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渡鴉從高空掠過,在夜色中撲棱著翅膀,停在了窗前,隨後又蹦跳著混入屋內籠中的一群同類之中。

    在靜謐的夜色中等待著,直到一隻大手在晨光中掐住它的脖子,將它抓起。

    魯溫學士抓起新來的渡鴉,混濁的目光掃視了一眼渡鴉爪子上的信筒,他抽出信封,那信封上的紅蠟印鑒讓他瞳孔微微一縮。

    他小心翼翼的用手撫摸了一下印鑒,手中傳來的觸感讓他確認了信件的真偽。他不得不謹慎一些,畢竟寶冠雄鹿的印鑒已經許久未見,那是現任鐵王座的主人,勞勃一世國王的家徽。

    確認完畢之後,他快步走出書房,向著神木林而去,按照以往的經驗,此時公爵大人應該在神木林心樹下聆聽深紅樹葉的聲音。

    冬季僅僅維持了一年,就被夏季迫不及待的不知趕到何處,但冬季短短時間內帶來的影響還未徹底消失在逐漸溫暖的夏季中。

    臨冬城多有積雪,交叉繁多的道路也是濕滑泥濘,雖說就算在夏季陽光最為熾烈的時候,道路也是潮濕多過幹爽。

    魯溫學士就這樣一路踩著泥濘的道路,走進了神木林。

    走入神木林的魯溫學士,突感一陣陰寒,枝椏交纏形成的遮蔽,將初夏清晨的陽光擋的一絲都沒有漏進來。他腳步不由加快了三分。

    果然,遠遠的,魯溫學士就看到了公爵大人正坐在那泓黑冷潭水邊的一塊磐石之上,目光注視著心樹上深長憂鬱的人臉,靜靜出神。

    他快步走近,低沉的腳步聲似乎沒有驚擾到公爵大人,公爵大人仍是目光注視著那張人臉,魯溫學士走近了才發現,公爵大人的目光竟然比心樹上的人臉還要更加憂鬱。

    “老爺。”他停在公爵大人身前三米的地方,彎腰行禮後就沉默的立在原地。

    一片手掌似的通紅樹葉,劃過公爵大人的眼前,奈德才像是突然驚醒,轉過頭看向魯溫學士。

    “魯溫師傅,發生什麽事了?你可從沒來沒有在這個時候找過我。”

    魯溫學士從袖口掏出印鑒為寶冠雄鹿的信封,上前兩步遞給了公爵大人,並開口說道:“老爺,是拜拉席恩家的信。”

    奈德伸手接過信封,灰色的眼睛看了魯溫學士一眼,才將目光投向信封上的印鑒,那確實是拜拉席恩的家徽。而他與拜拉席恩家族的史坦尼斯和藍禮並沒有太深的交情,而身為國王弟弟們的兩位拜拉席恩,也不會貿然私下裏與他這位北境守護、臨冬城公爵通信。

    那這必是勞勃的信了。

    奈德想著,沉默嚴肅的長臉露出笑容。

    他將印鑒撕開,信封展開,其上確實是勞勃的字跡,這是一封親筆信。

    可是,隨著信上的內容一一入目,奈德嚴肅沉默的長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反而愈來愈嚴肅,眉頭也緊緊的皺了起來。

    信上所說大致是身為鐵群島之王的葛雷喬伊家族現任家長巴隆.葛雷喬伊,妄圖恢複“古道”,行叛亂之舉,而勞勃國王要行使國王的權利,召集各鏡守護出兵平叛。當然,信上免不了勞勃對於葛雷喬伊家族的各種謾罵和詛咒。還有一些對奈德的關懷。

    奈德內心思量著,將手中的信收進懷裏,右手大拇指摩挲了兩下掌心。

    自從上次戰爭結束,已經過去了七年,他的長子小羅柏也已經六歲,長女珊莎和次女艾莉亞也都分別有四歲和兩歲,近日凱特琳又為他懷了一個孩子。而那個孩子最近也不再一直躺在床上,會在太陽升起前就爬到一座廢棄的瞭望塔塔頂,曬著太陽一待就是一天。

    他本以為平靜的日子會一直這樣維持下去,沒想到被勞勃的一封信打破了。

    戰爭又要開始了……

    奈德想著,摩挲了兩下掌心,他並不擔心這場戰爭會失敗,而是憂心剛剛從冬季苦捱過來的北境居民。

    倘若,我變身巨人……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又被奈德死死按了下去。

    不提勞勃可能會有的想法,他一旦變身巨人在戰場中展現出毀城滅軍的恐怖戰鬥力,就會引起人心底的恐懼,而恐懼會激發人的勇氣,就像當年伊耿騎著巨龍來到維斯特洛,在麵對不可抗的恐懼麵前,大部分人會低頭臣服,可也有勇於拿起武器反抗的勇士。

    況且,除了當年變身巨人那次,他就沒有變身過巨人,巨人到底有沒有伊耿的巨龍更強,他也不太清楚。就算比巨龍還要強大,可伊耿有三條龍,還沒有孩子臣民的羈絆。

    要知道,那張鐵王座在當年的戰爭結束後,他是有機會爭取的,身為一個北境人,他做好自己的北境之王就夠了。

    至少等孩子們都成長起來……

    奈德將思緒收迴,對著魯溫學士說道:“魯溫師傅,你跟我來。”

    說著,奈德舉步前行,魯溫學士緊緊跟在領主大人身後。

    ……

    兩人一路前行,來到學士塔樓,奈德推門走進書房,坐在書桌旁的長腳椅子上,拿出紙筆。魯溫學士靜靜立在一旁。

    奈德剛要下筆,感覺室內亮度不足,又招唿魯溫學士將窗戶打開,隨著初夏的陽光打進書房,奈德才皺著眉頭舉筆在紙上書寫。

    他要召集他的封臣,齊聚臨冬城,商議這場即將到來的戰爭,哪家該出多少人,哪家該出多少糧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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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口氣書寫了十幾份,寫完後,卷成信封,然後點燃白色蠟燭,將凝固的紅蠟放在火苗上炙烤,等待紅蠟融化。

    隨後,將融化的紅蠟一一滴在信封上,拿出象征著北境守護、臨冬城公爵的印鑒,按在紅蠟上。

    將這一切做好之後,奈德將信封交給一旁的魯溫學士,說道:“將這些信用渡鴉送出去,你應該知道要送給誰。”

    魯溫學士接過信封,行禮說道:“當然,我的老爺。”說完就轉身走出房間,用於北境之間傳遞消息的渡鴉在另一間屋子裏。

    奈德目送魯溫學士離去,微微一歎。

    ……

    臨冬城有不少瞭望塔,其中最高的一座卻已經被廢棄,毀於上百年前的一場由雷電引起的火災。

    奈德在這座曾經最高的瞭望塔,今天的殘塔塔頂找到了那個孩子,那孩子穿著由亞麻揉製出的灰色布料縫製成的衣服,衣服是奶媽茉莉為他縫製的。

    他從坍陷下去的兩側塔壁,小心的走上來的時候,那個孩子正躺在斷壁之上,麵朝天空迎著太陽。

    那斷壁極窄極陡,躺在上麵的孩子卻像是嵌合在了上麵,不僅不會讓人覺得那個孩子會在下一秒從殘塔落下,反而給人一種很穩當的感覺。

    奈德也早已習以為常,兩年前艾莉亞出生後,這孩子白天就從屋內出來,躺在殘塔斷壁上,晚上才迴去。

    夏初的陽光中午時,已有些刺目,從殘塔坍陷處走上來的奈德,仰視著躺在斷壁上的孩子,陽光似乎消失在了孩子身上,顯得孩子身周一片暗淡,而餘下的陽光紮進視網膜,還是讓奈德眯了眯眼。

    他稍稍往上爬了一段距離,用雙手將身子支撐在塔壁上,目光堪堪與斷壁持平。

    “克拉茲易……”他斟酌著話語,“戰爭又要開始了。”

    安常稍稍側過視線,看了一眼奈德,這個不到三十歲的青年,可能因為那張沉默嚴肅的長臉,看起來實在不像是個年輕人。他沒有開口,黑色眼眸裏的幽暗依然占據大部分,隻有一點像是用筆尖點出來的神采堅韌的在幽暗中心紮根。

    對比幾年前,現在的他已經初步掌握了這具軀體,整個臨冬城在他初步掌握的視覺、聽覺等感知下,沒有任何秘密可言。而這具軀體還在吸收光能、熱能等一切遊離輻射能中,日益強大。

    “等做好了準備,我就要帶領軍隊南下。”

    奈德說完這句話,沉默了一下,稍稍低下頭,讓麵容隱藏在陰影中。

    “我想請求克拉茲易能在我南下的這段時間,幫我照看凱特琳和孩子們。”

    照看你的家人啊……

    安常已經能夠借助大腦一部分的本能,用來思考,一瞬間就分析出了奈德的言下之意。

    他在擔心自己不在的時候,害怕家人發生什麽意外……低等的階層體製讓危險無處不在……真是智慧生物的劣根性啊……

    不對!

    安常黑色眼眸幽暗中的那點神采劇烈波動了起來。

    什麽時候……到底是在什麽時候?

    他猛然發現在與這具軀體做鬥爭的時間中,以為取得初步勝利的他,渾然不覺在那龐然繁雜的信息流衝刷下,他的自我思維在悄然發生變化……

    他的正常反應應該是:由奈德這句請求他照看家人的話,聯想到自己的女兒,然後聯想到迴家,在然後聯想到迴家的方法。

    可現在……

    安常隻感到一股深深的恐懼從靈魂最深處洶湧而出。

    他慌忙沉浸入自己的記憶最深處,女兒的音容笑貌從眼前閃過,但恐懼非但沒有一絲減弱,反而愈來愈濃。

    因為那記憶有了一層淡淡的模糊!

    他躺在斷壁上的身體猛地繃直,違反常理的直挺挺的,由躺姿立了起來,雙腳沒有踩在任何東西上,憑空立在斷壁上空。擋住了奈德身前的陽光。

    “克拉…茲易…”奈德身前稍暗,他不由抬頭,就看到懸在半空,背對著陽光,看不太清麵容的安常。

    那麵容上似乎有兩道逐漸亮起的猩紅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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