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裏的太陽總是落得很快,剛用過晚膳沒過一會兒,這天色便暗了下來。屋外的寒冷唿嘯而過,屋內的碳火燒的正盛。

    安寧知道這段鬱文既然在新婚之夜都沒有在她的房內留宿那麽這日後的日子也定當不會來了,想到這裏安寧的心裏也並沒有難過,她覺著既然段鬱文心裏沒有她,那麽也沒有必要同床共枕徒增煩惱。

    “依巧,給本郡主寬衣吧,這天都黑了。”安寧說罷便朝著房間內後閣的浴桶旁走了過去。

    “這……這時辰尚早,郡主難道您不等等世子嗎?”依巧低著頭站在原地小聲的問道。

    “等他作甚?”安寧側過頭瞟了一眼依巧說道。

    “是,郡主,奴婢這就來服侍您沐浴更衣。”依巧說罷便乖巧的朝著安寧走了過去。

    書房內,此時的段鬱文正坐在書案前看著書,這書一看就入了迷,他全然不知這天色都已經全黑了。

    守在一旁的胖侍從高才看了一眼屋外的天色,他頓了頓過後便看著段鬱文小聲的說道:“世子,這天色已經不早了,侯爺今日可是對您下了死命令的,還望世子您三思。”

    “是啊世子,您還是聽候爺的話吧。”另一名瘦侍從朱樺也開口說道。

    段鬱文聽到這二人的話後便輕抬起眼看了看他哥倆,他一臉不悅的將書往書案上一扔便站了起來。

    “如若本世子今夜不去那安寧郡主的房內,難不成父親真的會打死我?”

    “世子,這郡主畢竟是郡主,您也不能將事情做的太絕了。”高才低下頭勸說道。

    “昨夜的事情若是傳到了京城之中,那八王爺還不得氣死,您就不要任性了,沒準這郡主並不是如您所想的那樣呢?”朱樺也低下頭跟著勸說道。

    段鬱文鄒著眉頭一臉嫌棄的說道:“你們二人是被夫人收買了嗎?如此為那安寧郡主說話?”

    聽到朱樺說八王爺會氣死,段鬱文的心裏麵就偷著樂,他的心裏覺著,誰讓他非要安排自己的女兒來我侯府做他蕭家的耳目,如此結果也是他活該。

    “世子您多慮了,屬下們一心都隻是想為世子您好。”高才連忙的迴答道。

    “世子,您就聽屬下們一句勸吧,侯爺不會害您的。”朱樺也順著高才得話說道。

    段鬱文白了一眼眼前的哥倆便挪步朝著書房之外走了出去。

    高才與朱樺二人相互看了一眼過後便連忙的跟在了段鬱文的身後。他們知道,這段鬱文總算是聽了他們的勸。

    沐浴完畢後的安寧已經換上了一身白色的內襯衣裳,她坐在梳妝台前由依巧替她梳順了一頭黑發過後便朝著屏風後的床榻走了過去。

    剛走到屏風後麵,安寧便聽到了門外的敲門之聲。

    “門外是何人?”依巧連忙的問道。

    “當然是世子了。”高才替段鬱文大聲的迴答道。

    聽到是段鬱文來了,安寧轉過身隔著屏風站住了,她沒想到這段鬱文竟會來此。

    一聽是段鬱文來了,依巧便連忙的小跑著上前打開了安寧的房門。而安寧仍舊是站在屏風之後一步也沒有挪動。

    “奴婢參見世子。”依巧福身對著段鬱文道。

    看著房內隻有依巧的身影,站在門外的高才又開口說道:“這世子妃呢?”

    “世子妃已經沐浴更衣準備著歇息了,還請二位迴避。”依巧如實的迴答道。

    聽到這安寧已經準備著歇息了,段鬱文不免想著,這安寧郡主想的倒挺開的,和那些深閨之中等著自己丈夫的女人竟有些不同。

    “本郡主已經準備著歇息了,不知世子這個時辰了來此處有何事?”站在屏風後的安寧紋絲不動的問道。

    “當然是來完成父親交代給本世子的命令了。”段鬱文迴答道。段鬱文的心裏想著,如此迴答,這安寧郡主的心裏定會不悅。

    安寧自然是明白這個命令指的是什麽,她也知道這段鬱文定是不情願的,如此倒不如就如了他的意。

    “世子請迴吧,若侯爺問起就說是本郡主不願世子你踏入這閨房之中。”不知為何,當自己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安寧隻覺著自己的心髒突然重重的抽搐了一下,疼得厲害。

    “好,那郡主你就早些歇息吧。”段鬱文說罷便轉過身離開了安寧的房門前。

    眼看著此情此景,高才與朱樺便又互相看了一眼。他們二人都覺著,這郡主可真是剛烈。

    看著段鬱文已經走遠了,依巧關上房門有些遺憾的說道:“郡主,方才世子明明已經來了,您為何要趕他走?”

    “你退下吧。”安寧說罷便坐到了床榻之上。

    “是,奴婢告退。”依巧說罷便福身離開了安寧的房內。

    安寧隻身躺在床榻之上,她睜著眼想著,她知道,身為郡主,她有著她的驕傲,她要的是段鬱文日後能夠真心實意的喜歡她,而不是這一時的委屈求全。

    天色漸晚,躺在自己房間內床榻之上的段鬱文也睜著眼睛看著房頂想著,這安寧郡主究竟心裏想的是什麽,自己三番兩次的想要激怒於她她都無動於衷。這皇家之中的女人果然是能忍。

    在侯府轉眼之間就已經過了七日,這七日裏安寧除了在侯府的庭院內偶然碰見過幾次段鬱文以外,就沒有其他與段鬱文相處的時候。而這幾次碰見段鬱文二人也隻是禮節性的打了一聲招唿,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二人隻不過是相識的路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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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時過後,南霜的廂房之中,紅菱坐在茶座的一邊笑著說道:“南霜姐姐,聽說這世子與世子妃是真的一點都不和,他們二人這都成親數日了也沒有同過房,姐姐你可要抓緊機會了。”

    “妹妹你可不要亂說話,還記得上次妹妹你被世子妃教訓的事情嗎?”南霜故意舊事重提的對著紅菱說道。

    紅菱輕眺著眉說道:“妹妹當然記得了,所以今日妹妹連跟隨著我倆的丫鬟都給差遣出去了,此刻這房裏麵不就隻有我們姐妹倆人嗎?”

    “妹妹你還是多加注意一些的好。”

    紅菱再次笑著說道:“姐姐,如今這侯府內就隻有你一人侍過寢,你可一定要抓緊機會。”

    聽到侍寢二字,南霜不免得在心底自嘲的笑了一下,那日夜裏段鬱文也隻不過是在她房內的貴妃榻上睡了一夜罷了。不過,她也覺著這紅菱所說的話沒有錯,她是該抓緊機會了。

    夜間,段鬱文還是一如既往的坐在了書房之中,因此時隻有他一人在書房之中,於是他便拿出了那一幅他畫好了的燕淩雪的畫像。

    南霜外披著一件厚重的絨毛披風踩著月色走到了段鬱文的書房門前,她輕敲兩下段鬱文書房的門,便恭敬的站在了門外。

    “進來吧。”段鬱文頭也不抬的說道。

    聽到了段鬱文的傳喚,南霜便推門而入走進了段鬱文的書房之中。

    “賤妾參見世子。”南霜福身道。

    “怎麽是你?”段鬱文聞聲抬起頭麵無表情的問道。他還以為敲門的應該是高才或是朱樺。

    “不然世子以為會是誰?”

    “你來幹嘛?”段鬱文說罷便又低下了頭。

    南霜自然是瞟到了段鬱文書案上攤著的那一幅畫像,她輕盈的走到段鬱文的跟前看了一眼畫像上的人,隻見畫像上的姑娘栩栩如生,就好似笑著能夠開口說話一般。

    “好美的姑娘,如若賤妾沒有猜錯的話,這位姑娘便是之前盛傳的世子您心儀的那位姑娘吧?”

    “本世子問的話你還沒有迴答。”段鬱文輕瞟了一眼南霜問道。

    “世子您既然得不到這位姑娘倒不如就放下,賤妾雖不及這位姑娘貌美,但賤妾有一顆愛慕世子您的心,賤妾也願意陪在世子您的身旁為您排憂解難,隻要世子您不嫌棄。”南霜說罷便笑麵如花的解開了自己身上外披的披風,隻見此刻的她隻穿著一身薄如蟬翼的長衫。

    看著南霜竟在自己的跟前脫下了衣裳,段鬱文有些嫌棄的白了一眼南霜。

    “把衣裳穿好,出去。”段鬱文說罷起身將燕淩雪的畫像給收了起來。

    “世子,賤妾是真的愛慕於您,為了您賤妾什麽都可以去做。”南霜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扶住段鬱文的胳膊說道。

    “本世子想要讓你做的,便是讓你出去。”段鬱文毫不留情的一把扒開了南霜拉著他的手,如此主動的女人,他段鬱文還真心瞧不上。

    “世子……”南霜嬌嗔的對著段鬱文喊道。

    “出去!”段鬱文有些煩了的嗬斥道。

    “是,世子,賤妾告退。”南霜說罷便拿起掉落在了地上的披風將自己裹住了。

    走出了段鬱文的書房之中,南霜冷笑了一下,她暗自的想著,段世子,我南霜還就偏偏非要得到你,不管是人也好心也罷,反正要得到。

    還有三日便是除夕了,這侯府之上自然是一派忙碌的景象,眾人都頂著夜色準備著新年所需的物品。

    這被南霜擾了心緒的段鬱文在書房之中也坐不下去了,他輕歎了一口氣後便離開了書房。

    侯府後院的正廳之中,眼看著丫鬟們將在集市上購買的花卉怎麽擺弄也擺不好,安寧便走進了正廳。

    “將花給本郡主吧。”安寧走到一名手拿著花卉的丫鬟身旁說道。

    “是,世子妃。”聽到安寧的話,丫鬟便趕緊的將手工的花卉遞到了安寧的麵前。這自從府上聽說了安寧掌摑侍妾之事,府上的奴才與丫鬟們便都有些怕她。

    安寧接過花卉過後,便對著身旁的依巧輕聲說道:“將剪刀拿來。”

    “是,郡主。”依巧笑著迴道。

    還未等依巧去尋找剪刀,一位家奴便連忙的對著安寧遞上了一把剪刀。

    “謝了。”安寧笑著對家奴說道。

    家奴有些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安寧,他隻覺著方才是不是自己聽錯了,這傳聞中目中無人、囂張跋扈的郡主竟然對自己如此客氣。

    路過主廳門口的段鬱文看到這一幕後也不免得愣了愣,他也沒有想到這身份如此尊貴的安寧郡主竟然會對一個下人這般客氣。

    看到段鬱文來了,主廳內的家奴與丫鬟們連忙的對著段鬱文福身行禮。

    聽到眾人的口中對著段鬱文拜見,安寧頭也不迴的繼續擺弄著她手中的花卉。

    隻見她將手中的花卉經過細細的挑選修剪過後便一一的插入到了花瓶之中,幾盆擺放在案台之上的香雪蘭經過她的修剪過後看起來也整齊好看了許多。

    此刻的段鬱文就站在門前看著眼前的安寧是如何嫻熟的擺弄著這些花卉。

    看著這些花卉總算是入了她的眼,安寧便拍了拍手中所沾著的泥土滿意的笑了笑。

    一旁的依巧連忙的拿出一塊手帕遞給了安寧,用以給她擦拭掉手中的泥土。

    “世子妃,您笑起來可真好看,比這些花兒都還要美。”一旁的丫鬟由衷的對著安寧讚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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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丫頭嘴還挺甜的。”安寧笑著側過身繼續對著丫鬟說道:“這花可不能像你那般安置,每一種花都有它自身的觀賞位置,每一種色彩也需要相稱,這修剪也是一門功夫,今日天色已晚,改日本郡主再教你吧。”

    安寧的這一抹笑容自然也被段鬱文看來了眼裏,這安寧嫁入侯府數日,今日還是段鬱文第一次見她笑。

    “世子妃您願意教奴婢這插花之道嗎?”丫鬟興奮的問道。

    “反正在這侯府閑著也是閑著,教你也未嚐不可。”

    “奴婢謝世子妃您的厚愛。”丫鬟更加興奮的說道。

    “在我侯府很閑嗎?”段鬱文隨口的問道。

    安寧迴過身對著段鬱文點了點頭,她一本正經的說道:“很閑。”

    “明日一早父親要上山冬獵打一些野味在年夜飯的時候食用,你去嗎?”段鬱文將這話一問過後便後悔了,自己是為何要開口邀請安寧去參與他段家的冬日狩獵。

    “去呀,這好久沒有狩獵過了,也不知生疏了沒有。”安寧有些許欣喜的說道。

    “你一介女流,又是金枝玉葉,就算不生疏,又能熟練到哪裏去?”段鬱文滿眼不屑的對著安寧說道。

    “段鬱文,你可別瞧不起人,明日本郡主定讓你刮目相看。”安寧說罷便輕瞟了一眼段鬱文走出了主廳之中。

    主廳之中的家奴與丫鬟們都相互的看了看,這侯府裏能夠直唿段鬱文大名的除了這侯爺與夫人,如今又多了一個世子妃。而這世子妃好似也並不像傳聞中的那樣目中無人、囂張跋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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