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涼生沒有停止內力的輸出,古瑟頓下了腳步。


    他沉默了許,沉深的歎了口氣,扭頭‘盯’著茫然詫異的涼生。


    “先生何故執著?”


    禮貌的話,生疏得不能再生疏,且堅決。


    涼生很失意,沒有說話,隻是沉默的盯著他,滿眼心疼,眼裏的紅血絲布了他滿眼眸。


    仿佛剛剛哭過一般的惹人疼惜。


    奈何,古瑟他看不到。


    不然,也會不忍再拒絕他吧。


    古瑟扭迴了頭,看不見的目光盯了前方。


    “我沒有能迴報你的東西,所以,請先生分寸,我這裏有什麽能值當的,才行之。”


    他的眼裏,亦布著血絲,眼眶紅暈,眸光,亦失去了光芒。


    滿心的隔閡,滿心的疏遠,滿心就想著如何不與自己有半點關係,不要扯半點關係。


    他,有那麽差勁讓他如此芥蒂麽?


    明明,他對那個人就……


    涼生一想到此,他就滿腔怒火,忿忿不平!


    怒氣一上來,他就失去了理智。


    牽著他的手一扯,就將人扯轉過身來,手落了他腰間,另手抱了他腦勺,不由分說的唇就覆了他的唇,放肆清醒的吻了他。


    稍許才放開。


    “我要的就是這個!——你,不明白?還是你吝嗇不肯給?”


    放開後,他才忿然的道了句。


    古瑟僵在當場。


    不僅僅是侮辱,還有無望的可笑的自己。


    先前還那什麽來著?還眷戀他的溫柔關愛,如今,自己可算明白了?


    他已經麻木,對於這些,他已無力不想再反抗。


    他呆木木的站著,涼生放開他是什麽動作,便是什麽動作。


    涼生看著如此的古瑟,突然心悸膽顫了。


    他呆愣愣的看著他就那樣的木了半晌。


    最終長歎了口氣,輕爾似氣若遊絲,完全無所謂的道了句。


    “如果先生想要的隻是這個,那便拿去吧。”


    說完,伸著雙手摸索著就自行往前走。


    無所謂了,反正他也不愛誰,這吻亦是廉價的,誰要,便給誰了!


    各取所需,天經地義!


    涼生的心,跟著古瑟的無謂與給自己的冷漠碎了。


    碎成了冬天裏的飛雪,一片片的飄落,撒在了冰結的冬水裏。


    就與古瑟的心一樣,沒一絲完整的。


    為什麽?


    他要這樣對自己?曾經的那個他,應該不會這樣待自己吧?


    他會把自己放在心坎裏,捧在手心裏,哪怕自己於他一點點的關心,他都會開心得像個孩子。


    絕不會像現在這樣的,給與他的,都是冷漠與決然!


    ……可惜,他,不在了!


    古瑟的身影在涼生眼前變得模糊,迷糊了又清晰。


    熟悉的身影,亦陌生的身影,又陌生的感覺……


    對啊,他不是他,又怎麽可能心疼他?


    當年是他連累了他,如今,他是替他來討要曾經自己付出給予的吧?


    如此,也該當!


    涼生於失落中迴神,冗長的輕歎了口氣。幾步跟了上去,扶了他。


    “也罷,各取所需,這樣,你總沒有負擔了吧?”


    違心的道了句。


    真不真心,於現在的他,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人在他身邊就好!


    古瑟沒有避開他的攙扶,自然的受著,隨同他緩步走著。


    “先生多心了,像我這樣無甚牽掛的人,能有什麽負擔?”


    都是違心的嘴硬話。


    他頓了下,接著無謂的說。


    “隻是,怕先生計較,到時小瑟無法償還罷了。”


    疏清的話,平靜得如千帆過盡的死寂,薄涼。


    親近毫無距離的動作,卻說著十萬八千裏遠的話語。


    這,怎能不讓人揪心疼?


    涼生被古瑟刻意的話語硌得心疼。


    反正已經如此僵局,在僵也僵不到哪裏去了。


    於是,他心一橫,索性不管他如何,將他得罪個徹底了!


    他看他走的如此辛苦,一彎腰,直接橫抱起了他。


    “索性你也不在意,無論什麽,也無所謂吧?”


    輕飄飄的道了句,也不管他什麽驚異表情,抱著人就往溫泉去。


    這動作確實嚇到古瑟了。


    怕摔跤,他順勢環了他脖子後,驚詫卻故作平靜急道了句。


    “你欲做什麽?”


    也不斯斯文文客氣的先生長短了。


    終於看到古瑟有表情的神情,涼生兀自的笑了。


    驀然間就心情好了。


    他笑著打量了幾眼懷裏的古瑟,眼眸都帶了笑意,且似危險的。


    “你甭瞎想,這樣的你,也經不得我二次鬧騰;——走路都走的不像樣了,我怎麽忍心?”


    “看來是我酒後鬧騰得有點過了,是我的錯,我道歉,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他一邊走著,一邊瞄了眼懷裏的古瑟。


    發現,這人再怎麽裝死心,也還是會害羞的。


    就像現在,他就強裝鎮定不好意思的垂了眸子,臉頰還泛著紅。


    ……如此,這說明,他還是有心的,心還沒有完全丟失!


    古瑟感覺自己臉頰莫名就發燙。


    他垂了眸子,將臉半埋了他懷裏,頓了許,強裝鎮定無謂的道。


    “請先生注意儀態,教不得的東西,在學生麵前,還請忌諱。”


    說的比先生夫子還文雅正經嚴謹。


    涼生意味的盯了眼懷裏的古瑟,嘴角不自覺的就上揚了幾分。


    果然,年輕人,就是經不得挑逗。


    他斟酌了許,亦學著他正經開口。


    “既是先生,人生儀禮就該好生示範,言傳身教,今後這些,先生自當親力親為。”


    聽到‘親力親為’幾字,古瑟身子僵了下,驀然就繃緊了神經。


    他在涼生懷裏,這驀然的變化,他自然感受得到。


    他亦驚了下,發現自己忘形說過頭了。


    隨即。


    “咳,不是,你不用緊張,我不會再冒然欺辱你的。”


    解釋了句。


    自己不喝酒,還真不會冒失,這他還真敢保證!


    經他一說,古瑟才發覺自己神情過於言表了。


    於是整了整心理,又是一副若無其事,無所謂的疏清模樣。


    但卻不再接涼生的話。


    來到了露天溫泉旁,涼生將他身上的披肩解了扔了地上,直接抱著人和衣走了進去。


    他將古瑟放了水中一石頭旁,便於他坐靠。


    輕放下他後,古瑟就站了水中,溫暖的水汽和著風迎麵撲來,涼絲絲的,很舒服,溫泉亦溫暖適中。


    瞬間,他的心情就好了不少。


    “你先泡著,我去給你拿更換的衣服。”


    他說著轉身就欲走。


    剛轉了半個身子,古瑟拉了他的衣袖。


    他頓了下,驀然轉過頭不解的盯著沉默垂著眸子的古瑟。


    “怎麽了?”


    古瑟他看不到,但聞得到。


    涼生的傷口還未止血,他的衣服也沾浸濕了點,他滿身都是血腥味。


    所以,雖傷的不重,但應該傷的也不很輕。


    涼生的傷口確實沒止血,因為剛才又裂開了。


    溫泉的水剛好沒到他的傷口,血液在水中瞬間就暈染開來,他們兩人的周圍都繚繞著血液。


    鮮紅的血,如滴在其中的紅墨,如霧紗般散開,美豔又驚心。


    “你的傷,血還沒止吧?”


    古瑟遲疑著問。


    他本不想多此一舉的,但,又於心不忍。


    畢竟,涼生於他,也是好的。


    他,良心不忍!


    還有,如他真有什麽,時吟也會受到牽連吧。


    原本不解迷惘的涼生聽了,心一觸,僵頓了下,莫名的開心。


    原來,他還是擔心自己的。


    他低眸瞟了兩眼古瑟拉著自己衣袖的手,又望著他的臉盯了許。


    “沒事,我自己去處理下就好了。”


    手覆在古瑟拉自己衣袖的手背上,真心道。


    古瑟則僵了下,隨即就抽離了自己的手。


    果然是自己多心了!


    他握著自己被涼生抓過的手,垂著眸子道。


    “你把東西拿來吧,我替你包紮。”


    無甚表情的道。


    此刻朱陽箐還在睡覺,他自己應該是不方便包紮的。


    隻能做順水人情了。


    看著古瑟此時此刻的行為,涼生剛才涼碎的心又暖了。


    他忍不住的內心開心,表麵卻平靜的微笑著盯著古瑟。


    沉吟了許。


    “你,方便嗎?”


    客氣小心翼翼的開口問。


    古瑟沒有絲毫遲疑,抬起頭,點頭迴應。


    “嗯。”


    涼生看著古瑟無聲的舒了口氣。


    如此,隻要經常在一起,他遲早會接受自己的吧?


    “好,那我去拿。”


    開心卻平靜的道了句,便去拿了。


    人心都是肉長的,何況像古瑟這種心軟的,自己又吃過苦懂得人生不易的人,怎會忍心看他人受苦受罪?


    所以,盡管涼生都對他如此,他還是忍不住‘關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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