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開剛走進大門,便有廝仆上前相迎,前麵引路。


    行至庭院,前麵走來一女婢。那女婢向陳開屈膝行禮,說道:“小郎君,老夫人請你進廳,其餘人由小的帶去廂房歇息。”


    陳開一怔,衝吳曉蓉等人點了點頭。吳曉蓉見陳開要獨自進廳,雖知眼下應當不會有危險,但心裏仍是有些擔心,臉上自若而然的表現了出來。


    陳開見狀,衝她微微一笑,示意她放心,跟著廝仆走進了大廳。


    廳上共有四人,各分位次坐好。柴老太坐在主位,往空座上一指,率先說道:“恩公請坐!”


    陳開也不客氣,徑自坐下。


    耳聽得柴老太接著道:“小武能夠平安迴府,多謝恩公搭救,老身感激不盡……”


    說著站起身來,走到陳開麵前,道:“老身無以為報,唯有磕頭以謝恩公大德。”說完,竟真的要屈膝下跪。


    陳開急忙站起,伸手扶住,叫道:“老夫人,使不得,使不得,你這不是要折小子的壽嘛!路遇不平之事,拔刀相助,那是我輩分所當為,老夫人不必如此。”


    柴老太太叫了聲“好”,點點頭道:“眼下這個世道,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可不多啦。既然你不肯受我一拜,那就讓小武的父親磕頭致謝。”


    轉頭衝柴紹道:“紹兒,你來跟恩公致謝!”


    柴紹、李秀寧、馬賽蘭三人,眼見柴老太要磕頭致謝,都大吃一驚,早就離座,陪護在左右。


    柴紹麵露難色,既不敢違拗母親,又不願衝陳開磕頭下跪,左右為難,神色尷尬之極。


    李秀寧素知丈夫是個孝子,向來唯母親之命是從,但向一個年輕人下跪,實在太過丟臉,不自禁為丈夫感到為難。


    馬賽蘭仍對陳開懷恨在心,並先入為主,認為陳開送還小武,乃是心懷不軌。是以聽到陳開先前“拔刀相助、分所當為”的言語,隻覺他花言巧語、道貌岸然,更加不像好人。


    如今又見此人害的姊姊、姊夫滿臉為難之色,心中怒氣更熾,一雙美目瞪視著他。


    陳開見柴老太一臉至誠神色,道謝之意顯是出自真心,但其餘三人臉色卻頗為難看,尤其是那馬賽蘭,眼中如要噴出火來。


    他眼珠兒溜溜一轉,笑著說道:“老夫人太過客氣,此事也是湊巧,讓我碰上了柴小公子遭難,這才出手相救,其實算不得什麽。‘


    恩公’之稱實在愧不敢當,老夫人若是再執意如此,小子唯有立刻離開,再也不踏進柴府半步。”


    柴老太誠心道謝,自然不肯讓他就此離開,擺擺手道:“也罷,也罷,磕頭致謝就算了,但恩公一定要在府上盤桓數日,讓老身一盡地主之誼。以後恩公但有所求,柴府上下必當全力以赴!”


    說罷,衝左右看了一眼。柴氏夫婦、馬賽蘭齊聲稱是。


    陳開等的就是這句話,但表麵上仍假裝推辭。柴老太一口說定,眾人各自返迴原位。


    陳開心中高興,雙目掃了一眼眾人,突然一道淩厲的目光直射過來,他不自禁的感受背脊發涼。


    隻見馬賽蘭臉孔陰沉,咬牙切齒,一副憤恨神色。


    陳開心中一凜,當即起身,衝柴老太拱手說道:“老夫人,事先我並不知馬姑娘的身份,還以為馬姑娘是歹人,甚至是人販的同夥,以致與馬姑娘生出了些誤會。我在這裏鄭重向馬姑娘道歉,還望馬姑娘能夠原宥。”


    馬賽蘭冷哼一聲,臉孔一板,轉向別處,不理不睬。


    陳開見狀,大是擔心:這小妮子可不是省油的燈,一看就是個狠角色,在柴老夫人麵前,她不敢拿我怎樣,但其他時候呢?


    正思索對策之際,忽聽得柴老太說道:“賽蘭,既然是誤會,你二人說開了就好,以後咱們誰也別再提此事。”


    柴老太想到馬賽蘭睚眥必報的性格,接著道:“以後不可對恩公無禮,更不能對恩公動手,你可記下了?”


    馬賽蘭隻是李秀寧的義妹,其實跟柴家並無關係,她之所以對柴老太萬分恭敬,那全是因為李秀寧的緣故。她不願因為自己,而讓姊姊李秀寧在柴家為難。


    此刻她心中恨不得將陳開碎屍萬段,以解心頭比恨。聽說柴老太讓她放過欺辱過自己的陳開,這真比殺了她還要難受,自然心不甘情不願。


    但想到姊姊李秀寧還要在柴家生活,隻好不情願的應道:“是,賽蘭記下了。老夫人,賽蘭身子有些不適,想先行迴去歇會。”


    得到柴老太首肯,起身向廳外走去,經過陳開時,向他望了一眼。陳開當即打了個激靈:不知柴老夫人的話,對她管不管用,以後還是少見她、少招惹她為妙。


    馬賽蘭走後,其餘人又閑聊了一陣。過不多時,廝仆過來通報:“酒席已準備妥當。”


    柴老太對柴紹夫婦道:“你倆叫上賽蘭,好生招唿,萬不可慢待了恩公。”


    酒至半酣,陳開說道:“小子來自清水縣,眼下經營一家馬場,這次來長安,冒昧到訪,便是為了談生意,唐突之處,還望賢夫婦原諒。”


    柴紹與李秀寧對視一眼,一樣的想法:原來他這是賣馬來了,趁此機會,花大價錢從他手上買幾匹馬,正好還了他的人情。


    柴紹笑著說道:“小兄弟年紀輕輕,竟掙下這麽大的家業,當真了得!小兄弟養出來的馬兒必定都是良馬寶駒,我願意買上六匹,這就先把定金付了。”


    陳開知道他急著要以錢財還人情,但陳開的人情,豈是這麽容易就能還的?


    “且慢,多謝柴大哥的好意,若隻是兜售幾匹馬,我又何必千裏迢迢的跑來長安?我要做的可是大生意,不是幾匹、幾十匹馬那麽簡單,那是成百上千匹馬的大買賣。”


    柴紹大驚失色,目光灼灼的望著陳開,見他臉色如常,不像是在開玩笑,心中大奇:此人好大的口氣?天下當真有如此大的馬場?


    “小兄弟誌向遠大,佩服之至。隻是柴家勢單力薄,恐怕難以相助。”


    陳開見柴紹拒絕,微微一笑道:“柴大哥先別忙拒絕,不如問問夫人的意思?”


    李秀寧頗為聰慧,一怔之下,心念電轉:莫非他看中的是李家?


    想到此處,目光不由自由的朝丈夫臉上望去。夫婦二人四目相投,臉上皆是擔憂神色。


    陳開見狀,說道:“賢夫婦莫要多想,小子聽說唐公不日將到太原晉陽上任,便想陪同賢夫婦一起前往晉陽,還望賢夫婦能替小子引薦,大恩大德,不勝感激。”


    柴紹夫婦驚疑未定,一時未答。一旁的馬賽蘭冷冷的道:“就憑你,也想見唐公?”


    陳開也不生氣,說道:“小子本布衣,出身卑微,自然無緣與唐公相見,這才請賢夫婦幫忙。


    何況天下不平,硝煙四起,晉陽更乃是非之地。北有突厥時常進犯,南有盜賊甄翟兒虎視眈眈。唐公雄才大略,自然不懼,但對付突厥與盜匪倒也並非易事。


    聽說突厥之所以在中原土地上,橫行無忌,無法無天,全賴突厥騎兵神勇。若是唐公能有一隻騎兵與突厥騎兵相抗,未必便會輸給突厥異族。


    小子不才,願為唐公分憂,雖不能為唐公上陣殺敵,卻可稍盡綿薄之力,駿馬之事不成問題。”


    柴紹夫婦與李淵、李世民父子時常通信,晉陽的爛攤子,二人早已知曉。李淵也曾設想過組建騎兵,但駿馬實在難求。朝廷有馬,卻不肯下撥;突厥有馬,有錢卻買不到;至於民間,更無大的馬場。


    柴紹聽陳開如此說,心中一動,眼神中自然而然的露出了渴望的光芒,便要開口詢問詳情。


    李秀寧雖是女子,卻時常與丈夫討論時事,更兼心細如發。她固然也有些動心,但見陳開年紀不大,不知他所言是真是假,為保險起見,輕咳了一聲。


    搶著說道:“此事事關重大,容我二人再考慮考慮。”


    柴紹附和道:“不錯!小兄弟,來,咱們再喝一杯!”


    接著柴紹等人絕口不再提引薦一事,隻不住的向陳開勸酒。


    陳開漸感無趣,幾杯酒下肚,便找了個理由,離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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