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梁落打來了電話。


    “隊長。監控隻能查到,這隻流浪狗曾經在一個兩公裏外的愛心流浪狗之家,生活過一段時間。


    這個愛心流浪狗之家,是由愛狗誌願者租了一個廢舊廠房建立的。


    我和肖鳴去流浪狗之家調查,誌願者認出了狗的照片。


    據誌願者說,這隻狗是一年前誌願者在路邊撿到的,一直生活在流浪狗之家。


    不知為什麽幾個月前,它偷偷跑掉了。


    誌願者還說,所有的狗狗,他們都會給按時接種狂犬疫苗,包括這隻狗。


    之前這隻狗的情況一直正常。”


    題安問:“狂犬疫苗是什麽時候接種的?


    什麽人給接種的?”


    梁落說:“誌願者說是年初。


    狂犬疫苗是誌願者買來給接種的。


    具體誰給接種的,忘了。”


    題安說:“梁落,你去看看流浪狗之家有沒有賬本,有沒有采購人姓名?”


    梁落不一會兒反饋迴了消息,“隊長,流浪狗之家有賬本,賬本上有狂犬疫苗這一項目的支出費用。


    采購人姓名,叫楚小虹。


    誌願者介紹,這個楚小虹也是他們流浪狗之家的誌願者,一般是周六去給狗狗送狗糧,打掃狗舍什麽的。


    楚小虹很有愛心,不怕苦不怕髒,毛孩子們都很喜歡她。”


    題安問:“疫苗是誰家的?”


    梁落說:“翰興市康貢生物。”


    經題安調查,翰興市的疫苗生產廠家隻有一家。


    就是那個康貢生物有限公司。


    這個公司以疫苗和生物製劑的研發、生產、推廣、銷售為一體的高科技企業。


    研發團隊有二十八人。


    六人的專家團隊,正式科研人員十七人,實習科研人員五人。


    題安又查到了楚小虹的工作單位,就是康貢生物。


    但楚小虹不在科研崗位,而在銷售崗位,負責疫苗的銷售和配送。


    雖然形不成證據,但為什麽有那麽巧的事情,這個瘋狗呆過的流浪狗之家的誌願者是疫苗廠家的銷售人員?


    題安來到康貢生物負責人辦公室。


    負責人很熱情,對題安的問題有問必答。


    但題安在提到楚小虹這個名字的時候,負責人的表情有了一秒的變化。


    這個一秒被題安捕捉到了,但他沒有動聲色。


    而是要求看一下康瑞公司的產銷數據。


    數據顯示,去年和今年包括狂犬疫苗在內的所有疫苗,就有6萬支未售出。


    狂犬疫苗的保質期隻有六個月,那麽2萬支狂犬疫苗,有沒有按規定銷毀?


    負責人言辭鑿鑿,信誓旦旦說他們公司的所有過期疫苗,早按規定進行了處置。


    一切操作合規合法。


    題安也沒有證據,但令他這樣懷疑的,是一個曇花一現的新聞。


    今年有個媽媽帶著被貓撓的孩子去打疾控中心打疫苗。


    疫苗不小心掉到了地下,這個媽媽幫忙護士撿了一下,結果撇到了盒子上的疫苗生產日期。


    這個媽媽驚覺疫苗已經過期好幾個月。


    這個媽媽憤怒地找到記者控訴,她說自己孩子已經接種了兩針,到第三針才發現疫苗是過期疫苗。


    很快這條新聞就銷聲匿跡。


    後續也沒有相關報道。


    但題安記住了疫苗生產廠家的名字,康貢生物。


    題安給在市場監督管理局的同學打了電話,拜托他暗中調查這個康貢有無問題。


    幾天後,題安的同學和他們成立的調查組,在康貢的庫房找到了過期未處理疫苗。


    過期疫苗當然沒有出入庫記錄。


    經過對康貢負責人的審問,負責人交代,所有過期疫苗會經過銷售人員之手,以翻新的形式再次迴到市場中。


    這批疫苗的價格低於疫苗正常市場價的百分之六十。


    所以很多人鋌而走險。


    這條利益鏈上的人,數目觸目驚心!


    在這幾天中,題安一直沒有放棄對瘋狗咬人的調查。


    題安和市場監督管理局的同學吃飯。


    同學開玩笑地說:“題安。你對犯罪分子的敏銳程度,真的達到人神共泣的地步了。


    你當街看到一條瘋狗咬人,不僅能狗嘴下救人,還能牽出疫苗生產廠家的不法行為。


    你可以,你是真的可以。”


    題安笑,“不是我可以,而是隻要是犯罪行為,就不會做到滴水不漏,一定會有破綻和蛛絲馬跡露出來。”


    同學斟酒:“那個被狗咬的孩子怎麽樣了?”


    題安歎氣,“命保住了,臉毀容了。


    氣管和支氣管做了修補術,但以後很可能有後遺症,肺氣腫,反複地唿吸道感染。”


    同學說:“狗是流浪狗,也沒有主人,沒辦法讓孩子獲得賠償。”


    題安說:“目前看來是的。


    法規規定,流浪狗咬人的索賠一是向狗的原主人。


    二是固定飼養關係方。


    三是第三過錯方。


    但找到狗的原主人是不可能的。


    流浪狗之家能證明這條狗,在幾個月前就走失,所以原本形成的固定飼養關係也不存在了。


    還有就是第三過錯方。


    目前還沒有發現第三過錯方。


    所以這個事件最後的結果,很可能就是不了了之,孩子和家屬來承擔所有。”


    同學說:“不是有人注射了狂犬病毒嗎?”


    題安無奈:“是有這方麵的懷疑,但是苦於尋找不到證據。


    康貢的實驗室是能分離出狂犬病毒,但是沒有當場抓獲,或者取得證人證言,證據就不能構成。


    我對楚小虹進行過問詢,她完全否認。


    科研團隊的人也完全否認。


    因為狗被注射狂犬病毒,不一定在流浪狗之家,也可能在路上被陌生人注射。


    無法形成有效閉環。


    但我對這個案子始終存疑,我不會放棄調查的。”


    吃完飯,題安和同學告別的時候,拜托同學將所有關於康貢的資料發給他。


    他想找找還有沒有什麽線索。


    深夜題安趴在電腦前睡著了,他被一個噩夢猛然驚醒。


    他夢到有一隻惡狗,發了瘋地咬著一個孩子的脖子。


    題安揉揉眼睛,指針已經指向了十二點。


    他關掉電腦,迴到臥室躺在了床上。


    但他此時卻無比清醒。


    如果有人要報複社會,應該不止給一隻狗注射病毒。


    他要造成恐慌,造成最大規模的人員傷亡,才能達到他報複社會的目的。


    但是,偏偏隻給這一隻狗注射。


    偏偏這隻狗隻咬了這個孩子。


    難道?


    這個喪心病狂的幕後之人是要報複這個孩子,或者這個孩子的家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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