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地形複雜的頸澤,沿著狹隘的道路到達臨近的國王大道,一路上的植被,由顏色暗綠轉為青綠,窄窄的草麵也變得寬大起來。

    這同樣體現在樹木上,主幹上的樹皮從臘白的裂痕散布,漸漸裂痕不再,臘白染成了青黑。

    一大片樹林橫亙在狹隘小道與國王大道之間,從北向南,雖然是同一片樹林,但越靠北的樹木枝葉就越是稀疏,而且葉掌窄小,越往南的樹木枝葉就越是茂密寬大,顏色也越發青亮。

    如果從這片樹林由北向南,一步步行走其間,直到國王大道,一路所見就如同置身於奇幻場景中,好似跨越了無窮時光,見證了樹木在自然偉力下,不同時光,不同氣候,不同環境中的各種形態。

    而在高升的陽光照耀下,這林中的景色愈顯詭麗,斑斑點點的橘黃光芒打在地麵,地麵上零星有著幾片落葉,而且地麵這一片潮濕,那一片幹硬,還有相混合的黏糊糊的樣子。

    一陣聲響驚擾了少數幾隻正在覓食的常候鳥,撲打著翅膀從淤泥地上飛上樹木枝頭,綠豆大小的深棕眼珠,好奇的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好似無數雙腳踩踏在不同地麵上的聲音,仔細聽還有一些清脆的馬蹄聲,隻不過腳步聲多而雜,馬蹄聲少而淺,混雜在一起,馬蹄聲幾乎被完全遮掩,不凝神靜聽壓根無法從聲響中分辨出來。

    一群身穿統一灰色輕甲,矮小精悍的澤地人,熟練近似本能的避開腐沼,而更為危險的流沙地,並沒有存在於這片林中。

    而僅有的幾位騎手,領先在這群澤地人之前,落在最後麵的一位騎手一手抓著韁繩,一手舉著一麵綠藍為底的旗幟,上麵繡製著一隻頭顱高高揚起,尾巴翹到頭頂的蜥獅,整體來說就是一隻張開大嘴仰頭追逐自己尾巴的類短嘴鱷魚模樣的一種生物。

    而最前麵的是一位不同於澤地人大多數身高的年輕騎手,他很高,甚至要比身邊的騎手高出一頭。

    嚴格來說他並不是傳統的澤地人,而是澤地人的統領家族,黎德家族的一位私生子,也是霍蘭的同父異母兄弟。

    在奈德將霍蘭的屍骸,移交至澤地人時,也許出於恩情,也許出於便於掌控,但不管哪種考慮,奈德找到了這個私生子,給勞勃寫信,將私生子冠上了黎德的姓氏,成為了黎德家族僅有的一位男性,在其他澤地家族見證下,毫無意外的接手了整個頸澤。

    這位高大的澤地人,名叫霍恩。

    因為頸澤是北境通往南方的必經之地,也是北境與南方的分界線,更是整個北境陸地上的防線。所以奈德的信中並未讓霍恩帶領軍隊北上臨冬城,而是等在原地,迎接不日抵達的軍隊。

    而今日一大早一隻渡鴉飛入頸澤,讓霍恩得知史塔克大人率領的軍隊預估今日就會抵達頸澤,修整補給一番就會徹底離開北境。

    這才有了霍恩帶領三百澤地士兵,橫穿這片樹林。

    聲響很快遠去,三百澤地人穿過樹林,來到國王大道,在一側列隊靜立,在陽光下,拉出一片齊整的影子。

    那影子隨著時間流逝,由短拉長。在太陽西斜三十個角度後,一陣馬蹄聲終於從國王大道北方傳來。

    霍恩坐在戰馬上,聽到馬蹄聲,精神一振,將目光順著略顯傾斜的陽光投向北方。

    保持著遠望的姿勢不知多久,遠處傳來的馬蹄聲愈來愈清晰,終於一麵旗幟出現在了霍恩眼中。

    旗幟上繡製著北境守護,史塔克家族的家徽。

    隨著旗幟由遠及近,一隊人馬清楚地映入霍恩眼中,為首的正是現任北境守護、臨冬城公爵艾德.史塔克大人。

    隨侍在公爵大人身旁的是北境各大家族族長,北境的封臣。霍恩並不能一一辨認他們都是哪幾位大人。

    霍恩沒有騎馬上前,以免引發誤會,隻是從馬背下來,目視隊伍接近。

    等到隊伍走到跟前,停在三百澤地人隊列的隊伍麵前,霍恩才向為首的公爵大人低頭行禮。

    禮畢之後,抬頭看著公爵大人,等待他的指示。

    而奈德目光複雜的看著麵前的霍恩,久久沒有說話,那張與霍蘭有些相似的麵龐,還有同樣粗豪的嗓音,將他的思緒瞬間帶迴幾年前的極樂塔。

    奈德與霍蘭可以說是極為親密的朋友,類似現在勞勃與他的關係,既是君臣,又是友人。

    在霍蘭為救奈德而死之後,兩人之間的情誼就被定格為永恆,讓奈德覺得自己虧欠霍蘭很多,而這份虧欠是奈德永遠無法彌補的。黎德家族本就人丁不旺,霍蘭的父親兄弟或死於疾病或死於戰爭,霍蘭又沒有留下子嗣,奈德找尋了好久,才將霍恩這個和霍蘭相貌相似的私生子找到。

    “咳咳……”從心底生出,直抵咽喉的一股不適,讓奈德忍不住咳了幾聲,也終於從迴憶中將思緒抽迴現實。

    內心對於霍蘭的愧疚卻更濃了。

    他在身旁眾人擔憂的目光中,止住咳聲,目光越過身前的霍恩,掃視了一遍隊列的三百澤地士兵。

    然後才對著霍恩說道:“很好,你將士兵留下,作為後麵軍隊的向導。”

    霍恩點頭,轉身向著三百澤地士兵高聲命令著。

    一番調整之後,奈德等人跟著霍恩去了城堡,長龍似的軍隊,緩緩停駐在國王大道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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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上萬人的軍隊,駐紮在這片林前,太陽已經垂在西方,露著半張通紅的臉,將地麵上的一切都染成暗淡的橘黃。

    ……

    後勤隊在隊伍最後麵,等到天色將黑,才抵達前麵的駐紮地,到了之後又馬不停蹄的忙前忙後。

    羅夏認真的搬運著一袋袋糧食,將支開的火堆點燃,正要立上大鍋,卻被不遠處的一陣騷亂打斷,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後勤長官是個幹瘦矮小的中年人,嘴上有亂糟糟的黑色胡子,名字是什麽羅夏並不清楚,這位長官也沒有告訴過他,隻是讓他們喊他長官,但大家私下裏都叫他老鼠長官,因為這位後勤長官不僅會偷偷截留本應是士兵們的幹肉,還長著一雙透著精光的小眼睛。

    此時,這位老鼠長官從騷亂處,一臉興奮的跑了過來,對著正在忙活的羅夏等人,大聲唿喊著說道:“先停下,先停下,長官帶你們去看個樂子。”

    微亮的天色,讓羅夏能看到老鼠長官那雙透著精光的小眼睛裏的興奮。

    發生什麽事了?

    羅夏有點疑惑,卻很聽話的停下動作,跟在老鼠長官身後,同行的還有其他幾位後勤隊的同僚。

    他們向著騷亂處走去,其中一個瘦高的青年,好奇的向老鼠長官問道:“長官,發生什麽事了?”

    老鼠長官腳步不停,藏在亂糟糟的黑色胡子下的大嘴,咧了開來,笑著說道:“算你們幾個小子運氣好。”

    說著,指了指不遠處帳篷林立的地方,正是騷亂處傳來的源頭。

    “有兩個士兵要決鬥!”

    他沒理會身後幾人的反應,繼續說道:“這可不多見,特別是這種時候。”

    腳步快了幾分,“希望能打起來,不要被爵士老爺們製止了。”

    羅夏幾人走到騷亂處的時候,這個被三個帳篷圍起來的地方,已經聚集了不少無聊看好戲的士兵。

    場中有兩個士兵互相對罵著,各自的手都緊緊抓在腰間的劍上,卻克製的沒有打起來,但隨著周圍起哄士兵的大聲嘲弄,兩人漸漸要失去理智了。

    最後一絲陽光也消失在天邊,四周變得昏沉沉的,羅夏沒有看清場中兩個士兵的相貌,但兩人的對罵聲卻讓羅夏聽得津津有味,暗自記住了他沒有聽過的一些罵人的話語,心裏也在期待兩人能夠打起來。

    讓他見識見識,人除了凍死之外的死法。

    但最終兩個士兵還是沒有打起來,被聞訊趕來的各自隊長大聲訓斥了一番,周圍起哄的士兵也麻溜的在長官出現時,四散跑開。

    老鼠長官遺憾的歎息幾聲,也混在四散的士兵裏,走的時候還不忘招唿羅夏幾人,讓他們迴去繼續幹活。說這兩個士兵肯定都是慫包,壓根不敢真的動手,隻會刷刷嘴皮子。

    羅夏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跟在老鼠長官身後,走的時候還轉頭看著氣勢洶洶罵著士兵的隊長。

    迴到做飯的地方,羅夏繼續之前的停下的動作,腦海裏迴想著剛剛的一幕,在夜色籠罩之前,將士兵們的晚餐做好。

    忙碌之後,羅夏認真的吃著自己的晚餐,抬頭看著沒有一絲光亮,月亮和星星都躲在不知哪裏的天空。突然想到,幾日前從他麵前騎馬走過的威嚴領主大人。

    貴族老爺們在吃什麽呢?

    想了半天,沒有答案的羅夏,又將公爵大人和黃昏前訓斥士兵的兩個隊長,在心裏做起比較。

    然後把自己也放進比較裏,他想弄清楚,自己和公爵大人,和士兵長官,之間除了衣服體格以及相貌的不同,到底有哪裏的不同。

    這是他被兩個騎手帶到最後壁爐城之後,第一次在吃飯的時候,沒那麽認真,吃的心不在焉,將晚飯吃完也沒有得出什麽答案,就像他想不到貴族老爺們在吃什麽一樣。

    羅夏休息得時候,躺在簡易帳篷中,擠在幾人之間的地鋪上時,還在想著這個問題。

    而帳篷外,夜色深沉的讓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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