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蒙的天空,細碎的雪粒漸漸延展成一朵朵形狀各異的白色冷花。

    這場末夏的雪,籠罩著整個北境。

    還不止,從北境往北而去,巍峨的絕境長城、枝椏扭曲的鬼影森林、自由民或大或小的聚集地,越往北去雪就越大,幾乎被連綿不絕的雪在天地間勾畫出了一道白色帷幕。

    還要在自由民聚集地更北邊的地方,有一處下凹的地形,像一個不規則的碗鑲嵌在大地之上,此時已被舊雪加新雪填的滿滿當當。

    突然,白色帷幕中出現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將半空中的雪花擠壓到了一邊,這道突兀出現的身影,在高空中向下墜落,卻在下墜的下一秒,就停滯在半空。

    這道身影一頭清爽的黑色短發,兩道濃墨似的粗眉下,一雙略顯狹長的黑色眼睛裏露出謹慎,秀氣的鼻子下粉嫩雙唇緊緊抿著,臉龐瘦削,線條柔和。英氣勃勃中透著柔美。

    一身幾處沾有血跡的黑色作戰服,滿是塵土的棕色長靴。

    漫天飛舞的雪花竟沒有一朵落在這道身影之上,像是有道透明的玻璃罩將雪花阻礙在身影三尺之外。

    停滯在半空的她,謹慎的四處掃視的同時,體內的能量緩緩流動,從右手處湧出,凝成一道晶瑩透明的長劍。

    新類型的怪異嗎?

    她屏著唿吸,身體緊繃,良久之後,什麽都沒有發生。

    但她仍然小心翼翼的感知著身周的環境,在此之前她從沒有遇到過如此詭異的怪異。莫名其妙的將在實驗室中的她拉到另一個環境中。

    雪愈來愈急,停滯在半空的身影終於動了,從半空緩緩落下,雙腳踩在雪中不受力的陷了下去,她眉頭皺著將腳從雪中抽離,身形稍稍上升了一點,棕色長靴似沾未沾的貼著雪地。

    然後,茫然然的平整雪地上出現了一道逐漸遠去的凹痕。又被落下的雪花緩緩抹去。

    她飄在雪地一厘米之上,快速的飛掠起來,激起的氣流將白色帷幕撕開,將身下雪地分開。

    她驟然停了下來,身形上升懸在半空,靜靜看著遠處低矮的木製建築,傾聽著其間的動靜。那是一處自由民的聚集地。

    不知多久,她繞過這處聚集地,繼續向著遠處飛掠而去,那方向是在南邊。

    一路之上,自由民聚集地越來越多,她都靜靜觀察傾聽,古井無波的臉上隨著一個個聚集地而漸漸起了變化。

    直到一片滿是積雪的樹林橫亙在她麵前,她心中的漣漪越來越大。

    進入樹林,隔著極遠,她就看到一道屹立巍峨的冰牆,那牆極高極寬,一眼看不到始自何處終自何處,目測兩百米以上的高度。

    以她的目力還能清晰看到那高牆之上,有著幾道身穿黑衣像是守衛的人影,人影的相貌又與之前所見聚集地中的人有所差異。

    她沒在前行,一路所見已讓她確認自己並不是被怪異拉進陌生環境,而是來到了另一個世界,這個世界上沒有怪異。黑色眼睛明亮的嚇人,她想起自己出現在這個世界的那個地方。

    如果還能迴去的話……

    那雙狹長雙眼亮的幾乎要發出光芒,她轉身向著來處飛掠而去。

    ……

    雪花漫漫,她迴到來時的地方。

    如果,我的猜測屬實,那麽……

    她飄在雪地一厘米之上的身體,驟然直衝而起,劃開雪幕,衝上高空,在三千米的高處,整個人突兀消失。

    激起的氣流擾亂著自由飄揚的雪花,氣流消失後,這片蒼茫的雪景中再次恢複原樣,寂靜的讓人發狂。

    一隻白嫩卻有著道道極細微的疤痕的手,靜靜的突兀的出現在三千米的高空處,朵朵雪花落在掌心。

    ……

    她衝入高空,眨眼之間眼前景象轉換,熟悉的實驗室再次映入眼簾。

    這是間廢棄的實驗室,早在十四年前出現實驗事故死了人後,就漸漸冷清,再到世界各地出現怪異,人類生存空間被擠壓,這間實驗室就被徹底廢棄了。

    也隻有她,會在每次阻止怪異入侵之後,來到這間實驗室中,安靜的待上一陣。

    她是從地麵,整個身體由上而下的出現在陳舊的實驗室中的,那原是十四年前擺放大型實驗器材的地方。

    出現在實驗室的第一時間,她就懸在半空,凝視著身下看似毫無異常的地麵。

    她試探似的在半空蹲下,似乎空中有層透明的隔板,能讓她如覆平地的做出下蹲的動作。將手輕觸地麵,卻沒有任何觸感,反而從地麵穿了過去,一陣冰冷的感受從消失在地麵的手中傳來。

    她將手收迴,直起身子,狹長的雙眼盯著手心中緩緩融合為水的雪花,沉默了很久。

    用另一隻不斷微顫的手,輕輕點在掌心中的冰涼,她幾乎要控製不住內心翻騰激蕩的心情。

    粉嫩的嘴角扯向兩邊,一陣清脆的笑聲響在實驗室內,那笑聲中混著黑暗中終見光明的癲狂。

    一絲溫熱的觸感從鼻尖傳來,笑聲戛然而止,她摸了摸溫熱傳來的鼻尖,將手放在眼前,指肚上一抹猩紅刺激著她的神經。

    濃墨似的眉毛緊緊皺在了一起。

    病毒?還是什麽?那個世界對外來者不友好啊,看來轉移殘存人類要從長計劃了……不過,讓我先看看這道通往另一個沒有怪異的世界的通道有多大……

    她當然想不到,在她出現在那個世界的第一時間,那個世界中極其稀薄卻無處不在的一種能量就侵蝕進她的體內,而她強大的感知沒有反饋給她一分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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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測試一番之後,大致知道了這道看似與地麵毫無差異卻能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通道大小,三米寬的一個正方形。恰恰是當年擺放在這裏的一個立方體玻璃實驗器材的大小。

    她將體內流動的能量外放,在身體周圍形成防護,就消失在破舊廢棄的實驗室內。

    她要去將此事報告給決策層。

    昏暗寂靜漸漸充斥陳舊的實驗室。

    ……

    “你別再來煩我了!”麵色憔悴,消沉頹廢的徐智,憤怒的朝著攔在身前的小姑娘大吼著,“你爸已經將我害的夠慘了!”

    小姑娘濃墨似的粗眉下的眼睛,倔強仇恨的盯著徐智,這個在實驗中害死自己父親的男人,隻是被關了七年就被放了出來。

    徐智看著不為所動的小姑娘,腦門的青筋都要跳了出來。

    “那個該死的實驗是你爸設計的,我隻是被強拉過去的,你爸死在自己的實驗中,我還被判了刑,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他說著,厭惡的揮了揮手,“別拿那種看仇人的目光看我,趕緊給我滾遠點!”

    “你不對,你就是個殺人兇手!”小姑娘強忍著眼眶中的眼淚,死死攔在徐智麵前。

    “我他……”徐智爆出粗口,想要動手打人。但看了眼周圍注視的行人,終究沒有抬起幾乎要失控的雙手。

    他強壓怒氣,勉強扯出一道笑容,咬著牙說道:

    “你要怎麽樣?要我陪你爸一塊死嗎?那個實驗毫無科學根據,說是實驗都是髒了實驗這個詞。”

    說著,悔恨的拍了下腦袋,“我當時真是鬼迷了心,才會看著你爸走進那個實驗器材裏。”

    心中的惱怒似乎消減了一些,“我當時應該阻止他的……”聲音也低了下來。

    “我當時應該阻止他的!”他又大聲重複了起來。

    “但是你沒有,你是殺人犯!”小姑娘繼續強調。

    徐智沉默良久,認真的盯著小姑娘的眼睛,說道:

    “我不是,我隻是當時沒有阻止他走向死亡,而我也為此付出了足夠代價。

    如果說你父親真的是被誰殺死的話,也是他自己。”

    小姑娘再也忍不住,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從臉頰滑落。她當然知道眼前的頹廢大齡青年說的是對的,她還記得父親當時摸著她的頭,笑著對她說:妮妮,你爸我呀,終於找到實驗助手了,你就等著你爸實驗成功,從此揚名立萬,賺大錢,給你買數不清的洋娃娃吧!

    可是……要怎樣可怕的實驗才會讓人死的那麽淒慘?她還記得父親的遺體的模樣。那猙獰的蒼白變形麵容,每每將她從睡夢中驚醒。

    徐智看著淚流不止,顯得既無力又絕望的小姑娘,心裏也不太好受。

    “那個實驗室在哪?我要知道我爸死在什麽實驗裏!”小姑娘抹掉眼淚,紅著眼睛盯著徐智。

    徐智歎息了一聲,說道:“算我欠你們父女倆的!”

    他帶著小姑娘去了七年前的實驗室,那原是一間倉庫,被小姑娘的父親一點點改造成了實驗室。

    門上有著鎖鏈,還貼著封條,但徐智知道後麵有道小門,於是兩人繞到後麵,砸開小門,走了進去。

    實驗室裏滿是積塵,還有羅結的蛛網,除此之外倒是和七年前沒什麽變化。

    徐智指著一個由防彈玻璃組成的立方體,裏麵裝滿混濁的水,最上麵的玻璃還有一個狹小的洞口,起初是在小姑娘父親進去之後四麵粘合起來的,表麵上蔓延著蛛網似的裂痕,那是當年察覺到不對所做出的努力,但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他說道:“你爸爸當時就浸在這裏麵,說是可以在密閉空間中,激發人的求生欲望,從而練出一口什麽先天之氣。”

    他頓了頓,聲音有些低沉。

    “然後他就死在了裏麵,窒息死的。”

    小姑娘仔細觀察了玻璃立方體,然後猛然轉頭看向徐智。

    “我要繼續這個實驗!”她的眼睛發亮,晃的徐智一陣恍惚。

    ……

    三個月後,她打破玻璃立方體,在水流狂湧中,走了出來。

    天球上第一位練氣者。也是人類得以在之後不斷出現的怪異中還能殘存下來的重要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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