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父親將認罪書扔迴題安,“犯罪動機不對,我不會簽的。


    我是為了我女兒懲罰一個帶給她傷害的渣男。


    天底下任何父親都會這麽做。”


    趙耀不動聲色,“真正帶給她傷害的,不是何韶。而是你。”


    江雪父親不可思議地看著趙耀:“你在開什麽玩笑?”


    趙耀麵無表情地問江雪父親,“你見過江雪笑嗎?”


    “什麽?”江雪父親反問。


    趙耀重複:“作為父親,江雪的母親過世後,你見過江雪笑嗎?”


    江雪父親不語。


    趙耀從平板電腦裏,劃出一張照片給江雪父親看,“這是我們在何韶的手機裏找到的。”


    照片中的江雪歪著頭和何韶在自拍,江雪的眉眼彎彎,臉上有鮮花般明媚的笑意。


    江雪甚至有酒窩。


    趙耀說:“看著這張照片,你心裏不舒服吧?覺得自己女兒被人搶走了吧?


    甚至想一把奪過這個平板將它摔到地上吧?


    承認吧,即使這個何韶是個專一的好男人,你依然不會同意他們在一起。


    所以,你的作案動機根本不是懲罰什麽渣男。”


    江雪父親冷笑,“你懂什麽?如果有一天她發現她愛上的人是個玩弄感情的騙子,受不了打擊,她的心髒病發作了怎麽辦?”


    趙耀將江雪的體檢報告和香薰蠟燭的汞含量化驗單,拿出來放在了江雪父親麵前,“你女兒根本沒有心髒病。


    她的所有心悸,頭暈,失眠,唿吸困難,莫名其妙暈倒等等全身的症狀,都是因為你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給她下du。


    江雪母親死後你得了嚴重的焦慮症,你怕自己的女兒也像她的母親一樣突然離開。


    你惶恐,你不安,你開始實施操控,你病態的控製欲愈來愈嚴重。


    你給江雪洗腦,她遺傳了她媽媽的心髒病,不能上學,不能運動,不能交朋友,不能談戀愛,不能工作,不能單獨就醫,隻能呆在房間裏,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江雪變成了一個病怏怏的洋娃娃。


    你的目的達到了,江雪終於不會離開你了。”


    江雪父親的臉色發白,“你在胡說些什麽?”


    趙耀:“在你迴老家操辦家人的葬禮那一段時間裏,江雪偶然跑了出去,她想接觸外麵的世界。


    她甚至找到了一份咖啡館服務員的工作。


    你迴來之後大怒,但麵對女兒的懇求眼淚和一再的保證,你無可奈何。


    隻得每天躲在咖啡館外麵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你發現了何韶。


    事情漸漸要失控了。


    你的女兒感受到了愛,感受到了快樂。


    太危險了,太危險了。她馬上要醒了,馬上要發現家其實是一個牢籠了。


    於是你加大了劑量,讓江雪在咖啡館暈倒。


    咖啡館不敢用一個有心髒病的員工,江雪失去了工作。


    她被你再一次關迴了家裏,穿著你給買的連衣裙,吃著你精心給做的一日三餐,看著你給她規定的洗腦讀物。


    吞著你給她準備好的各種“藥物”。


    她又變成了被你擺弄,不會反抗的木偶。


    你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看著女兒緊閉的房間,終於放心了。”


    江雪父親的眼睛裏泛著紅血絲,閃出一絲瘋狂的火苗,“我都是為了她好!我都是為了她好!”


    趙耀接著逼問他:“為什麽何韶已經同意和江雪分手了,你依然要殺掉他?


    因為何韶發現了你的秘密。


    他給你打電話威脅你了。


    何韶雖然不再和你女兒交往,但他是個正常人,他看出了你的不正常,他讓你放過江雪,對吧?”


    江雪的父親嗓子裏嘣出了一聲怒吼,“他敢警告我?他有什麽資格警告我?


    我都是為了我的女兒,我女兒是我的一切。”


    趙耀說:“真正讓你起了殺心的,是何韶發給你女兒的一個信息。


    信息隻有一個字,跑!”


    江雪父親的氣息越來越急促,“他該死!他該死!他竟敢讓我的女兒離開我。”


    趙耀麵不改色,“你十幾年來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將女兒永遠留在身邊,他隻不過認識了她一個月的時間,他竟然敢讓她離開你?


    所以,你讓他閉嘴,永遠地閉上了嘴。”


    江雪父親上下牙咯咯作響,“是。他為了證明她沒病,帶著她蹦迪喝酒。這個混蛋,他要害死我的女兒。”


    題安看了看趙耀,趙耀用眼神告訴他,代理型孟喬森綜合症是一種精神疾病,患者有自己的一套邏輯。


    現在隻能取到證詞,想要治療江雪父親的心理疾病,非一日之功。


    題安從平板裏劃出一個視頻,放給江雪父親看。


    視頻裏是江雪對著鏡頭說:“爸爸求你放過我......”


    江雪父親眼裏癲狂的光暗了下來,他大笑了起來,笑得滿臉都是淚水。


    他將身子附前,聲音無比詭異,“她跑不了的。哈哈哈哈......”


    題安立刻覺察出不對,“梁落!快去江雪家。要快!”


    江雪父親突然手腳抽搐,麵色青紫,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題安叫著,“快叫醫生!”


    江雪父親死了,法醫解剖結果是他提前喝下了毒鼠強。


    家裏的江雪水杯中也被江雪父親放了毒鼠強,梁落和醫生及時趕到,給江雪進行了洗胃排毒的急救。


    江雪在重症病房住了幾天之後,轉危為安。


    江雪身體好轉之後,趙耀為她做心理治療。


    題安問趙耀:“治療是不是非常的艱難?”


    趙耀笑笑,“是。之前有人做過實驗。一隻鳥被關在一個有電的籠子裏,它想逃跑的時候,就會被電擊。


    即使有一天籠子不再通電,哪怕籠子大開,它依然不敢跑。


    它被電怕了。


    這個籠子關了江雪十幾年。


    籠子不見了,可是她心裏依然有一個隱形的籠子在囚禁著她。


    不過,我會盡力的。”


    很長時間後,江雪的治療接近尾聲,她告訴趙耀,她準備去別的城市開始新的生活。


    趙耀和題安在機場送了江雪一束花,花裏有張卡片。


    他們用了一個女作家的話。


    “去光榮地受傷,去勇敢地痊愈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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