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隻覺得萬念俱灰,便提筆將所有的悲傷都發泄在紙上,當時的心情,和寫絕筆時的心情別無二致。生命進入了倒計時,我卻還沒來得及跟他說什麽。我不怕死,隻怕再也見不到他。

    “生亦何歡,死亦何懼,逢君會錯意,佳期難再續。猶念少小時,情仇兩不知,寒夜共取暖,萍水緣盡此。強求終成空,魂斷碧海東,誓揮劍斬情,一心戎馬中。沙場兵戎見,敵我無需念,天下太平日,天人永隔時。妾本係亡國,使命生時留,本該絕情愛,奈何心難由。今知命不久,孽緣難強求,瑤望笙簫處,孤待河際流。”

    這首詩,我寫下了從和他相遇到分開的心路曆程,包括我們對天下太平的共同期許。最後一句,我嵌入了我們二人的名字。他還不知道我是瑤兒,那個兒時和他有過一麵之緣的瑤兒。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他,因為我不想讓他知道,曾經天真善良的小女孩如今長成了我這樣的惡女。

    一鼓作氣,我還把之前未完成的曲子譜完了,到碧海山莊附近彈唱。許是曲子太悲,那天,幾乎全城的杜鵑鳥都被吸引來了,啼出了殷紅的鮮血。它們圍了裏三層外三層,其中一隻還落到我的肩膀上遲遲不肯離開。然而,獨孤笙始終沒有出現。

    後來從梁淋雨帶迴的消息得知,獨孤笙得知他的母親是被我父皇所殺,在先祖麵前立下重誓,不殺我誓不罷休!

    是啊,我怎麽忘了,我們之間始終隔著家國之仇。即便是沒有那個方采荷,也終究不會是我。他要娶妻生子,保衛自己的國家。而我也要誕下繼承人,完成複國大業,我們的信念始終是背道而馳的。

    作為一國的公主,我不可能輕易被擊倒。如今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我更要振作起來,化悲痛為力量。我梳理著自己此生的責任,複國是件漫長的任務,我不在了,我手下的將士門一樣可以做得很好,倒是不急於一時,可誕下繼承人之事……我特地找來大夫為我檢查了身體,結果倒是很讓人滿意,這個毒是我自己的,不會傳染給孩子,隻是我生孩子會不會有危險便不得而知了。

    危險我倒是不怕,大不了一死。我決定賭一次。我這一生,一直把複國放在第一位,還沒來得及為自己活過,居然就要一命嗚唿了嗎?如今已經強弩之末,就不可以任性一次嗎?

    正當我鑽進牛角尖裏不出來的時候,梁淋雨帶來了消息,說獨孤笙答應了娶方采荷。剛剛被下了死亡通知書,又是被自己所愛的人親手所下,這會兒又得知了他要娶別人的消息,我又如何能坐得住?

    就這麽恨我嗎?我在這邊麵臨著死亡的威脅,你居然在成親?我要死了,你真的就那麽高興嗎?

    許是我真的被仇恨迷了心竅,當時居然冒出了一個惡毒的想法。獨孤笙,你不是恨我嗎,不是要對上官家趕盡殺絕嗎?我偏偏要讓我的孩子,我們上官家族的繼承人,身上流著你的血。

    於是,在梁淋雨的配合下,我順利地抓走了方采荷。我給她用盡了我能想到的酷刑,還親手用皮鞭狠狠地抽打她。然而,這麽做並未讓我心裏痛快半分,反而是更加痛苦。

    我始終是無能啊,現在做這些又有什麽意義?輸了就是輸了,我失去了全部。折磨一個武功不如我的女子,一向不是我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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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意思,這幾天比較忙,今日沒更新,現在補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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