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澤心中微微一歎, 也露出一絲笑容, “我們去買點水果吧, 上次就是空手去的, 這次不能再失禮了。”

    孟佑然連連搖頭, “家裏什麽都準備好了,你還是學生, 哪有讓你買東西的道理。”

    見孟佑然態度堅定,穆澤也就沒有多說什麽,轉過頭, 看著窗外的景色。

    孟佑然不時地瞥向車鏡中少年的身影, 眸光中帶著一絲迷戀。或許是因為上次從集裝箱逃生的記憶太過深刻,他對少年產生了一種無法形容的依戀。穆澤似乎已經成了他的精神支柱一般, 隻有確認穆澤安全的時候,他才能正常生活, 否則, 便好像無根的野草, 心慌不已,腦海一片空白。

    因此, 他每天都要看一眼少年的照片, 或是找個借口來到雲城大學附近, 遠遠地看看少年的背影。孟佑然知道這種行為不正常, 他應該去找心理醫生, 但是, 那種窺伺獨屬於自己寶物的滿足與幸福感, 讓他無法自拔。

    強製性地收迴自己的目光,孟佑然舔了舔幹澀的嘴唇。他曾經一度產生自厭的情緒,甚至連自己的唿吸都覺得汙穢,然而,他又控製不住想要接近少年。孟佑然自嘲一笑,他完全無法想象當穆澤知道他這種變態心理時,會是何等的惡心與厭惡。

    因此,他打定主意,寧可以自虐的方式阻止自己,他也絕對不會讓穆澤察覺得到自己的心思。

    孟宅從早上開始就已經熱鬧起來,過年的時候,所有傭人和保姆都是放假,留在家裏的都是孟家人。梁慧也就是孟佑然的大嫂,起來就開始在廚房準備食材,孟奶奶坐在沙發一邊織毛衣,一邊把孟爺爺和孟易初指揮得團團轉。

    孟起把客房整理完畢後,去廚房給梁慧打下手,還不時地跑到門口張望,來來迴迴,跑得不亦樂乎。

    梁慧看得眼暈,一根手指摁住孟起的腦門,嫌棄地開口:“去,去,直接去門口等著,別在這裏轉來轉去的,太礙事。”

    被老媽嫌棄的孟起也不惱,頂著沾了麵粉的腦門,搖著尾巴就往門口跑去。

    所以,穆澤和孟佑然把車剛停在門口,就看到如同一隻哈士奇般蹲坐在大門口的男孩。隻見孟起,眼神晶晶亮地跑了過來,旋即猛地一停,又擺出一副穩重的樣子緩緩走到車窗前,

    “怎麽才來,你不是答應過要教我兩手的嗎,居然拖到過年。”

    看到小夥伴的穆澤也不禁咧嘴笑開了,“恩,這迴我陪你多玩幾天,能教你好幾手呢~”

    孟起立刻就笑開了花兒,不再是一副傲嬌的模樣,“這還差不多,走,咱們進去,老媽新作了幾塊桃酥,超好吃。”說著,男孩把穆澤的東西接過來,拉著少年就往家裏走去。

    從頭到尾都被忽略個徹底的孟佑然無奈地歎了口氣,把車開到車庫裏,從後備箱裏,拎出兩個袋子,走進客廳。

    進屋後,孟家人也不敢表現的太過熱情,隻是輕聲細語地跟少年聊聊天,拿了一堆水果和糕點擺在穆澤麵前,加上孟起各種傲嬌賣萌,氣氛倒也不錯。

    孟佑然直接把東西拎進廚房,梁慧正在把做好的桃酥端出烤箱。

    “嫂子,看看我買的對不對。”說著,孟佑然把袋子裏的瓶瓶罐罐都掏出來,擺在大理石台上。

    梁慧低頭看了兩眼,“恩,就是這幾個牌子的調料。謝了小然,每次讓你大哥買調料,他不是忘買醋了,就是買錯牌子,還是你靠譜。行了,把桃酥端進去吧,嫂子給你們做好吃的。”

    “好,那嫂子你先忙,一會兒我們過來給你打下手。”孟佑然端起桃酥,走進客廳,穆澤手裏已經被塞了一瓣柚子,正吃的開心。

    陪了穆澤一會兒,孟家人也都不再圍在他身邊,免得少年覺得別扭,孟起把穆澤領到自己的房間。其他人也就各忙各的了,臨近春節,事情也最多,尤其是孟家的幾個商場,正是年前最後的購物高峰。所以,吃過午飯後,孟易初斌出門了。

    年前的這個時候,本來應該有很多人來走親戚、拜年,但是因為穆澤的到來,孟家基本上能推的全推了。推不掉的,也是盡早解決,免得其他人打擾到他們與穆澤相聚的時光。

    孟家人也是怕穆澤見到陌生人會心生不喜,這種時候,哪怕是穆澤一個小小的皺眉,孟家人都會百般思索自己到底是哪裏做的不周全了。同時,他們也注意不會露出一副小心翼翼、大驚小怪的模樣,用一種表麵上十分平常的態度與穆澤相處。

    幾日下來,穆澤在孟家的確過得十分舒心。沒事的時候,幫梁慧在廚房忙活,學習幾個喜歡的小點心的做法,活著幫孟奶奶纏毛線,拿著兩根木針,認真地學幾個最普通的織法。當然,更多的時間,穆澤都是與孟起在一起,除了玩樂,他還真的教了孟起幾手。

    從小到大就喜歡搗亂打架的孟起也不算是零基礎,身手還是有幾分靈敏,之前也請過搏擊教練教了幾分護身的招式,因此穆澤教起來倒也不費勁。

    梁慧還特意把健身房收拾出來,鋪上了厚厚的練功毯,供他們練習。

    這天,穆澤與孟起在練功毯上跟兩隻小獸似得舞弄著爪子,滾來滾去地玩地不亦樂乎。不一會兒就出了一身汗,穆澤躺在毯子上平複一下唿吸,站起身,熟悉的目光便落在自己的背上,迴頭一看,果然,孟佑然已經拿著毛巾站在了一旁。

    修士的五感本來就敏銳,孟佑然自以為隱蔽的目光,就像個100瓦的燈泡在背後閃啊閃啊的。已經日漸了解此間人類情感的穆澤,在看到孟佑然眼中閃過的那絲依戀後,很快地便判斷出孟佑然對他的感覺。這樣他有些欣喜,卻也有些遲疑,欣喜自然是因為孟佑然的感情有利於他吸收土元素,但是,遲疑也正是因為孟佑然的感情中,似乎愛情並不占大多數,更多的是一種依賴。

    對穆澤來說這似乎是一種比愛情更難處理的感情,因為他了解那種將一個東西當成信仰的感覺,也明白當失去這種信仰後,會是怎樣絕望。

    所以到底要不要招惹孟佑然就變成一個艱難的選擇,隻要靠近一步,給了男人希望,孟佑然恐怕就不會再放開。然而,穆澤周圍的情況已經非常混亂了,雖然他沒有答應跟任何人在一起,跟每個男人也沒有建立正式的交往關係,但是,已經注定辜負這些人的情誼,難道還要增加身上的情債嗎?

    即便這世上沒有天劫,他心中如此愧疚,之後也會被心魔纏身,所以,他也不能以修煉為借口,讓態勢繼續惡化下去。

    正想著,頭上了略一沉,有人拿著毛巾不輕不重地替他擦拭中汗濕的頭發,孟佑然有些無奈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不要發呆啊,頭發還濕著呢。”

    穆澤偏了偏頭,在孟佑然瞬間黯然的目光中,抿抿唇,“反正要去洗澡,現在擦還一股汗味。”

    孟佑然還待說些什麽,孟起從地上爬起來,對著穆澤撲過去,狠狠滴砸在他的背上,“呦吼,去洗澡吧,老媽說咱們今晚上吃火鍋~~”說著,他便推著穆澤向外走去。

    穆澤無奈地被前行,“那麽著急幹什麽,反正你吃過火鍋還要再洗一遍把~”

    孟起呲呲牙,“難道你要定著一身臭汗去吃火鍋,也不怕熏到別人,快走,快走。”

    兩人玩鬧的聲音逐漸遠去,孟佑然站在原地,手裏握著穆澤剛才用過的毛尖,輕輕地,小心地湊到鼻尖下,旋即將臉龐深深地埋進柔軟的布料中,看不見表情。一時間,寂靜的房間內,隻有陽光從窗外灑下,在男人身旁印下一片黑影。

    夜晚降臨,孟宅內燈火通明,餐廳內傳來愉悅的說笑聲,火鍋的水蒸氣在空中飄揚,良好的通風效果讓火鍋的味道不至於蔓延出去,隻局限在靠窗的一小塊地方。

    孟家已經很久沒有怎麽熱鬧了,平常的時候,孟易初比較忙,孟佑然呢也是喜歡跟同學聚在一塊,孟起就更不用說了,翹課逃家都是常事,一家人即便聚在一起,也沒有時間這般愜意地吃著火鍋,說笑聊天。

    孟奶奶臉上慈祥的笑紋又深了幾分,孟爺爺的表情也柔和了許多,本是為了讓穆澤體會親情而準備的火鍋,結果卻讓孟家人重溫久違的溫情,也真是意料之外啊。

    夜晚降臨,冬日裏的枯樹枝被風吹動,搖擺間發出嗚嗚的聲音,然而在牆壁的阻隔下,房間內的人已經聽不清這些聲音。穆澤在床上輾轉反側,丹田內玉蓮的抗議實在是讓他無法進入睡眠,任誰體內有個張牙舞爪還嗷嗷待哺的小寵物,也都睡不著吧。

    真的是……完全不受管束啊!!穆澤錘了錘床,無奈地爬起身,披上外衣,無聲地走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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