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還沒亮,軋鋼廠保衛處羈押室。


    “鐺、鐺、鐺!”一陣刺耳的聲音,在李懷德耳邊炸響!


    一夜未眠的李懷德緩緩睜開眼睛,就見一個戴著紅袖箍的小年輕,急促的敲擊著鐵柵欄!


    李懷德認識這個人,是廠裏各位會的小將,貪財市儈。當年偷拿工廠物資被人發現,還是他網開一麵,留下此人!


    “李懷德,你還當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大主任呢,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我警告你,你現在就是個勞改犯,趕緊起床勞動!”


    那個小年輕看著李懷德,眼中說不出的得意、暢快!


    李懷德自嘲的搖搖頭,沒說話。老實的跟在那個年輕人身後,來到廠裏的清潔組!


    “以後你就在清潔隊,負責工廠門口的衛生!秦主任特意吩咐的!”


    李懷德聽到秦淮如的名字,身體一僵!對那個將他從雲端踹到泥潭,害他妻離子散的女人。李懷德不恨那是假的,不過以他如今這副模樣,何談報複!


    隻能佯裝聽不見,拿起掃帚開始工作。


    感受著旁人的指指點點和揶揄謾罵,李懷德也知道了秦淮如調他打掃衛生的原因!他第一次切實感受到秦淮如的狠辣!


    這個毒婦,想用這種方式折磨他,逼他自殺!一個人的精神承受能力是有限的!工廠門口,又恰好是工人們上下班的必經之地!嗬……好狠的女人!


    當李懷德頂著工人的謾罵,好不容易挨到工人全部進廠,以為可以輕鬆一會兒的時候。一道聲音打破了他的幻想:


    “李懷德,你以後由老楊指揮!你們兩個負責工廠門口的衛生!”


    李懷德抬頭,視線越過那個小將,見到了他最不想見到的人!他的老對手,被他打敗後,發配清潔組的楊廠長!


    “老楊,看來這輩子我是注定逃脫不了你的掌控。當廠長的時候你管我,沒想到下放勞改還要被你壓一頭!”


    曾經意氣風發的各位會主任,如今落魄的勞改犯。楊廠長看著麵色蒼白、胡子拉碴的李懷德,搖搖頭息了落井下石的心思!


    曾經執軋鋼廠牛耳的正副廠長,如今軋鋼廠門口的左右‘門神’!


    人生無常,盛衰何恃!


    “李叔、李叔,這裏?”正在掃地的李懷德突然聽到有人叫他。


    一棵大樹底下,躲在樹後的何雨柱探出小半邊身子,比劃著讓他過去!


    看著鬼鬼祟祟的何雨柱,李懷德心下一暖。現在還記得他的,也就這個便宜侄子了!


    “柱子,我現在正倒黴,別離我太近!”李懷德貌似不經意的左右觀望,趁著沒人注意,小跑過來。


    “李叔,這是雞蛋還有油餅,我替你望風你趕緊吃了!大冷天的,不吃飯可頂不住!”


    時間緊迫,何雨柱也沒廢話,將樹後的位置讓給李懷德,站在顯眼的地方幫忙放哨。


    等李懷德吃完,何雨柱接過飯盒,小聲叮囑道:


    “李叔,我小叔讓我告訴您,堅持住!挺過這段時間,他就有辦法救你!”


    說完,何雨柱也不等李懷德迴話,匆匆離開!


    沒錯,這一切都是何平安交代的。要不然何雨柱縱使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這個時候頂風作案!


    何平安此舉,倒不是衝兩人多年的交情。要想在港九幹房地產,離不開那些雜七雜八的潛規則!


    八麵玲瓏的李懷德,最適合處理這種線頭似的人情往來!


    當然這樣的人國內大把,每個工廠都有不少!可他們何平安不敢用、更不願意用!地產這塊肥肉,何平安的打算和快餐店一樣,以後轉為何家私產!


    他可以一心為國,哪怕國家拿著錢浪費,也無怨無悔!但他絕對不允許這些錢,流入私人口袋!雙軌製!嘿……


    秦淮如成為軋鋼廠各位會主任,在四合院引起了軒然大波。誰都沒想到這個嫁進城裏的農村婦女,居然一躍掌控萬人大廠的生死。


    一時間,秦淮如家裏門庭若市!風頭一時無兩,隱隱蓋過何家。


    時間就這麽稀裏糊塗的來到1967年,風暴即將達到高潮,春節作為傳統文化,被個名。


    1967年1月25日,即農曆臘月十五,上海《解放日報》發表上海玻璃機械廠工人章仁興“春節不迴家”的倡議!


    僅僅四日,即1月29日,《人民日報》便順應廣大群眾的要求,發布“破除舊風俗,春節不休假”通知。


    此後,燃放鞭炮、祭拜先祖、舞獅舞龍、置辦年貨等活動銷聲匿跡,喝酒打牌更是陋習。


    隻有“貼春聯”,作為一種宣傳方式被保留。內容大都是“三十不停戰,初一接著幹”之類的戰鬥口號。


    如此,十二年!


    1979年1月17日,《人民日報》再次發表兩篇讀者來信。


    其一,黑龍江工人梁衍德;其二,河北通訊組農民郭德才。


    效果立竿見影!幾天後,部分省份恢複春節。及至1980年,普及全國!


    咱老百姓權利就是大,居然能左右春節!


    1967年雖然沒有春節,但絲毫不影響何平安放假!他要不鬆懈,劉天明怎麽進步!


    要想取之,必先予之!


    這天中午,吃過午飯,何平安陪無聊的楊依依四處閑逛。


    早在66年初,bj被批評“針插不進,水潑不進”後,報社作為當前最重要的宣傳陣地,從上革到下!


    軒船部的頭頭更是和羅部長一起倒黴!


    當時楊依依雖然平安著陸,但自那以後,也成了可有可無的存在!如今的楊依依,是和尚撞鍾,混一天少兩半晌!


    “何局長,何局長!”


    何平安轉過頭,就看到他的秘書正向自己跑來!


    “局長,西城區天橋派出所打電話來說,他們今天處理一起群夥性質的惡性傷人案件時。裏麵有一個叫何雨水的女孩,說是您的侄女!”


    “什麽?”何平安還沒說話,一旁的楊依依先急了:


    “平安,雨水老實巴交的孩子,怎麽會牽扯到惡性傷人。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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