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陶氏禁地內龍氣化作的金蟻散去,解開陶氏祖訓的男子橫倒在地,血肉模糊,甚至分不清五官,隻有一隻完好無損的珠花插在身前。


    雨還在下,一腳將珠花撚得粉碎,韓風華冷笑道:“窩囊廢的狗皇帝,死前還要裝情種。”


    陶毅死前還這麽惦記女子,這讓對吳羨勢在必得的韓風華心裏有些怨恨,被迫發現誓言的青年心裏譏笑一聲,狗屁的誓言頂個什麽用,既然淋風穀不會對吳羨出手,那不是淋風穀的弟子不就好了,尤其是想到得到那件寶物後師傅和師伯的計劃,青年臉上笑意更勝。


    桃樹上的禁製已經徹底消散,不過卻沒有立即倒塌,竟然還是在風雨劍中屹立不倒,厲有疾問道:“是先將這寶物取出後再比試一番,還是分出個勝負再取出寶物?”


    最好取出那塊符牌時沒有外人,風洪念頭一動,說道:“這株桃樹雖然失去了龍氣庇佑,但是尚能鎮鬼壓邪,一旦連根拔下,地下鬼魅就會破土而出,難免造成許多麻煩,不如這樣,我們先分個勝負,贏的那方在這取寶,輸的那方去取出靈玉石,如何?”


    當初三家的靈玉石當然不是隨便埋在哪裏,而是都放在做山上買賣的寶鏡山那裏了,隻要有人持著三家中兩家的信物,就可以將其取出。也幸虧當初是這麽約定的,不然靈雲山沒來履約,那輸的那方可就一顆靈玉石也取不出來了。


    老者說的不無道理,厲有疾點點頭,胸有成竹的對師弟厲寒道:“去吧,天還早,早早結束,好讓他們早點去寶鏡山。”


    無鞘長劍在厲寒的氣機牽引下微顫,猛然一衝上天,然後被少年接下。


    厲寒氣態孤傲,對著韓風華不屑一顧道:“放心,不會殺了你。”


    手中掐起一訣,狂風倒刮中韓風華冷哼一聲,“就怕你沒那個本事。”


    決定著是得到靈玉石還是寶物的賭約之戰一觸即發。


    突然懶洋洋站在一旁的厲有疾猛然一個迴頭,風洪也眉毛一動,看向後方。


    寒鐵大門被一劍砍開,在董難言身後走進陶氏禁地的黃峰對著厲有疾等人喝道:“你們是何人?陶毅呢?”


    先前這裏龍氣彌漫,雲遮霧籠下,無論是厲有疾還是風洪,神識都被限製在這禁地裏,不然以兩者的修為,早就發現匆忙趕來的董難言一行人了。


    不同於第一次見到董難言的風洪,厲有疾雙目微微一縮,是他?


    站在黃峰身後的武彪身形一晃,擋在老者麵前,“老爺小心!”


    武彪屏氣凝神,準備擋下對麵踏步狂衝而來之人,不過漢子猜錯了,率先出手那人的目標並不是出言喝問的黃峰,而是老者身前的少年!


    再次見到董難言後,正要出手一戰的厲寒喜出望外,舍棄了韓風華,直接向少年襲來。


    見到昨日在客棧出言侮辱他和宋皆宜的厲寒向他衝來,董難言右臂抬起,幽草直指厲寒。


    即將撞在幽草上的厲寒大笑一聲,狂奔中一腳重重一踏,穩穩踩在幽草劍尖上。


    言語惡毒的厲寒在人群找到了宋皆宜的身影,對董難言獰笑道:“狗男女,天不佑你們,又是遇上我,合該你們當死。”


    聽到厲寒的汙言碎語,董難言麵無表情,握劍之手一鬆,拳頭攥起,砸在劍柄上,“滾!”


    一拳之下,劍身傾斜,踩在劍尖上的少年被大力彈開,在空中轉了一個彎,卸去這股力道後,落在地上的厲寒繼續惡語傷人道:“是不是昨夜跟你那個醜丫鬟快活過了,身上沒勁啊?”


    根本不理會黃峰的喝問,那個武彪和祝山,風洪早就摸得一清二楚,兩個聚氣境武夫而已,到是這群人中的幾副陌生麵孔,讓他稍稍留意。


    注意到宋皆宜身旁的小男孩,老者雙目一縮,心中了然,原來如此,什麽靈雲山,看來是這幾個凝神境的小娃娃做掉了徒弟的手下。


    風洪嘴角揚起,難不成這就是障林國請來的救兵?


    見到厲寒似乎和董難言認識,風洪扭頭對厲有疾問道:“這些是?”


    已經在客棧裏見過董難言的厲有疾搖頭道:“不知底細,隻是見過一麵,有些矛盾。”


    就在董難言和厲寒交手,風洪和厲有疾交談中,四處張望的周予突然大驚道:“邵兄,黃兄。”


    在那株桃樹下,有一具血肉模糊的人影,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黃峰與邵煥相視一眼,心中不妙,兩位三朝元老也顧不得什麽危險,急忙跑到桃樹下,想要看個仔細。


    那具缺失一臂的屍體麵目全非,邵煥壓下心頭的胡思亂想,見黃峰有些站立不穩,扶住老者安慰道:“不會的,不會是陛下的。”


    陶毅不在寢宮,這裏也沒有他的身影,但是這處隻有障林國陛下才能來的禁地裏除了龍氣升騰外還有一具屍體,那還能是誰?


    老者心裏安慰自己,屍體麵目全非,既然辨認不出,那就有不是陶毅的可能。


    “老頭,你沒猜錯,躺在地上的就是你們障林國的那個窩囊廢皇帝。”


    韓風華的話擊碎了黃峰心中猜想真相麵前的遮羞布,一下子將老者拉迴現實。


    心中一痛,黃峰跪在地上痛哭,也許陶毅不是一個合格的皇帝,甚至在見到秀林後,老者覺得男子甚至可能使了些手段才能弟繼兄位,但是,死在這裏,麵目全非的男子,畢竟是障林國的陛下啊。


    沒有想到竟然還有人會對背祖棄國的男子留下眼淚,被陶毅要挾被迫發下誓言的韓風華看不慣男子受到別人哀悼,一腳將陶毅的屍體踢開。


    邵煥大怒,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陶毅就是障林國的陛下,身為臣子,見到皇上死後還要受人侮辱,年輕時也曾是障林國一名虎將的老者體魄猶在,掄動一臂,猛然發力。


    向後退了一步,不願意被邵煥一拳砸中的韓風華並指一點,陶氏禁地裏一道道疾風在青年指前化作風刃,潑水揚塵般朝老者唿嘯而去。


    身經百戰的邵煥第一次沒有千軍萬馬在側,和修行人一對一廝殺,見到風刃撲麵而來,試圖憑金甲擋下的老者聽到風刃擦肩而過,在後方的響起的炸裂聲後,急忙放棄硬抗的念頭,左右閃躲。


    一道接一道,無窮無盡。


    金甲頭盔被一道風刃割開,碎裂在地,有些力不從心的邵煥麵前白光一閃,麵前能碎石割甲的風刃已經距離老者不過兩三步而已。


    眼看就要被割下頭顱,危急關頭,有人探出一隻手臂,擋在邵煥麵前。


    手臂上硬挨下一擊,祝山對胳膊上的那道深深的血痕不管不顧,對邵煥沉聲道:“恩師你趕快帶著黃丞相離開,這裏交給我。”


    祝山手中鐵戟一抖,行軍數十載中,不知道有多少敵寇流匪被他這一戟挑穿。


    緊盯著韓風華,男人昨日死了兒子,障林國今天死了皇帝。


    失去的太多了。


    拖戟前衝中,祝山心裏想,今天最起碼得討迴來點什麽!


    麵對著大踏步前來的祝山,韓風華不再像對待邵煥那樣閑庭信步,小心仔細間,腳下生風,避讓開男人沉重鐵戟的一刺,飄飄然退到風洪身邊,對老者笑道:“師傅,這可怎麽辦?殺還是不殺?”


    已經被發現行蹤,向正在和厲寒交手的董難言望了望,又看了眼氣勢洶洶朝徒弟衝過來的祝山,風洪跟厲有疾商量道:“厲兄,看樣子今日你我雙方是不能清淨的取寶履約了,我看不如這樣,我們改一下規矩可好?”


    風洪指著突然闖進陶氏禁地裏的“外人”,對厲有疾說道:“不如把你我雙方小輩的賭約之戰改一下,讓風華和厲寒兩個人在這群人中各自選取一些對手,誰能先解決,誰就算勝,怎麽樣?”


    “哦?”


    臉上帶著刀疤的男子懷抱一柄紅色長劍,伸手一個個數去,對風洪問道:“三個凝神境,兩個聚氣境的武夫,怎麽選?”


    “自然是公平的選。”


    隻見淋風穀的老者笑著一揮手,陶氏禁地便有風起,束縛住兩人。


    一個是站在周予身邊的馬夫武彪,一個是正在觀望董難言和厲寒交手的小道士齊道真。


    老者大袖一甩,束縛住齊道真和武彪的風如繭一般將兩人層層圍起,然後吹懸著吊在桃樹枝頭上。


    風洪伸指點點僅剩的三個人,笑道:“兩個凝神境,一個聚氣境,如此分配,可算公平?”


    厲有疾輕輕點頭,兩個凝神境練氣士跟一個聚氣境武夫雖然有些差距,但是不大,隻是要是按風洪這麽打算的,那依他師弟的性子,是一定會選擇董難言的。


    想到客棧裏從少年身上感受的那道猙獰劍意,男子心中有所顧忌。


    果不其然,在跟董難言對過一拳後,厲寒喜道:“師兄,就按他說的來,我選他和那個女的。”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在師兄的要求下被迫給董難言和宋皆宜道歉的厲寒隻覺得心頭暢快,今日他終於可以雪恥了!


    厲有疾輕歎一聲,也好,就當是給師弟解開心結了,不然要是出不了這口惡氣,依照厲寒的性格,肯定要怨恨一輩子。


    而且男子稍稍放心,因為今天,他並沒有從少年身上感到昨日那種劍意。


    “好,風洪,就這麽辦,我師弟說了,我劍血山莊選擇那兩個凝神境。”


    風洪笑道:“你們倒是會挑軟柿子捏。”


    厲有疾哼道:“要不換換?”


    “那就算了,就當是讓你們占個便宜了。”,風洪對著韓風華說道:“去吧,給他們劍血山莊打個樣。”


    換?風洪傻了才會跟厲有疾換呢!


    其實風洪心裏有數,若是韓風華和厲寒真正交起手來,贏的人十有八九會是這個劍血山莊的傳承人。


    所以在知道了厲寒與那少年有矛盾後,心計頗深的老者料定厲寒定會去選少年,所以才會提議改個計劃。


    看著與厲寒打的難分難解的董難言,老者心裏思索道:“這群少年到底是什麽人?竟然凝神境就有這樣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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