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縣衙出來,陳開先去了馬蹄鐵店,看望了任忠,將張阿三身死的消息說了。大仇已報,讓他安心養傷。


    任忠感激涕零,跪倒在陳開麵前,久久不願起身。


    他早知開哥兒有大能耐,又言出必行,先前既說過要為自己報仇,自然深信不疑。但他做夢也沒想到,短短幾日時間,開哥兒竟然真的將囂張跋扈、橫行霸道的惡捕頭殺了。


    張阿三可是清水縣的捕頭啊!


    任忠感激之餘,又有些害怕,擔心捕頭被殺,縣令震怒,開哥兒會受到牽連。當即催促開哥兒及早離開縣城,自己一力擔起殺死張阿三之罪。


    陳開見任忠處處為自己著想,大是欣慰。簡單扼要的將殺死張阿三之經過說了,並讓任忠放心。


    但殺人之罪何其嚴重,任忠又豈能放心,接連催促陳開離開這是非之地。


    陳開沒有辦法,讓鄭華來解釋此事,自己則去見周家父子,商談售賣馬蹄鐵店之事宜。


    鄭華耐心解釋,述說殺死張阿三的種種細節,這才讓任忠徹底放心。任忠越聽越是興奮,當聽到張阿三這惡捕頭被趙勇一刀了結,忍不住撫掌大笑。


    陳開見到周大宏、周掣父子,開門見山的詢問了談判進度。周家父子毫不隱瞞,將過程一五一十的說了。


    初時進度頗快。王家馬場那邊也未提什麽過分要求,隻待一些細節敲定,這樁買賣就算成了。


    誰知沒過幾日,王家馬場那邊又過來重新談判,就連前來談判的主事人都換了。這次來的是王家馬場的管家,此人既驕橫,又貪婪,一而再再而三的壓價,提出各種苛刻要求,一副你不賣也得賣的囂張態度。


    周大宏補充道:“最先前來談判的是王家馬場的少場主,此人年紀不大,卻頗有禮數,言辭之間於強買咱們馬蹄鐵店之事頗有歉意,是個明事理、懂分寸的年輕人。


    至於那王管家當真可惡,我從商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囂張涼薄之人,不提倒還罷了,一提此人我便氣不打一處來!”


    陳開笑著安慰道:“王家馬場有王郡丞撐腰,自然有底氣。那王管家不過是狗仗人勢,咱們跟這樣的畜生置氣,也太不值當。”


    周大宏、周掣父子盡皆大笑,連連稱是。


    陳開接著問道:“義父,你觀少場主其人,他是本性如此,還是故意做作?”


    周大宏沉吟半響,答道:“多半是本性使然。不過開兒,他雖名為少場主,但看起來並無實權,做主的應該還是那位畜生管家。”


    陳開點頭道:“這位少場主是含著金鑰匙長大的,從出生之日起,便有人為他遮風擋雨,他從未體檢過生活之艱難。他老子應該也是看到了這一點,這才讓他出來曆練曆練。


    不過王管家雖然有權,但少場主畢竟是少主,所謂主仆尊卑有別,我就不信王管家還敢違拗少主不成。


    掣弟,待會你派人知會王家,此次陳園談判,王家少場主必須參加,否則一切作罷,買賣之事休要再談。”


    周掣當即領命。


    其實正如陳開所料。這少場主王瑜正是奉父之命,出來曆練,增長見聞的。而王瑜的地位卻比陳開所猜的要高得多。


    原來王郡丞膝下無子,眾多侄兒當中,獨對王瑜寵愛有加。在相當長的時間內,王瑜都是由王郡丞親自撫養,喜愛之情可想而知。


    王場主父憑子貴,漸漸從王郡丞的眾兄弟中脫穎而出,不僅建立了天水郡最大的馬場,自己的其他兒子皆在王郡丞手下擔任要職。而王瑜是他的最小的兒子。


    談罷出售馬蹄鐵店之事,陳開針對這幾天發生的事,又做了囑托:“義父,縣令不會再庇護咱們,以後做任何事都要小心在意,決不可授人以柄,要知道那王縣令可正處心積慮的要對付咱們呢!”


    周家父子俱是一驚。周大宏道:“不至於吧,畢竟陳家與縣令尚有姻親關係,即使先前鬧得不愉快,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也就是了,縣令就算不再庇護陳家,那也沒必要痛下殺手啊!”


    陳開苦笑道:“世上哪有什麽靠得住的親戚關係,還不都是看利益。當初這王應廉之所以認這門親戚,還不是看中了我有利用價值。


    如今雙方撕破臉皮,我既已不能為他所用,他自然要想方設法對付我,他對我的產業可覬覦的很呢!”


    周大宏久在商場,見慣了爾虞我詐,深切知道這“利益”兩字的可怕之處,不禁默然。


    周掣與陳開相處日久,多少能揣摩到陳開的一些心思,問道:“開哥兒,你有什麽對策盡管說。”


    陳開欲言又止,過了一會兒,才道:“掣弟,自今日起,咱們馬蹄鐵店既不再打造馬蹄鐵,也不要再釘馬掌,但售後卻仍要做好。


    至於什麽是售後,我先前便給你多次解釋,現下就不詳細說了。總之從咱們店裏賣出去的馬蹄鐵,隻要顧客拿來,咱們要如以前一樣,認真修理,倘若馬蹄鐵質量有問題,顧客要求換新,咱們好言解釋,高價退錢。”


    陳開想到王應廉的反複無常,著實為周家父子擔心,本打算提議讓周家父子到陳園暫避。這縣城的周家店鋪也沒必要開了,因為此時的陳開已不需要再為錢財發愁。


    周掣倒容易相勸,但他了解義父周大宏的脾氣,自尊心又極強,義父怎肯輕易的托庇於自己的義子門下?估計那比殺了他自己還要難受。


    想到此處,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周家父子見陳開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但陳開此刻不願多說,父子倆也不好主動相詢。


    最後,陳開向父子二人說了自己即將返迴陳園的消息。


    周大宏得知此事,道:“好久沒見陳老哥,甚是想念,我跟你一起迴去。鄭華每次參加例會迴來,總是說陳園一天一個樣,日日都在更新,月月都在變化,我很早便想去看看啦!”


    周掣也想一同前去,但想到馬蹄鐵店和周家店鋪尚需有人照料,這才決定留下。


    陳開從房中出來,見吳曉蓉坐在院中石凳上,滿臉憂心忡忡。走上前去,坐在她對麵,好言勸慰。初時並不見笑,接著陳開說了些笑話,又說了些甜言蜜語,終於逗得她破涕為笑。


    二人當即帶人前往趙捕頭家,按照先前商量好的,手下人為趙夫人打點行裝。陳開、吳曉蓉二人則在房中與趙夫人敘話。


    陳、吳二人將趙勇被關大牢的訊息,故意隱瞞,還撒謊說趙勇出去辦事,需兩三日方迴。還說趙勇已厭倦官場,決意辭官,去陳園養老,過悠閑自在的生活,讓趙夫人先去陳園等候。


    趙夫人雖恨張阿三害死愛女,但不願丈夫因報仇白白送掉性命,近日來始終心神不寧。


    她平日裏素知自己丈夫剛正不阿,嫉惡如仇,極易得罪人,曾多次勸說丈夫辭官歸隱,到鄉下過太平日子,但丈夫總是不允。


    如今聽說丈夫決意辭去捕頭之位,這正是她朝思夢想之事,她如何不高興萬分?拉著吳曉蓉的手,輕輕搖晃,高興的合不攏嘴。


    這時她才有機會打量陳開,隻見此人麵目俊俏,一表人才,說話又知書達理,頗有好感。又見陳開、吳曉蓉二人舉止親密,滿心歡喜,打心眼裏為自己的幹女兒找到如意郎君而感到高興。


    三人有說有笑,頗為融洽。吳曉蓉見陳開與幹娘相談投機,又想到明日便可返迴陳園,芳心暗喜。


    陳開將趙夫人從趙府接到店裏,當晚開了筵席,趙夫人、周家人、鄭華、鄭虎子等與宴。得知趙捕頭出事的人,大都心中鬱鬱,但為了不讓趙夫人擔心,大夥兒都假裝無事,宴會上倒也其樂融融。


    張阿三為趙捕頭所殺之事,本就極為隱秘,陳開又特意讓人知會趙勇的親朋好友、街坊鄰居,讓得知此事的人決不可透漏給趙夫人。如此一來,趙夫人對自己丈夫殺張阿三、身陷牢籠之事,始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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