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迴廊來到古瑟門口,軒轅琦不知為何深唿吸緩了口氣息才抬手屈指叩門。


    許是因與白月卿繾綣纏綿,於古瑟有愧吧。


    “咚咚咚。”


    “進來。”


    屋裏的人像是在等著他一般,叩門聲剛響起,屋裏人便應了。


    白月卿坐案邊,透過窗口望著軒轅琦在門口猶豫了許,才推門進去,望著他進去門關閉後,反手一揚,自己房間大開的門即吱呀一聲緊閉了。


    軒轅琦進屋,燭火通明下,看到古瑟著褒衣披著大氅坐桌邊,桌上倒了兩杯熱茶,一杯放對座,一杯放自己桌前。


    應是剛倒不久,淺飄著幾縷熱氣。


    他……在等自己?


    知道自己會來找他?


    軒轅琦望著,意外的頓了秒。


    古瑟已起了身,稍轉身立原地拱手朝他微頷首作了一揖,客氣道。


    “聖上。”


    一聲聖上將軒轅琦喚迴神思。


    軒轅琦迴神即勾起絲笑意走了過去,微點頭。


    “嗯,古公子坐吧。”


    應著撩袍在那茶杯座前坐了下來。


    他瞟了眼冒著熱氣的茶水,意外的抬起眼皮望著古瑟。


    “古公子在等朕?”


    依言坐下正理大氅的古瑟抬起眉目,沉吟的望了他片刻。


    “嗯。”


    點頭輕應了聲。


    軒轅琦意外的歪頭,若無的淺笑掛在嘴角。


    “為何?”


    古瑟望著他沉默著,猶豫了幾許,垂了眉目,視線落在麵前的茶水上,望著那熱氣越飄越稀疏。


    “剛才……聖上跟月卿……”


    後麵的話,古瑟猶豫著沒有說下去。


    到底是膽大,這樣的問題他也敢當著他的麵問。


    軒轅琦聞言,心口確實一滯,心跳慢跳了半拍。


    他……有些糾結,想讓他知道,又,不想他知道。


    這話或許彼此心知肚明,隻是,他不知道該接,還是不接。


    正猶豫之際。


    古瑟將自己的手往前伸了點,露在軒轅琦的視線裏。


    他盯著自己指上的戒指。


    “聖上,草民指上的東西,您看的到麽?”


    軒轅琦:“???”


    軒轅琦盯著他什麽都沒有的手打量了一遍,覺得莫名其妙。


    他納悶的皺了皺眉頭,擰著眉盯著他修長白皙的手果斷搖頭。


    “不曾看到什麽。”


    古瑟平靜的望著他,一點也不意外。


    他如此問,其也隻是試探的問問而已。


    他無聲輕歎了口氣,著伸著手的動作去端了茶杯,呡了口茶,放下茶杯抬起眉目定定的望了軒轅琦。


    “你們剛才……在做什麽,我都知道,聖上不用瞞,今日挑明,我自是有原由的。”


    “當然,聖上若是想滅口,也任由聖上,隻是,希望聖上能聽我說……”


    古瑟頓了頓又話鋒一轉肯定道。


    嗬,哪能,他哪敢動他?


    他要是有意外,他皇兄不得把他剮了?


    軒轅琦聞言意外怔了怔,內心哭笑不得,望著他沉吟了片刻。


    “朕雖是天子,但也沒有亂殺無辜的理由。”


    這話,雖片麵,但也算是於古瑟的保證吧。


    古瑟意外的望了他眼,有些許詫異。


    知道天子這樣的秘密被滅口也屬於正常吧?


    沒想,他比較幸運?


    古瑟無心的拾壺替自己的茶杯添滿。


    “聖上應是,喜月卿吧?”


    無波動的問了句,問後抬起眼皮望著垂眸盯著他倒茶的軒轅琦。


    軒轅琦見他視線落自己麵上,亦抬起眼皮,對望著他,眸色雖複雜,但神色則平靜。


    他默了片刻,望著古瑟輕輕的放下茶壺,視線則始終落自己麵上,仿他不答,他便就這樣盯著。


    頓了須臾,軒轅琦沉歎了口氣,手去端茶杯。


    “是,朕……喜他!”


    卻愛而不得,那人隻喜歡著眼前的他。


    軒轅琦茶杯捏在手上,始終沒有呡茶,而是就那樣捏著,視線無心的落在其上,望著褐色的液體在自己手下漾著圈圈微小漣漪。


    古瑟心提著,聽到這答案後,莫名鬆了口氣。


    他突淺勾了唇角,微笑著望著有些失意的軒轅琦,當著他的麵深唿吸了口氣,道。


    “果然!”


    突單單冒了這兩字,再無下文。


    軒轅琦皺眉,納悶的望著他微迷惑。


    什麽叫‘果然’?


    “月卿每每迴來,身上都會沾染一道特別的香味,這香味……便是聖上身上的,而那次中藥後他迴來,更濃,我便知道,聖上……”


    他們兩個早已糾纏在一起了。


    隻是,讓他意外的是,這人……竟是他,當今天子。


    軒轅琦聽著,眉頭擰皺的越發的緊。


    他不明白這小公子老是說他這個事,兜兜轉轉是為何。


    軒轅琦額頭掛了滴冷汗,有些哭笑不得。


    他拿起捏在指上的茶杯喝了口茶,放下茶杯笑笑道。


    “古公子想說什麽,直說便是,不用這麽繞彎。”


    “嗬,好。”


    古瑟微頓,欣然一笑,爽快應答。


    在坦白前,他瞟了眼緊閉的門口,其望的是對麵的白月卿。


    猶豫幾許。


    “……月卿喜我,但我不喜他,若是聖上能讓他改變心意……予我自由,今生,任由聖上差遣!”


    前麵幾句他望著門口說的,說到自由,視線才落在軒轅琦麵上。


    聞言,軒轅琦皺了皺眉頭,似乎不怎麽意外,心裏更多的是無奈苦笑。


    他也想啊,可惜……


    失神的盯了半晌古瑟,軒轅琦微歪頭好奇的盯著他笑語。


    “他那麽俊美優秀,你不喜他……那,你喜誰?”


    聞言,古瑟意外的一頓,顯然沒料到他會這麽問。


    他微蹙了眉頭,低垂了眉目,仿在仔細思考這個問題。


    須臾後,他抬起眉目望著軒轅琦認真的輕搖了搖頭。


    “不知道,……但我知道,自己不會喜男子。”


    這話一出,軒轅琦替他皇兄心底咯咚了下,有一瞬的心跳停頓。


    完蛋,這小公子一失憶,喜好都變了,那他皇兄他……


    這愛情的道路,豈不是多舛更坎坷?


    軒轅琦沉深的歎了口氣,也不知道這口氣是替他皇兄歎的,還是替自己歎的。


    他盯著這樣篤定的古瑟打量了遍,猶豫了許,視線落在他純澈的眼睛上。


    “那你……知道月卿真正的身份麽?”


    “知道,神!”


    軒轅琦話音才落,古瑟順口便接了,甚是果斷。


    弄得軒轅琦呆了一呆。


    小公子,果然不愛攀炎附勢,不附於言表,有自己執著清烈的個性,這神,他都不願親近,換個人怕是……


    軒轅琦木訥訥的盯了許期待的古瑟,最終冗長的歎了口氣,拾壺替古瑟跟自己的茶杯添滿。


    “朕是天子,喜男子,你不覺……”


    不覺有悖道德常倫,這話軒轅琦沒有說出來。


    他頓了頓,緩了絲滯堵的氣息,垂了眉目,盯著自指上捏著的茶杯。


    “你也知道,他是神,又怎會瞧得上一普通凡人的朕?”


    “聖上多慮了,情深情淺不由人,喜好情愛是自己無法左右的!……且,正因為聖上優秀,才會喜歡上這麽優秀俊逸的月卿……”


    “——月卿未曾拒絕聖上身體接觸,願與之承枕席之歡,說明……他心裏有你的。”


    “若是聖上信愛之心堅若磐石,月卿他……總會動容。”


    枕席之歡,他……望著自己口口聲聲說心喜自己的人如此與別人交好承歡,他,心不痛麽?


    軒轅琦不知為何,聽到那幾個字,一想到白月卿若與眼前的人……臥榻承歡,他的心突然便止不住的痛,窒息。


    無意識的,軒轅琦便反應的捂了自己突然窒息疼痛的心口,臉色表情略顯痛苦。


    “聖上,你怎麽了?”


    這模樣,嚇得古瑟慌起了身來欲看他,卻被軒轅琦打斷。


    他抬手製止,深唿吸了口氣後,抬起眉目來,望著驚魂未定的古瑟。


    “沒事,隻是突然一口氣沒喘上來。”


    勾唇一笑道。


    古瑟木訥的望著他猶豫著,便見他如常的添茶喝茶,放下杯子繼續道。


    “多謝古公子理解,朕……確實心不由己,痛苦無奈。”


    他話說著,視線緩緩的落下,無趣的把玩著茶杯。


    “若是,棄了這身份,不知道……是否要好過些。”


    一句平靜的話,卻透了滿滿的心酸淒涼。


    僅一句,古瑟便從中聽出了,他歎的是他這一生的苦與無奈。


    古瑟訝異的眸色微豔,有意外。


    突然來的交心,古瑟似有些猝不及防的受寵若驚。


    見古瑟受寵若驚模樣,軒轅琦望著他欣然一笑道。


    “嗬,說笑的。”


    故道了句。


    頓了頓,轉開了話題。


    “對了,前幾日之事,朕很抱歉,不知你……,朕以為月卿替你全治愈了傷勢才……總之,朕確實無心傷你。”


    以為他受的傷隻有那劍傷,白月卿替他治好了,誰知道,他身體中毒傷了根本……


    “無礙,無礙的聖上,是我自己的問題,沒提前跟聖上說明,亦知……聖上是無心的,聖上不必放心上。”


    軒轅琦話音剛落,古瑟即溫和接了話,麵色掛著真誠絲毫不介意的笑意。


    軒轅琦望著這樣坦然的古瑟呆了呆,鬆了口氣。


    他低頭垂眸,從自己衣袖取了個精致的錦盒出來,推了古瑟桌前。


    “這是西域進貢的一株千年雪參,了表歉意,還有,若是有其他需求,宮中禦醫,古公子隨意使用便是。”


    古瑟盯著推自己麵前的錦盒,詫異的望了他眼。


    “聖上就為這個而來?”


    “嗬,不全是。”


    軒轅琦不知為何輕笑了聲,低頭無心理了理袖口。


    “皇兄終於蘇醒了,進宮一趟又突然暈倒了,朕不放心,便一同來瞧瞧。”


    話說完,軒轅琦抬起眉目注視著古瑟,細細的目光落在他的麵上,打量著他的神色變化。


    終於知道他那輕笑從何而來了。


    ——許是苦笑他皇兄,為了麵前的人揍他,不顧自己身體進宮,結果半路又暈了。


    古瑟眸色微豔,稍有意外,意外的同時仿鬆了口氣,順口應了句。


    “是嗎。”


    醒了便好!


    隻是……他才醒,急著進宮做什麽?


    古瑟在自己的思緒中神思飄遠,軒轅琦則細細的盯著他,猶豫了幾許。


    “古公子不好奇皇兄不顧自己傷勢,急匆匆進宮做甚?”


    此話一出,古瑟難免不意外。


    人現是攝政王,國家重臣,著心政務不正常?


    自己為何要好奇?且,與自己何幹?


    古瑟迷惘的盯著軒轅琦,微皺眉頭顯有疑惑。


    “不明白聖上此話何意。”


    規矩迴答。


    軒轅琦意味的瞄了他兩眼,垂眸拾杯悠閑呡茶。


    不急的放下茶杯後,又細瞄了兩眼古瑟,落在他麵上的目光意味複雜,嘴角噙著絲自然的淡笑。


    “朕的皇兄跟朕一樣,癡情一男兒,可惜,一個愛而不得,而另一個,兩廂情悅,卻多舛……”


    軒轅琦的目光定定的落在古瑟麵上,仔細的望著古瑟聽後的反應。


    然,古瑟如意料中般,沒有絲毫失意失落之色。


    古瑟望著他,眉梢跳了下,明顯的震驚有些疑惑納悶。


    他皺了皺眉頭,沉吟了許,靜靜淡淡感慨了句。


    “不品人間酒,不知其中醉,一生很短,不過晨暮與春秋,一生所求,不過健康與歡樂!……自古癡心難求,隨緣起,隨緣落,諸事強求不得,聖上看寬些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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