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郅恆坐在許玖玥對麵,見她側頭望著舞台,表情隱忍傷感,想起她曾提到談過一段戀愛,莫不是這沙畫故事剛好戳中她心事了吧,是怎樣的人能讓這竄天猴原地安靜呢?


    “許玖玥。”徐郅恆冷峻的聲音拉迴許玖玥的思緒,她看向他,聽他接著說:“我餓了,沒吃晚飯,你去給我弄點吃的來。”


    許玖玥內心哀嚎,她每天過的都跟打仗似的,自從上了班晨跑都被取締了,就不能讓她踏實地歇會兒麽,她伸出右手,攤開手掌:“徐總,我都受傷了,求放過。”她表情淒苦。她還真是難得裝可憐,徐郅恆終於有機會仔細看看她的傷,麵積還挺大,剛要問,竇逍就抓過她的手腕,瞪眼問:“怎麽弄的?你跟人打架啦?”


    許玖玥哭笑不得,怎麽她在這幫人心裏就是個成天打架的惹禍精嘛,她用左手拍掉竇逍握著她的手:“嘖!別動手動腳的,沒打架,我騎電動車摔的。”


    徐郅恆眉頭緊鎖,嫌棄地說:“四個輪的開不了,兩個輪的也能摔倒,你還真是頭腦簡單四肢退化!”說著他站起身往外走,許玖玥瞪著他的背影暗罵他嘴毒。


    竇逍接著嘴賤:“九妹!我是你哥啊,哥哥關心妹妹怎麽啦?!”


    許玖玥嘚瑟:“真想給我當哥啊?那你問問我哥同不同意,先跟他拜個把子吧。”


    竇逍好奇:“你還有個哥?”許玖玥傲嬌地迴:“嗯~!我表哥,我很小就在舅舅家,跟我哥一起長大的,我哥得過散打冠軍,小時候超多人追我,都被我哥給打服了……”幾人隨便聊著,徐郅恆拎著個塑料袋迴來了,他坐迴許玖玥對麵,桌子不寬,他掏出袋子裏的繃帶和藥水,一個字:“手。”也不看許玖玥,聲音低沉卻有力,不容置喙。


    許玖玥乖乖地伸出右手,徐郅恆給她消毒,用左手拿的鑷子,塗了藥膏,又蓋了塊方紗布在她手掌心上,最後用繃帶將她手掌纏了起來,打了個簡單的結。整個過程,既快,又漫長,徐郅恆偶爾會握許玖玥的手腕,指尖也會碰到她的手,他手指修長,手掌溫熱,動作利落又優雅,他已經脫下西裝摘了領帶,穿了件淺色暗豎紋的襯衫,領子和袖口都是純白的,雙眸一直垂著,濃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打出兩片陰影,當許玖玥意識到自己心跳似乎有些亂時,徐郅恆突然抬起頭涼涼地說了句:“好了,今晚別沾水。”許玖玥忙收迴視線低頭看手:“喲~~~綁的還挺好看的嘛,無事獻殷勤,非盜即盜,別指望讓我賠錢修車,我隻能接受良心的譴責。”


    竇逍也湊過來看,語調調侃地說:“恆少,怎麽走上溫柔體貼範兒了?看上我妹啦?”徐郅恆麵色無異,不搭理他,竇逍來勁,食指從下巴底下搓出去霸氣地說:“我告兒你!我九妹可說了,以前巨多人追她,她哥都給人打跑了,在燕城,我就是她哥,誰追她我打誰!”


    徐郅恆點了根兒煙,一臉嫌棄地說:“你打得過我麽?”


    竇逍拍案而起:“嘿!我這暴脾氣!走,後院兒單挑!”


    幾人笑著鬧了一會兒,徐郅恆一根煙抽完,問了句:“我餓了,有沒有想吃東西的?”蕭拾年說要給他弄點小吃,銀錠橋店門臉小,不像酒吧街那邊提供的餐食那麽豐富。


    徐郅恆站起身:“不了,出去隨便吃口,很快迴來。”他垂眸看向許玖玥:“跟上。”


    許玖玥也餓著呢,雞肉卷也沒吃幾口,又坐摩托又開敞篷的,喝一肚子西北風,胃都有點不舒服了。她迴望徐郅恆:“我沒帶錢。”徐郅恆氣結,咬了下牙,說:“我請。”


    徐郅恆不常來銀錠橋,這幾年變化太大,他並不熟,領著許玖玥要進老字號炙子烤肉店,許玖玥忙拽他:“誒誒誒,年哥叫我來幫忙的,我哪兒有時間陪您吃這麽費勁的東西啊。”


    徐郅恆蹙眉問:“那你說吃什麽?太髒的我可不吃。”


    許玖玥眼珠轉了轉,一臉獻寶地問他:“能吃辣麽?”徐郅恆點頭:“還行。”


    許玖玥衝他蒯了下手:“走,我帶您去一家川蜀麵館,爆好吃!”


    許玖玥帶著徐郅恆七拐八繞地穿梭在胡同裏,河沿那邊酒吧的音樂聲、門僮的攬客聲還有遊客的談笑聲此起彼伏,走進胡同,卻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沒有世俗喧囂,隻有人間煙火。徐郅恆突然覺得跟這小丫頭片子呆在一起總是會有很多驚喜,歌聲娓娓的是她,打架迅猛的是她,巧舌如簧的也是她,到底哪個她才是真實的她?下一個模樣的她,又會是怎樣的她……正想著,許玖玥小跑兩步,笑著比劃道:“當當當當!到啦!”


    徐郅恆抬眸,隻見一個民房改造的小屋前掛著個牌匾‘胖姐麵莊’,看著倒還算幹淨。


    倆人進屋,許玖玥找了張小桌子落座,徐郅恆抽出桌上的紙巾猛擦凳子,坐下後又開始擦桌子,見胖姐走過來,許玖玥趕緊低聲警告:“喂!別擦啦!胖姐一客一消毒噠,您再擦她過來把咱倆轟出去了。”徐郅恆眼皮掀起,賞了她一個‘別當我三歲小孩兒’的眼神。


    “來啦幺妹兒?怎麽這麽晚還帶團啊?這是哪國外賓啊?”胖姐沒轟他們,反而非常熱情。


    徐郅恆動作一滯,許玖玥噗嗤笑出聲,抬臉看向胖姐,梨渦忽明忽暗:“姐,這是我領導,就是燕城本地人,他看得懂漢字,您給他拿個菜單來唄。”最後徐郅恆沒碰菜單,還是讓許玖玥決定的,她點了三碗不同口味的麵,兩瓶北冰洋,麻辣腦花、狼牙土豆、冰粉等川蜀小吃。


    “有什麽忌口麽?”胖姐例行公事地問。


    “我不吃蔥薑蒜。”徐郅恆麵色無異地說。許玖玥和胖姐都很詫異,前者是沒想到他這麽多事兒,後者是本來隻想隨口問問,沒成想還真得琢磨琢磨到底哪道菜需要注意。


    麵和小吃陸續上桌,許玖玥去消毒櫃拿了兩個小碗,三雙筷子和三個勺子。又幫徐郅恆用熱水燙了燙,給他擺好後假裝殷勤地說:“少爺,請問需不需要奴婢為您試毒啊?”


    徐郅恆冷峻傲嬌地迴:“試毒就不必了,借你仨膽兒你也不敢害我。”他左手拿起筷子挑了幾根麵嚐嚐,表情不變,沒評價。上次吃火鍋許玖玥都沒正眼瞧他,沒想到他還是個左撇子。


    徐郅恆不僅不吃蔥薑蒜,肥腸麵和腦花他也沒吃。胖姐送來幾瓣兒蒜給許玖玥,許玖玥一邊扒蒜一邊給他推薦腦花:“這個超級新鮮,入口即化,沒什麽異味兒的,您嚐嚐唄。”


    徐郅恆見她咬一口生蒜吃一口麵,眉頭緊擰成川,他用公勺舀了一勺腦花到自己小碗裏,嚐了嚐,味道確實不錯,眉頭舒展,又問道:“你到底是不是女的?”


    許玖玥滿臉問號,嘴唇被辣的又紅又亮,疑惑地問:“怎麽啦?您家是不讓男女同桌吃飯麽?那我走?”說著還真端起麵碗。


    徐郅恆一口氣堵在胸口差點沒提上來,抿了抿唇說:“你們那邊的女的都這麽愛吃蒜?”


    許玖玥恍然大悟,低頭看了眼手裏的蒜,大咧咧地說:“也不全是,不過我從小跟我舅舅和我哥一塊兒吃慣了,尤其嘛,麵條就蒜,人間燦爛,吃麵不吃蒜,等於沒吃飯。”


    徐郅恆嫌棄:“也不知道你一天哪兒來這麽多一套一套的歪理邪說,我去過東北,東北朋友也不少,沒見著誰像你這麽吃生蒜的,尤其女的,有的連菜裏的蒜沫都得挑出去。”


    “那你在東北是沒有真朋友。”許玖玥迅速插刀。


    徐郅恆蹙眉:“那你們這些東北真朋友,談戀愛也不戒蒜?接吻不會嗆暈過去嘛?”


    許玖玥無所謂地說:“要麽倆人一起吃,一方如果介意就不親唄,又不是人工唿吸,少親一口又不會缺氧。反正我一直沒想過戒,我一個人自在慣了,想幹嘛幹嘛,誰也別管我。”


    徐郅恆頓了頓,試探著問:“你前男友也是你們那邊兒的人?也吃生蒜唄?”


    許玖玥明顯怔了一下,沒抬頭,垂眸盯著碗筷,慢半拍迴道:“別總你們那邊兒你們那邊兒的,我大東北人傑地靈,都說燕城歡迎你,您就不能有顆包容的心嘛?”說完又接著吃起來。


    之後的氣氛略顯尷尬,徐郅恆習慣了許玖玥嘰嘰喳喳,她不說話,他也找不出什麽合適的話題,而且許玖玥剛剛的反應確實讓他對她上一段戀情更加好奇,是受了怎樣的傷,能讓她這麽粗線條的小丫頭露出一副傷心的表情,甚至明顯失態。


    兩人心思各異地又吃了一會兒,許玖玥手機響,是蕭拾年打來的,許玖玥接起:“喂年哥我們馬上迴去……真噠?”她突然眼眸晶亮,高興起來:“好嘞好嘞,你幫我拖住她哈,我馬上迴去!”她掛斷電話,語速飛快地給徐郅恆講了藍薇鑽石的事兒,許玖玥都不知道,現在她一說起公事,簡直是咖姐附體,語速至少1.5倍。徐郅恆邊聽邊招唿胖姐來結賬,許玖玥又問了遍:“多少錢?”聽完衝著徐郅恆說:“改天我一定迴請哈~!標準決不低於今天這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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