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那不可能

    孫泉源送走期仁達大伯,慌忙返迴他的知青屋子裏。進屋便道歉:“真對不起,讓你們看著笑話了。本來不應該發生的事情,就因為各個大隊都要蓋學校,各個磚瓦窯廠都要開窯出磚,四下的窯場都來討要蒲草苫子。就為這,我們溝裏隊下的麻煩就來了。我們怕打不出來那麽多草苫子,也就不好跟他們說得過死一定供應他們,他們就不願意了。讓你們看著我們這樣鄉裏鄉親的,隻為利益,不講情麵,也都見笑了。真的,他們還想讓我們以過去給你們的價錢把草苫子給他們。事實上那是絕不可能的。我們跟他們講了,過去給你們的為啥便宜?一是,我們溝裏貧下中農跟守橋部隊搞軍民共建,我們去那裏買蒲草,有一部分蒲草是部隊白送給我們的;再一個,過去那些蒲草運到溝裏沒有運費:那是大隊派船下東灘,我們隻管船員吃飯,那是船員們白給我們運到溝口的。就為這,我們給你們的草苫價錢便宜,我們隊下不賠本,我們也能過得去,我們多少也能得到些盈利。誰想到現在縣裏會讓各個大隊都蓋教學樓,各個大隊的窯場現在都要開窯出磚呢。他們來我們這兒要草苫子,那價錢,我們真沒敢給他們多要。我們給他們算了一筆賬,我們給他們擺了理由。我們跟他們說得很清楚:以後再去東灘買蒲草,大隊是絕對不會再無償給我們派船了。最近買的那些蒲草,全是用火車運迴來的。那運著費事兒得很,真要把人給折騰死了。我們都沒想到會能那麽麻煩:先是從東灘用車運到火車站。上站等著。等車皮。等來車匹裝車。到咱東縣火車站,卸車,用汽車拉,用架子車拉著翻山,朝咱溝裏盤,那真是費力又費錢。誰知道縣裏今年要蓋新校舍,各個大隊的窯場都要開窯呢。這草苫不給他們了,他們說去告我們,說讓大隊無償從我們隊下提走草苫呢。不給,說啥都不給。剛才他們又來纏著說給我們那價錢。我說不給他,你們也都聽見了。你們說我們該咋辦吧。——老朋友這麽長時間沒見麵,下了這麽大的雪,咋會想起來這時候來溝裏呢?謝天謝地,以前說過不要草苫了。你們若真是來要草苫子,這還真讓我手足無措了。——瑞叔,這又不是星期天,你咋想起來迴來了?”

    那倆人看了看瑞叔。瑞叔跟那倆人點了點頭,還是有點不好意思那意思,說:“瑞叔這迴是借調到機製磚瓦廠幫幾天忙,幫他們單位跑著購買草苫子這事情。事情是咋著呢。我得跟你說:原先咱們跟機磚廠定的草苫,雙方合作得很好,不是咱們之間有啥毛病,有啥問題,其中是有其他原因,不要咱這草苫了。這都不是咱們雙方誰的錯,這事說著也沒意思,咱們也就不要再說這事情了。現在呢,這不是市裏也說著要改變孩子們的學習條件嘛,修繕教室,新建學校,市裏強調機製磚瓦廠要提高產量嘛。為這,我這倆夥計就讓我幫忙,借調他們單位幾天,跟著他們來溝裏說這蒲草苫子的事情。我想著,無論咋說,咱們也是有過合作,合作得還不錯。現在蒲草苫子成了熱門貨。我想,市機製磚瓦廠畢竟是咱們的老用戶。那怕就是湊合,我說還是得先給人家幾車草苫子,先去救一下急再說。價錢呢,隻要不是太過分,也都好說。我是咱溝裏出去在市裏工作的,我心裏還是惦記著咱溝裏的。我不是認識機磚廠的人嘛,咱溝裏副業不就是打草苫子嘛。牽線搭橋,把事情辦好,雙方都好,為這我就來了。咱隊下也幫一下忙,我已經給他們領導打過包票,當然是多給最後,別讓我們空手迴去就給麵子了。”

    因為早先說住了,這事兒有孫泉源全權負責,多麥害怕插嘴與孫泉源的思路不合,他隻是在旁邊陪同打圓場,也不多說。聽得瑞叔這麽說,多麥也沒吭聲,孫泉源心裏有疑問,也不想拋開多麥自己去做主,他又不想冷場,便笑著問:“這都上冬這麽長時間,咋到這時候才想起來要草苫子呢?”

    這話瑞叔迴答不了。那兩采購員忙解釋,說:“那是原來的庫存都用上了。本想庫存就能將就過去這個冬天。哪知道市裏讓擴大生產,這草苫明顯就不夠用了。上邊說了這是政治任務,磚瓦必須保證建築單位使用。至於草苫價錢,那都好說,把它加入生產成本就行了。生產量大,多這幾個草苫費用也不算什麽。請你們隊裏放心,工農本是一家人,隻要能報賬,我們都是能夠認可的。我們亟需的是要現貨。”

    聽得這麽機磚廠的來人這麽說,孫泉源笑了笑,問多麥:“隊長,機磚廠是我們的老客戶。機磚廠跟各個大隊的磚場不一樣,咱們是不是首先保證機磚廠的供應?各個大隊窯場的暫不考慮供應?”

    多麥說:“咱們跟市磚瓦廠要形成夥伴關係,咱們跟機磚廠都要互相支持。咱們把市機磚廠的供應,擺在首位是應該的。”

    市機磚廠那倆采購員一聽,忙說:“謝謝!謝謝!支票我們帶著,隨時都可付款,趕快給我們發貨。這是政治任務,馬虎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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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敲定溝裏價錢。運到廠裏,另加運費。真乃皆大歡喜。

    此時鼎伯已把飯菜做好,讓姑娘小夥,端過來,雖是家常便飯,因為有雞蛋有雞肉又有酒,孫泉源作陪,大家吃得津津有味。

    第二天吃過早飯,瑞叔跟著那倆人都走了。說是讓溝裏做好準備,迴去就派汽車過來。孫泉源心說:“路上雪還沒化,就派汽車來了?”

    把他們送走,連忙迴溝裏通知各家各戶:“加快打草苫子進度,別讓蒲草窩到自己手裏。這個價錢還可以,要加快速度把草苫打出來。”

    多麥覺得奇怪,問孫泉源:“你跟人家說的人家相信不相信?突然把價錢抬得那麽老高,人家居然也接受了。你是咋知道人家能接受?”

    孫泉源說:“這就得感謝期仁達他大伯了。期仁達他大伯,得住各大隊窯場都要開窯這個信兒,第一時間就到溝裏來了。若不是他老人家把縣裏要各大隊都蓋教室這事情跟我說了,我還真不知道該咋跟人家機磚廠的人說呢。本來我是想在原來價格的基礎上,漲個四五分錢,哪知道,當時對這那倆采購員的臉,他沒法說,用手勢把價錢捏給我了。我把他送到溝口的時候,他說若是把蒲草運費加進去,也就是這價錢。何況馬上各大隊都要來的定蒲草苫子的。”

    孫泉源實話實說:“隻能說咱溝裏命運不錯,趕到了好時候,這錢是掙住了。”

    市磚瓦廠派來的汽車,一車又一車,不停拉著。溝裏庫存的草苫幾天工夫就拉完了。市機磚廠用支票跟溝裏結了賬,留下話說:“打出來的,給我們留著,有多少,要多少。你們溝裏的編織能力跟不上我們使用了。”

    各個大隊窯場的聽說溝裏有蒲草苫子,也都紛紛來要。“真沒有,真沒有。”溝裏人都跟他們解釋說:“無論打出來多少,都讓市裏那磚瓦窯場弄走了。”

    不過跟溝裏人有瓜葛的,給個麵子,也是要多少賣給人家一些的。誰都沒想到,就這麽小小的一個蒲草苫子居然就能成搶手貨,居然就讓溝裏人賺到錢了。五毛錢一個勞動日值,就是難破的山頭。溝裏的勞動日值居然一下上升到了一塊多。知青的名聲大振,溝裏的知青了不得。大隊欠河壩上的石方任務還很多,公社團高官浩仁又向大隊推薦孫泉源,讓他去大隊團支部任副支書。多麥不願意,說:“讓他兼職大隊團支部委員就行了。委員是業餘的,不耽誤我們隊下的工作。”

    在大隊團支部幹部會議上,黨支部副書記,宣讀了公社團委和大隊的決議:任命孫泉源為大隊團支部委員。不脫產,也就是業餘的。

    說是大隊團支部幹部會議,大隊團支部幹部都沒來齊。大隊團支部書記問孫泉源:“現在就是這局麵,召開團員大會,各小組長都來不齊。你說咋能調動他們的積極性,把咱們團支部的工作搞上去。這辦法我們也想了很多,一直沒有見到起色。團員會都召集不起來,這工作怎樣才能開展起來?孫泉源是新委員,大家期盼孫泉源的發言。孫泉源說:“按照團章開展我們的工作。認認真真的要一絲不苟。把團員青年的積極性調動起來,讓大家團結在團支部周圍,這工作自然就能開展起來,自然就能見到起色。”

    有人說:“別說團員青年了。團小組長開會還不來呢,還咋讓團員青年來大隊開會呢。”

    孫泉源說:“這好辦,咱先把我們團支部的各項工作切塊,分配給各個委員負責。支部書記,副書記負責全麵。”

    孫泉源話還沒說完,就有人接腔:“讓委員負責有啥用?人家根本就不來,人家根本就不理睬你,你有啥辦法?人家不來,咱總不能把人家拽來吧。”

    團支部書記也憋不住說:“那你就當紀律委員吧。隻要能把人召集來,你的工作就完成了。你負責紀律,我和副書記都支持你,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你要大膽工作,隻要能把團員青年招唿到團支部來開會,你的任務就完成了。其別的工作我們來做,你就不用管了,你隻管忙你溝裏隊下的工作。”

    聽得這麽說,孫泉源忍不住嗬嗬笑了說:“若是這麽說,我逞能一迴,你們用筆記了:自明天晚上起,順延七天,每天都要召開團員青年大會,歡迎非團員參加,團員必須按時來大隊團支部開會。有事兒請假,不請假,不來開會,按團章走,按自動退團處理,按開除團籍處理,盡快把思想落後,不符合團員條件的團員,剔除出我們的團支部。要想不願來開會的落後團員說清楚,不守紀律是要開除團籍的。當然,這要雷聲大,雨點稀,不到萬不得已,不跟大家來真的。”

    大家一聽,不由得都說:“那要是大家都不來,又該咋辦呢?”

    孫泉源聽著哈哈笑了:“那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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