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像師沈傑看了趙耀整理的心理治療記錄,對題安說:“確實有點不對勁。


    孩子們的色彩感知,對光影變化的反應,對犯罪嫌疑人的線條肌肉身高等的主觀感覺,驚人的一致。


    這本身就是一個bug。”


    題安說:“你和趙耀的推斷是一樣的。


    可是這些推斷,在法律上不能作為證據鏈上的證據。


    還需要找出幕後的那個人。”


    沈傑沉思半晌,“安哥我有個想法可以一試。


    我和趙心理師聯手。


    由趙心理師對孩子們進行心理引導,描述出給他們暗示那個人的一點視覺特征。


    我根據孩子們的描述,試著畫出那人的輪廓。


    這樣縮小了調查範圍,你們調查起來也能有的放矢。”


    題安寬心一笑,“那再好不過了。”


    沈傑和趙耀在進行了一個簡短的方案交流之後,就投入了工作。


    用了一周的時間,終於初見成效。


    沈傑拿著一張肖像對題安說:“安哥,你看。


    這個人在做心理暗示的時候,帶著口罩,把自己的臉,捂了個嚴嚴實實。


    但還是能從孩子們的描述中,大概畫出他的麵部骨骼形狀以及眉、眼、口、鼻、耳、額、顴、頦的樣子。


    安哥你看看能不能派上用場,我盡力了。”


    題安拍拍沈傑肩膀,“辛苦了沈傑。


    迴家好好歇個周末。


    晚上我請你吃飯。”


    題安看到沈傑畫出來的人像。


    是一個女人,她顴骨高凸,鼻形尖細,額頭飽滿,眼下有一顆大大的淚痣。


    題安連忙和手機裏的殘疾人學校員工照片進行對比。


    畫像和其中的一個員工,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契合度。


    這個員工名叫廖雲梅,是殘疾人學校的心理室老師。


    趙耀湊了過來,看著畫像若有所思。


    隔了一會兒,他說:“我想起來了,我說麽,這個人這麽熟悉。


    廖雲梅。


    她之前也是一名心理師,因為違反了行業規則被沒收了資格證,被心理協會除名。


    沒想到她躲在學校裏,當了孩子們的心理老師。”


    題安問:“廖雲梅因為什麽被除名?”


    趙耀想了想,“好幾年前的事了。


    來訪者是一個案件的證人,在廖雲梅心理輔導之後自殺。


    由於來訪者事先簽署了‘不自殺協議’,所以這份協議對廖雲梅起了保護作用。


    但調查人員事後發現,廖雲梅的賬戶收到大額不明資金。


    誰都知道這些資金和來訪者自殺,以及來訪者的證人身份脫不了幹係。


    但是沒有證據,也無法起訴她。


    隻能由心理學權威機構出麵,吊銷了她心理諮詢室的營業執照,沒收了她的心理師資格證,永遠不能再考取。


    相當於是把廖雲梅踢出了心理師行業。”


    題安說:“這個廖雲梅很可惡啊,為了錢能違反職業道德。


    雖然法律拿她沒辦法,但她手上是有人命的。”


    趙耀說:“是。心理師是一個新興行業,相關法律也不是很健全。


    讓廖雲梅鑽了空子。


    之後廖雲梅就消失了。”


    題安說:“教育部下發了通知,每所學校必須配備一名專職心理健康教育老師。


    但很多學校的心理健康老師,根本沒有資質,心理諮詢室也是個擺設。


    我想,是這個通知讓廖雲梅重新以老師的身份,迴到了這個行業。


    她這麽做會不會在報複社會?


    用心理暗示讓孩子說謊,讓家長恐慌,從而引起社會的恐慌。”


    沈傑有點不同意題安的觀點,“學校關了,廖雲梅就沒工作了。


    她可能自砸飯碗嗎?”


    趙耀說:“可能。


    廖雲梅不在乎這份工作。


    因為她一定收了別人的錢。


    或者接受了別人提供的條件。”


    題安接著說:“誰和殘疾人就業培訓學校有仇?


    殘疾人學校倒了,對誰最有好處?


    它的競爭對手。


    翰興市還有一家殘疾人培訓學校。”


    沈傑若有所思,“有道理。


    所以廖雲梅既收了競爭對手的錢幫著搞垮自己的學校。


    又借此機會報複了社會,玩弄了fa律。


    幸虧這個案子沒有最後宣判,要不然何棋真的是要被冤死了。”


    題安說:“那我現在走程序抓人。


    抓迴來審審看。”


    趙耀說:“你申請我一起審訊吧,對付心理師,還得心理師。”


    題安笑,“那敢情好。


    哥們兒心裏更有底了。”


    審訊室。


    廖雲梅漫不經心地坐著,將摳下來的指甲油,在桌上擺成了一排。


    題安和趙耀走進審訊室,坐在了廖雲梅對麵。


    廖雲梅抬頭用眼睛瞟了一眼趙耀,她笑,“審我都用上大心理師了?


    真夠高看我的。”


    趙耀問,“不,在心理師這一行,你比我有名。”


    廖雲梅重新低頭擺動指甲,“趙大心理師,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不過,有警局的關係就是好啊,還能申請參加審訊。


    你坐在我對麵,很有優越感吧?”


    趙耀沒否認,“我確實在你麵前有優越感。”


    廖雲梅噗嗤一聲笑出了聲,“你還真實誠。”


    趙耀正襟危坐,“我有優越感是因為我心裏坦蕩。”


    廖雲梅譏諷,“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咱倆都是心理師,誰不知道誰那點把戲。


    操控人心,就像操控機器人那麽簡單。


    誰也沒比誰高尚多少。”


    趙耀說:“你說錯了。


    你覺得心理師的工作是操控人心,我覺得我的工作是治愈人心。


    從本質上來說,我和你不一樣。”


    廖雲梅看起來懶得廢話,衝著桌上的指甲油吹了一口氣,指甲油散落在了地上。


    她伸開右手五指,看了看自己的指甲。


    趙耀問:“又收錢了吧?”


    廖雲梅說:“你有什麽證據。”


    趙耀說:“你如果收了錢,一定有證據。


    但我猜,你這次長了記性,不是轉賬,而是現金。”


    廖雲梅沒說話。


    趙耀說:“看來你心理學基本功沒忘,知道沉默的人最難對付,因為別人無法輕易撬開他的嘴。”


    廖雲梅冷笑,“哼,基本功?


    跟我說基本功?


    我做心理師風生水起的時候,你還沒畢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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