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開他,站了起來。如今我剛剛迴來,要做的事情還很多,孩子還小,多相處幾天就好了。我轉向碧兒道:“還有一件事我要問你。當年我不是中毒了嗎,大夫說我活不過兩年,為何會活到現在?”

    “迴公主,”碧兒迴答道,“公主第一次來的時候,屬下和齊欒就在想這個問題。不知公主可還記得,當時齊欒找來了好幾個大夫,其中一個還查出了我懷孕。那幾個大夫都說,公主體內並無中毒的成分,隻是腦子受了刺激。現在想想,公主在生下灝兒之前,也有大夫診治過,說體內的毒暫時得到了控製,隻要公主心無雜念,平靜度日,就可以延緩毒發……”

    “腦子有問題我知道,是我吞下了那瓶禁藥。隻是這毒……”我邊思索邊說道。心無雜念,平靜度日,摔下懸崖之後,我確實做到了。因為記憶被清空,身邊有沒有別人,自然也沒了所謂的雜念。本一心求死,陰差陽錯,居然活了下來,毒也解了,我該高興嗎?

    當初,那個毒還是獨孤笙親手下的。當時皇上招安,我和獨孤笙作為兩軍的主帥,自然要敬一杯以示和解。酒是獨孤笙倒的,兩杯相撞,我想都沒想就一飲而盡。等宴會結束,我就吐血了。

    我沒敢用宮裏的太醫,我隨身帶著私人大夫。他為我診了脈,才得知我已身中劇毒。那個毒喚作忘情花,毒性僅次於□□,卻以折磨人著稱。它會慢慢地侵蝕到五髒六腑,讓人受盡疼痛的折磨,最後全身被掏空而死。這種毒,無藥可解,大夫能做的,隻能用藥來延遲毒發的時間,卻最長不過兩年。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心裏一凜。從小便見證了周國的覆滅,父皇母後的慘死,又南征北戰多年,早已見慣了死亡,可當它發生在我自己的身上時,居然還會怕。我想大哭一場,可自從告別了母後之後,我便再也沒有哭過,即便是身邊得力的將領一個個都離開了我,也沒有流過一滴眼淚。

    從那天起,我每天半夜都會被一陣疼痛喚醒,或是在心口,或是在頭上。那疼痛,撕心裂肺,完全不亞於痛苦的思念。而每當疼痛襲來時,我居然想到的是,等我疼得再也醒不過來的那一天,是不是就再也見不到獨孤笙了?

    後來,齊欒帶來了消息,說是□□被抹在了杯口。當時我記得,獨孤笙在給我敬酒的時候,是碰過我的酒杯的,莫非是他?

    盡管不敢相信,可梁淋雨給我帶來的消息卻證實了這個猜測。在獨孤笙所住的笙簫苑裏,正種著這種花,是提煉這種毒的主要材料!單純這種花是沒有毒的,可若是和酒混在一起,就是劇毒啊!

    虧我做杜依依的時候,還精心照顧過這些花,現在想想真是諷刺。

    我中毒的事情,並沒有向除碧兒齊欒以及大夫之外的任何人透露。晉國那邊,我怕他們乘虛而入,便沒有讓他們大張旗鼓地查下去。而周國這邊,我怕動搖軍心。我雖能力有限,好歹也是他們的頭領,一旦群龍無首,後果便不堪設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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