖玥、徐郅恆、老杜和旗袍姐並排走在前麵,丫鬟和一個捧著紙箱子的小廝走在後麵。


    許玖玥喝多了臉不紅卻越發的白,腳步虛浮努力保持身正體直。


    徐郅恆攬著許玖玥的肩膀淡笑著對笑眯眯的老杜說:“杜哥留步,最遲下周,我找人把壺給您送來。”


    “哈哈哈哈!我老杜今兒算是開了眼了,原來帶在身邊的女人不光是會花錢,還能替男人省錢!哈哈哈哈……”老杜拍著肚子興高采烈。


    返程路上,許玖玥安靜地坐在副駕,頭側靠在車窗上好半晌沒開口。


    一開始徐郅恆以為她睡著了,在路口等燈的時候探過身子一瞧,許玖玥滴溜溜的杏眼一轉,與他四目相對。


    “幹嘛?怕我喝暈了?”許玖玥突然嗔怒發問。


    “傻不傻?!逞什麽能?!該給錢給錢,拿自個兒身體開什麽玩笑?!”徐郅恆蹙眉埋怨。


    許玖玥坐起身微微打晃,側著臉對他說:“嘿!還說我白眼狼,我是怕你喝不了白酒才替你扛,五年誒,10場拍賣,喝頓酒就能換來這麽大訂單,這才是銷售該有的職業素養!”


    徐郅恆聽得出她舌頭都有點兒團了,沒了平時的字正腔圓,但依舊順暢流利。


    他不耐地問:“你哪隻眼睛看出我喝不了白酒的?”


    許玖玥不服氣:“不管你能不能喝,那彌勒佛就是想叫我喝,不爭饅頭爭口氣!你們這幫人不都這德行嘛,手上的表不是用來看點兒的,嘴裏的賭約就是說來叫板的,家裏的車就是留著落土的,酒桌上的女人都是拿來現眼耍著玩兒的。”


    徐郅恆:“說什麽呢?我什麽時候耍你玩兒了,你自己傻不拉幾進了人家的套兒,還擠兌我往後捎?”


    見了鬼了怎麽一跟她抬杠就不自覺地想押韻?!


    許玖玥象征性地安慰他道:“沒擠兌你,我這不連車都不會開,想轍發揮點兒自己的長處嘛,要不怎麽配當一個合格的好助理,活兒得給我嗷,我現在可轉正了……”


    ‘夏天夏天悄悄過去留下小秘密……’


    許玖玥手機響,正好趕上紅燈,徐郅恆隨意瞥見她手機屏幕上的‘初戀’兩個字。


    許玖玥左手端著手機,右手食指去滑屏幕上的接聽條,滑了兩次都沒滑開。


    ‘不能忘記你,把你寫在日記裏……’


    韓寶儀還在興致盎然地唱,許玖玥不停氣急敗壞地滑……


    徐郅恆一把搶過手機,劃開接聽鍵,丟給她。


    許玖玥將手機貼在耳邊眯著眼嘴角上揚:“怎麽地,鐵子?”


    這個路口過的很艱難,第二輪紅燈亮起,徐郅恆煩躁地掏出根煙點上,按下車窗,城市道路的喧囂把許玖玥歡快愉悅的聲音稀釋了些許。


    “我知道,我都調好休了,明兒下午去接你……臥槽你可別……哈哈哈哈是嘛……”


    也不知道她跟那邊兒聊什麽呢,樂得跟中彩票了似的。


    “臥槽你惡不惡心啊……唔……”許玖玥突然捂著嘴說:“快靠邊兒快靠邊兒……”


    他們的車正好停在直行線的最右側車道,右轉線空著,徐郅恆趕緊往右掰了一把,車沒怎麽停穩,許玖玥就撇下手機衝下了車。


    “喂?喂?咋地了你?!”許玖玥蹭著了免提鍵,電話裏的女人在呐喊。


    徐郅恆有點兒驚訝,初戀、鐵子,竟是個女人?


    “喂,她喝多了,你稍等待會兒讓她給你迴過去。”徐郅恆對著電話說道。


    電話裏一片安靜,徐郅恆不可能等著她迴應,他得趕緊下車去看看那位女中豪傑。


    許玖玥弓著背在路邊的樹坑邊撅著,什麽都沒吐出來。


    徐郅恆猶豫了幾秒,抬手過去想給她順順背,剛探過去,許玖玥突然唿地直起腰,拂著胸口抱怨:“為什麽不能酒駕?因為燕城的交通就不適合酒後出行,堵車一噶悠一噶悠的,腸子都快給我晃出來了。”


    徐郅恆毫無痕跡地收迴了手,返迴後備箱給她拿了瓶voss,許玖玥擰了一下沒擰開,又去摳瓶蓋和瓶身連接處的封口標。


    徐郅恆一把搶迴來幫她擰開又遞給她。


    她咕咚咕咚喝了兩口,喝的急,嘴角有水滲出,抬手用手背抹了一把,豪邁地說:“打道迴府!”


    重新上路,徐郅恆隻能先右轉,胡亂在路上繞著。


    許玖玥給初戀迴了個電話後又恢複了安靜。


    徐郅恆聽著她說話的內容很疑惑,那個初戀怎麽連他是誰都沒問一句,有男人接許玖玥的電話難道是很平常的事兒?


    “我不是歧視,但實在有點好奇你的初戀怎麽會是個同性。”徐郅恆裝作不經意地問。


    許玖玥身體一動不動,懶懶地迴:“她身份證和戶口本上都叫初戀,在誰手機裏都是個初戀。”


    徐郅恆哭笑不得,他又問:“那鐵子是怎麽迴事兒?你們那邊兒人不都叫老鐵嘛?”


    許玖玥:“老鐵遍地都是,鐵子都在心裏。人生四大鐵,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槍,一起分過贓,一起嫖過娼。不是誰都能叫鐵子滴,也不是隻有男人才能處鐵子……”


    徐郅恆:“那你們關係很鐵?一起同過窗?”


    許玖玥語調有點兒遲緩:“除了沒一起嫖過娼,還一起洗過澡,一起偷過菜,一起看過片兒一起欠過債……你送我迴酒店,我電動車還在商場……”


    她聲音越來越小,徐郅恆側頭一看,她竟然睡著了。


    她睡的真香,唿吸有點重,車廂裏都是她身上的酒香,聞著叫人心裏有點亂,徐郅恆按開車載音響,調低音量,安靜平穩地繼續開車。


    八條胡同口臨時停靠一會兒還行,總共對向就四條車道,還時不時有自行車電動車經過,徐郅恆隻能把車停在華僑賓館停車場。


    車裏放著張國榮的歌,聲情朗朗,柔中帶剛,停車場的燈光比較昏暗,十月的夜風微涼,徐郅恆不敢開窗,沒法抽煙。


    他百無聊賴,隨意翻了翻手機郵箱又處理了兩件公事,鬼使神差地舉著手機拍了張許玖玥的睡顏。


    這是他第二次看見她睡著的樣子,上次在instyle,環境很亮,少了這種影影綽綽的神秘感。


    他探身將手臂搭在操控板上,細細打量她,這小丫頭上來狠勁兒誰都不服,這是他第三次被她護在身後,迴想起她指著自己瞪眼警告的樣子,徐郅恆心裏不由自主地蕩了一下,輕勾唇角淡淡一笑。


    她新剪的頭發前邊有點碎,幾縷青絲飄落在額前,在她光潔的額頭上畫出幾道不規則的曲線,眉眼幹淨流暢,沒有一絲眼妝,睫毛柔軟卷翹根根分明,左眼下的小痣被夜色染上一絲風情,可更讓人情不自禁的是她的粉唇,徐郅恆忍不住又伸出食指輕輕劃過,真不明白這樣柔軟的一張小嘴,怎麽總能說出那麽狠的話來。


    許玖玥迷迷糊糊緩緩睜開眼,適應了一下黑暗,看清麵前的徐郅恆正側身睨著自己,手臂搭在操控板上似環抱著她一樣,眼神裏潛藏淡淡柔情。


    音響裏哥哥潤透的嗓音為此刻的情景更添一絲曖昧:


    ‘怪你過分美麗


    如毒蛇狠狠箍緊彼此關係


    仿佛心癮無窮無底


    終於花光心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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