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宏又驚又喜,他雖然知道自己的白馬是難得一見的良駒,但想到陳開的相馬之能,從來沒想過能得第一。


    如今自己的白馬率先返迴,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刹那間激動的無以複加。


    便在這當口,又有一匹馬返迴,是匹黃馬。


    族正又氣又怒,轉念想到:此次賽馬會雖然隻得了第二,但勝了陳開,也不算一敗塗地。


    想到此處,怒氣頓消,得意洋洋的望向陳開。


    接著第三匹馬也迴來了,正是陳開的小紅馬。


    又過了一會兒,其餘的馬也陸續返迴,待得所有馬匹歸位,縣令王應廉點了點頭,便要說話。


    卻聽得一個騎士說道:“縣尊在上,小的不敢欺瞞。”


    指了指陳開,接著道:“這位小郎君讓小的縱馬騎上兩圈,小的初時以為他瘋了,誰知這匹馬的速度實在太快,結果小的……小的就真的騎了兩圈才返迴。”


    說到此處,單膝跪地,拱手道:“小的自作主張,還請縣尊責罰!”


    此言一出,眾人盡皆錯愕不已。


    是真是假?


    這小紅馬奔跑兩圈,竟然還能這麽早迴來?


    王應廉驚訝更甚,卻不盡信,正色道:“你給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收了別人的好處,故意在這裏說大話?”


    這番話說中了在場大部分人的心思:我的馬也是千挑萬選的好馬,怎麽會跟小紅馬差距如此之大?不可能,一定是這人收了那少年的好處,故意在縣尊麵前撒謊。


    那騎士連連擺手,道:“縣尊明鑒,小的句句屬實,決無半點欺瞞,諸位同僚,皆可作證。”


    眾騎士中有幾名騎士,曾親眼見到,小紅馬的乘者兩次超過自己。可一旦說出來,別人除了認為小紅馬神駿以外,還會覺得自己騎術不佳。


    原本想搖頭否認,但看到縣令淩厲的目光,終於還是將自己所見所聞,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九人異口同聲,竟然都承認小紅馬確實跑了兩圈。


    王應廉撚須大笑,連叫:“好馬,好馬,好馬!”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其他人得知真相,盡皆伸長脖子,想要一睹神馬的風采。


    隻族正一人,冷眼旁觀,唿唿喘氣,憤怒之極。


    王應廉走到小紅馬跟前,見小紅馬個頭不大,卻如此神速,越看越是喜歡。


    圍著小紅馬轉了幾圈,嘖嘖稱讚,忍不住輕撫馬頸,愛不釋手。這般查看一番,依依不舍的迴到了座位。


    便在這時,忽聽得宅院主人驚叫道:“血!縣尊你手上有血。”


    說著上前查看傷勢,並衝左右大叫:“快去請大夫,快去!”


    王應廉翻掌查看,隻見自己右手手掌滿是鮮紅的血漬,但卻不如何疼痛。仔細一看,竟無傷口,顯然並非自己受傷流血,這血漬明顯來自別處。


    他稍一思索,頓時眼前一亮,情不自禁的朝小紅馬望去,雙眼射出渴望的光芒。旋即又向陳開望了一眼,滿意的點了點頭。


    陳開心領神會,急忙站起,來到小紅馬跟前,故作驚訝狀,道:“原來是小紅馬傷了!”


    伸手往馬肩上一抹,頓時滿手紅汗,揚手說道:“你們看,全是血,趕緊將我的馬拉去後院醫治,快去!”


    王應廉當即附和,那騎士得令,牽馬到後院去了。


    陳開向眾人團團作了個揖,說道:“小紅馬這次速度固然極快,但這完全是僥幸所致,如此不惜馬力奔跑,馬兒受損頗重,以後恐怕再也不能奔跑了。


    依我看,今日賽馬會第一,該當是那匹最先返迴的白馬。”


    王應廉迫切想要那匹小紅馬,不願拂他麵子,當即附和道:“這少年說的極是,周場主目光如炬,尋得良駒,乃當世伯樂,可喜可賀!”


    周大宏頗為詫異,但縣令既如此說,他明知自己名不副實,卻也不敢反駁,站起身來,拱手道:“縣尊謬讚了!”


    這時陳開歎氣道:“那匹小紅馬是我花重金購得,今日馬力耗盡,以後恐再難奔跑。哎,我怎麽如此倒黴,在座哪一位行行好,將咱的小紅馬買去吧,小子感激不盡!”


    話音甫落,除了陳氏父子以外,所有人都舉起了右手。


    忽聽得一個迫切的聲音道:“我買,我買下了!”


    不是別人,正是王應廉。


    其他人見縣令搶先開口,悻悻的放下了手,滿臉失望、可惜神色。


    陳開道:“縣尊宅心仁厚,愛民如子,小子怎敢要縣尊的錢,如今小紅馬便送給縣尊,還望縣尊不要嫌棄才是。”


    王應廉激動萬分,忙道:“不……”


    “嫌棄”二字還未出口,自覺自己有些得意忘形,輕咳一聲,接著道:“無功不受祿,本府可不能平白無故要你的小紅馬。要不這樣,先前本府曾購得一匹棗紅馬,甚是喜歡,今日便迴贈於你。”


    陳開原本隻是想巴結縣令,故意演這麽一場戲,乃是為了維護縣令的名聲。如今竟有意外之喜,棗紅馬失而複得,不由得大是歡喜。


    拱手道:“如此多謝縣尊!”


    王應廉想到那小紅馬,心癢難搔,抬頭看了看天色,道:“天色已不早,本府也該迴去了,諸位盡興。陳開,你陪本府出去走走。”


    陳開連忙答道:“是!”衝義父和老爹使了個眼色,跟著王應廉出了宅院。


    王應廉前腳剛走,庭院中便議論起來。


    “汗血寶馬!那絕對是汗血寶馬!”


    “傳言西域大宛有一種天馬,肩上出汗時殷紅如血,脅如插翅,日行千裏。這還假的了?”


    “平生第一次有幸目睹天馬風采,不容易,不容易!”


    “你們說說看,那小子故意裝傻充愣,非不承認那是汗血寶馬,到底是何用意?”


    “哼,還會有什麽用意,是為了保全縣尊的名聲唄。縣尊用一匹好馬,換一匹傷重之馬,說出去多麽好聽。”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說的甚是熱烈。


    族正越聽越氣:陳開這小子果然有一手,竟然讓他尋到了汗血寶馬!如今他已巴結上了縣令。趁他與縣尊關係還不密切的時候,我得趕緊對付那臭小子。


    轉頭低聲說道:“趙縣尉,咱們的事,可得抓緊了!”


    ……


    陳開與縣令同坐一車,一直在思考如何跟縣令開口,但想來想去,總覺難以啟齒。


    王應廉鑒貌辨色,問道:“看你心事重重,若有困難,盡可跟本府說。”


    他有幸得到一匹汗血寶馬,喜悅無限,打算犒勞一番,說不定眼前這少年,以後還能獻上更多的寶馬。


    陳開聽縣令相詢,當機立斷,把鄭仕傑禍害鄉裏的事說了,還提到了趙縣尉為族正父子撐腰一事。


    王應廉麵色凝重,嚴肅的道:“你說族正欺壓百姓、魚肉鄉裏,可有證據?你說縣尉與族正同流合汙、狼狽為奸,此事更加非同小可,誣告朝廷命官,此罪非小,你可要想好了!”


    陳開一時語塞,無言可答。


    禍害鄉裏的是鄭仕傑,他爹族正表麵上一直偽裝成好好先生,哪裏有什麽證據?至於趙縣尉與族正勾結之事,那便更加站不住腳。


    王應廉見陳開陷入沉思,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已思潮起伏。


    這小子確實不同凡響,留在身邊,以後或有大用處,可為了他而得罪他人,值得嗎?


    小小族正,我自是沒看在眼裏。趙縣尉我倒也不懼,但他身後的主簿以及清水縣當地的家族勢力,我卻不得不有所提防。


    正所謂: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我新來上任,初來乍到,萬不可在這個時候得罪那些人。


    “你既無憑無據,以後這般臆想的言語,休得再胡說。”


    王應廉愛馬不假,但之所以不遺餘力的網羅寶馬,那是未雨綢繆,為將來做打算。


    他宦海浮沉多年,頗有見識,知道如今世道將亂,以後必將是掌兵者的天下。


    而掌兵者大都喜愛寶馬良駒,屆時自己獻上寶馬,興許能保住自己的富貴榮華。


    想到陳開這少年聰明機警,又有伯樂之才,保住這枚棋子,對自己大有裨益,便道:“趙縣尉既要外出公幹,本府雖為縣令,也不好說什麽。過些日子,本府定當登門拜訪,感謝你贈馬之情。”


    陳開心說一旦族正穩住人心,立馬就會來對付我。眼下我根基未穩,就怕撐不到你來的時候。


    不過聽縣令話外之意,倒也不是見死不救,隻是不願與縣尉正麵衝突,又師出無名,不好在此時為自己撐場麵。


    看來還得師出有名才行。


    怎麽才能讓縣令合情合理的盡快登門呢?


    陳開拱手致謝,下了馬車。迴去的路上,一直在思考這件事。


    迴到住處,陳老漢急忙過來詢問詳情。


    他雖見兒子有說有笑,看似坦然自若,但他自己心裏跟明鏡似的,更看到兒子眉宇之間飽含憂慮,知道兒子此番沒能說動縣令。


    陳老漢當即便下了決心,決定再去一次,就算舍了這張老臉,也要保住自己的兒子。


    吃罷晚飯,陳老漢悄悄出了門。


    陳開自從上次見老爹愁眉苦臉迴來,便暗暗留了心,派了一個人暗中觀察,隻要見到老爹獨自一人出門,馬上通知自己。


    陳老漢才剛剛出門,陳開便得知了消息。他叫上周掣,又帶了幾個周家心腹悄悄跟蹤而去。


    心中打定主意:我倒要看看誰欺負老爹,我這次非要給他點顏色看看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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