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至,落葉宗議事大殿裏,掌管一座座山頭的長老悉數落座後,在宗主葉華閉關之後接管落葉宗的葉淨對召集大家前來議事的老者問道:“何枋,什麽事這麽急急忙忙,敲響山鼓,讓大家聚集在此?”


    葉澈打趣道:“難不成是朱長老和鄔長老又吵起來了?”


    下方頓時一聲哄笑,兩位老者老臉一紅。


    前幾天,個個山峰都張貼對聯,五花八門,難免有所重複,對一副對聯內容爭搶的朱長老和鄔長老,誰也不肯讓誰,但多年情誼,倒也不至於大打出手,鬧到最後,兩個年過百歲的老者,站在各自山頭上,抖摟糗事,互相對罵了一天一夜,別說是落葉宗弟子,就是長老們也聽得瞠目結舌,最後在葉淨的訓斥下,兩人這才作罷。


    執掌戒律的掌戒峰峰主何枋搖搖頭,撫須一笑,道:“葉淨兄,實不相瞞,有一問題,困擾老夫多日,苦思無果,而且事關重大,所以召集大家來共商此事。”


    “哦?”


    葉淨笑道:“事關重大?什麽事?”


    何枋坐正,輕輕吐出幾個字,“董師弟之事。”


    葉淨雙目一凝,反問道:“難不成我那師侄犯了戒律,何長老不知道如何懲罰?”


    何枋歎了口氣,“當然不是,董師弟為人和善,哪裏會觸犯到戒律。”


    老者環顧眾人,犯愁道:“困擾我的是,老夫執掌掌戒峰,負責戒律考核和弟子功過,按照咱們宗門規矩,凡有弟子達到凝神境,就需要下山曆練,董師弟天資出眾,已是凝神境,不知…”


    聽完何枋的問題,葉淨不做迴答,反而再度反問道:“何枋,你覺得現在這個時候,讓我師侄下山曆練合適?”


    按照掌戒峰洞府裏,劉耀交給他的說辭,何枋不慌不忙道:“自然是不合適,但是…但是又與宗規不符。”


    老者站起身,朗聲道:“各位,咱們雖然都是希望董師弟能夠迅速成長,帶領落葉宗走向新的輝煌,但實不相瞞,有時候我細思苦想,董師弟驚豔絕倫,在宗裏咱們百般嗬護下,隻能是溫室裏的花朵,看上去一天比一天茁壯,枝繁葉茂,但是…”


    老者沉聲道:“以後未必能經得起風吹雨打。”


    與劉耀打成共識的何枋雖然是按著青年的計謀行事,但是有些話,未嚐不是心裏話。


    對那個叫董難言的少年,何枋印象不壞,也想過天資驚人的少年能帶領落葉宗走向大興,但是經過白骨娘娘打上山門,再加上山洞裏青年的幾句話,老者徹底改變了主意。


    “葉淨和葉澈師叔還能活多少年?”


    “不過是凝神境的董難言成長起來又要多少年?”


    “一旦董難言死了,我師傅葉華會把宗主之位傳給誰?”


    既然落葉宗與森骨域的仇怨是沒辦法化解的,而且三年五載,宗裏的少年也不一定能成長起來,與其自己寫信,向森骨域表明良禽擇木而棲的意思,押注在森骨域上,何不依劉耀的的計劃,一方麵借森骨域之手除去董難言,留個人情,另一方麵少年死後,宗主之位自然歸劉耀繼承,兩重押注,豈不是萬無一失?


    隨著何枋說完話,大殿裏不少長老都皺眉不展,說來說去,董難言是個天驕,但是成長起來,需要時間。


    不漏聲色的何枋,輕輕瞥過幾位長老,早就跟何枋有一樣想法的長老們心領神會,紛紛附和起來。


    “不無道理。”


    “雖然下山曆練有些不合時宜,但是何長老說的不錯,我等這一身修為,哪個是靜坐換來的?不都是千錘百煉,廝殺換來的!”


    當然,也有不少長老態度相反。


    左首的趙妙皺眉道:“雖然溫室裏的花朵嬌嫩,但是董難言才上山多少日子,就有這般成就,何必著急,不妨給少年些時間,也看看外麵森骨域的動向,不然讓董難言下山,豈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迴?”


    “是啊,趙長老說的不錯,董難言是咱們落葉宗的希望,可不能有閃失。”


    大殿內,眾人議論起來。


    突然,一道聲音從末尾的座位上傳出,有資格坐在大殿上的青年站起身,朝各位長老抱拳道:“各位長老,不要爭執,方才我聽何長老所說,不無道理,但卻也有些疏漏之處,我看稍加補足,沒準就能讓各位長老們滿意。”


    聽到意料之中的開口,何枋輕笑道:“劉耀師侄請說。”


    看到向他請示開口的劉耀,一直眯起眼睛細聽的葉淨說道:“但說無妨。”


    得到師叔許可,身為葉華親傳弟子的劉耀笑道:“各位長老既然對董師叔下山之事各有看法,一方擔心董師叔待在落葉宗不經曆風雨,不能成長,一方麵擔心董師叔下山會有危險。”


    眼裏泛起一道精光,青年慢悠悠道:“咱們宗裏弟子下山,都要有人帶隊,依照我看,在董師叔下山時不妨選一位實力出眾的宗門弟子帶隊,另外再暗中派出一位長老,兩方麵負責董師叔的安全,我相信就算有危險,也能護得師叔平安歸來。”


    老者將在坐的眾人每一副神情都看一遍,劉耀說的,確是可以,沒有森骨域虎視眈眈,下山曆練也就罷了,但眼下連護山大陣都開啟了,還要將董難言放下山,那風險,葉淨可不願承擔。


    老者正要開口拒絕,突然,隻在先前打趣過何枋後就一直默不作聲的葉澈開口道:“我看劉耀師侄所說可以,這樣吧,就從落葉宗門下弟子中尋找一個實力出眾的,帶著董師侄下山曆練。”


    矮小的老者衣袖一揮,“我落葉宗絕不是什麽溫室,弟子自當曆經風雨,不必有什麽長老暗中跟著。”


    持反對意見的眾位長老一臉震驚,趙妙更是直唿老者姓名,“葉澈,這太果斷了,我不同意。”


    葉澈淡然道:“宗主閉關前曾說,落葉宗大小事皆交給我和師兄二人,需要你同意?”


    掌管神通樓,地位在落葉宗隻在葉淨葉澈二人之下的老者怒極,視線投向葉淨,希望老者不要衝昏頭腦,勸阻葉澈。


    想不到,葉淨竟也是淡然道:“宗有宗規,凝神境就該下山曆練,不過董師侄對我落葉宗至關重要,劉耀,弟子中你實力最高,此番就由你帶隊。”


    劉耀心中狂喜,但是臉上卻是不漏半分,恭敬稱是。


    董難言,天要你亡!


    見到葉淨和葉澈這麽打算,趙妙氣的一揮袖離開大殿,葉淨也不惱,擺擺手,“今日就到這吧。”


    和劉耀目光略一交匯,知道大事已成,何枋隨著長老們退出大殿。


    腦海裏仔細迴想眾人的神情,葉淨閉目問道:“你覺得不對勁?”


    雖然不是親兄弟,但是從小到大,兩人對各自的一舉一動了如指掌,見到大殿裏葉澈代他發聲,葉淨就知道葉澈定是有了什麽看法。


    葉澈冷聲道:“看不出什麽,不過就是覺得有一絲腥味。”


    葉淨睜開眼,“提出這個問題的何枋,多年來勞苦功高,不應該啊。”


    歎一口氣,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人,葉澈笑道:“當年顧謙為人有什麽問題?”


    聽到這個名字,葉淨臉色複雜,不解道:“既然知道有問題,你還願意冒這個險,不讓長老暗中看護,這不是把師侄往火坑裏推嗎?”


    急的一拍手,就要去找趙妙,讓他暗中看護的葉淨被葉澈一把拽住。


    葉淨叫道:“你拉我幹什麽,趙妙出言反對,不希望董難言下山,至少信得過,我這就去讓他暗中看護師侄,省的真出了問題,你我後悔莫及。”


    見到葉澈還不鬆手,葉淨大怒,“你是真糊塗了不成!”


    葉澈譏笑一聲,“信得過?”


    感受著落葉宗山雨欲來,葉澈鬆開手,苦笑道:“師兄,說來可笑,諾大的宗門,我竟然不知道相信誰!”


    “師弟…”,葉淨看著站在大殿門口的老者。


    貌不出眾,矮小的老者此刻氣勢驚人。


    “不用讓別人看護。”


    老者一步跨出,風雷驟響。


    “這趟,我親自出馬!”


    ————


    一座高聳的山上,領著少年的男子在山腰處被人攔下。


    打量下兩人,這個少年勉勉強強算是踏上修行門檻,不過這個歲數,才是納氣境,看樣子資質不是多麽出眾。


    被安排到山腰,負責記錄往來進出之人的登樓境中年人對少年身旁的男子嘖嘖稱奇,一個凡人,竟能踏上絕雁山?


    須知絕雁山哪怕隻是半山腰,就已是山高萬丈了!


    到是有些毅力,中年人微微一笑,問道:“兩位來這裏有什麽事?”


    少年氣唿唿的正要說話,卻被身旁男子一把拉住,長相平平的男子客氣道:“來找人。”


    找人?


    中年人問道:“兩位,可以說出相識之人的姓名,若是無誤,待我詢問過後,便可上山。”


    男子看了看少年,輕輕吐出兩個字,“龔慶。”


    負責記錄的中年人一愣,男子說的人,絕雁山無人不識,乃是元嬰境山主龔符的寶貝兒子,天資出眾,名震四方。


    難不成是少爺在下山時結下的朋友?


    中年人不敢怠慢,笑道“兩位稍等。”後,急忙一層層向上傳稟過去。


    不過幾炷香的工夫,中年人被人傳音破口大罵,因為上稟過去後,山頂上正在溫柔鄉裏少爺冷淡的說了句,“一個男子和一個少年找我?不認識。”


    以為少爺貴人多忘事,挨過一頓罵的中年人到是沒有跟男子和少年發火,再次詢問道:“少爺可能對你們沒什麽印象,可否說一下兩位的名字,我好再次通稟上去。”


    男子客氣的點頭,然後望著身邊少年,問道:“是不是搞錯了?”


    少年搖搖頭,“不會錯,就是他,就是這個叫龔慶的說,要找他就來絕雁山。”


    辛辛苦苦登上山腰的少年有些委屈,對中年人氣唿唿道:“就是叫龔慶的搶了我的糖葫蘆,他說想要糖葫蘆就來絕雁山,你們耍無賴,現在怎麽不認賬!”


    中年人呆若木雞,感情不是來這敘舊,而是來絕雁山討賬的?


    要…


    要糖葫蘆?


    氣急而笑,本就被罵的一肚子火,現在聽到少年的話,中年人覺得像被耍了一樣。


    要糖葫蘆,老子一拳把你腦袋打成血葫蘆!


    不過接下來的一幕,讓中年人慶幸自己出拳不夠快。


    見到少年認定就是這裏後,男子對著中年人歉意笑道:“勞煩您了,既然他不想見我們,那我們就自己上去見他吧。”


    拉著少年的小手,兩人一瞬間就消失在中年人眼前。


    給了自己一巴掌,確認不是夢後,中年人欲哭無淚,有這麽大本事,你直接飛去山頂啊,在這慢悠悠的跟自己費什麽話?


    默念一聲福大命大,中年人抬頭向山巔望去,我滴個乖乖,仙藥做的糖葫蘆?值得這麽大動幹戈?


    山上,被鶯聲燕語環繞的龔慶一驚,眼前突然出現兩道人影。


    一步踏上山頂的男子輕聲問道:“是他嗎?”


    捂著眼睛,從指縫裏看人的少年點點頭,悲憤道:“就是他!”


    男子一步上前,平淡道:“還我徒弟一串糖葫蘆。”


    龔慶震驚不已,眼前這兩人是怎麽出現在自己的府邸上的?


    不過這個要糖葫蘆的少年,到是有點印象,當初下山曆練的時候,被父親訓斥一番的他,看到拿著糖葫蘆歡喜樣子的少年就覺得心煩,一把奪過,看到少年哭泣的樣子,龔慶便覺得快意萬分。


    當時見到少年仇恨的目光,龔慶笑道:“怎麽的,想要糖葫蘆?”


    離去前賞了少年兩腳,龔慶揚言道:“有本事就來絕雁山找我要!”


    虛空漣漪陣陣,屋子裏又有幾道人影顯現。


    見到父母和宗門內的長老,龔慶鬆了一口氣,稍稍心安。


    絕雁山山主,龔符對著男子冷聲道:“閣下擅闖我絕雁山,意欲為何?”


    絕雁山山主,元嬰境劍修,便是對上通玄境的修士,都絲毫不怕,何況是在自家山頭上。


    男子抱拳道:“不好意思,但並不是擅闖,我事先已經在山下通知過。”


    一揖拜下,男子歉意道:“若是得罪之處,在此道歉。”


    能無聲無息就出現在絕雁峰,驚動父母,那就說明這個領著少年的男子有些本事,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隻是一串糖葫蘆的小事,龔慶起身,走到父母身邊,笑道:“是我錯了,以前在山下跟這位少年結怨,既然今日來討要糖葫蘆,那我就還給你們。”


    聽到兒子說出來龍去脈,龔慶身旁的婦人輕笑一聲,:“還以為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當初是犬子不懂事,跟貴徒有些誤會。”


    婦人笑著對少年說,“既然你愛吃糖葫蘆,我還你一百根。”


    少年心裏想著這長相漂亮的女人心腸真是壞,一百根糖葫蘆,那不得把自己撐死了啊。


    行事果斷利索,片刻,就有一百根糖葫蘆被侍女端進來。


    身為金丹境劍修,跟夫君能夠在劍道上相輔相成的婦人笑道:“這下滿意了吧。”


    男子低頭看著少年。


    聞著盤子上的甜味,少年咽下一口口水,不過沒有接下,輕輕道,“我要的是我的那根糖葫蘆。”


    收起笑容,婦人冷笑一聲,讓人撤下那盤糖葫蘆,“那不知你們師徒二人怎麽才能滿意?”


    了解婦人的龔慶知道,母親已經生氣了,這師徒二人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跑來絕雁山要糖葫蘆就罷了,還不識好逮,真以為有點能耐就能肆無忌憚了?


    少年愁眉苦臉道:“我的糖葫蘆肯定被他吃光了。”


    望著還在發笑的龔慶,少年哼道:“我不要糖葫蘆了,我想在他臉上畫個王八。”


    男子聞言一笑,抬手一招,龔慶已經被抓在手裏。


    “放下!”


    “大膽!”


    沒有看清男子是什麽時候將兒子抓過去,婦人大怒,腰間一道白虹飛掠而出,刺向男子麵部。


    像是撥開擋臉的枝葉,把來勢洶洶的長劍甩在一旁,男子客氣向婦人問道:“有筆嗎?”


    山上,風雲匯聚。


    滿山遍野的劍氣匯在龔符手心。


    為何叫做絕雁山。


    一是山高,二是劍氣。


    見到男子能擋住婦人的一劍,龔符沒有小瞧,怒極之下,一道起始於手心的璀璨劍光像是一條白練,劍尖直指男子眉心!


    男子伸出一根手指,劍尖與手指交匯處,虛空扭曲塌陷!


    男子點頭輕笑一聲“厲害的。”之後,伸出兩指,在龔符滿臉的不可置信中,用指尖捏住劍氣,笑道:“多謝賜筆。”


    將被馴服的劍氣交給少年,在少年的亂畫下,龔慶臉上出現王八形狀的劍印。


    少年嘟囔道:“看你還敢不敢搶我糖葫蘆。”


    婦人看著兒子,臉上滿是心疼,但是不敢妄動,能擋下自己的劍也就罷了,連丈夫的元嬰劍氣也能輕描淡寫的接下,那就要重新掂量一下,絕雁山,到底惹不惹得起眼前的男子了。


    龔符自認為,就算是通玄境,要空手接下他的劍氣,也是不可能的,可眼前看不出深淺的男子,做到了,而且接下的,還是經過絕雁山陣法加持的劍氣!


    收起先前的心思,龔符問道:“恩怨了,閣下能否放過犬子。”


    男子還是看著少年,似乎,少年才是他的師父。


    出過氣的少年點點頭,“行啦,師父,我不生氣了。”


    聽到徒弟的話,男子這才點頭,拉著少年的手,朝外走去。


    心疼不已的婦人摸著龔慶的臉,“怎麽就惹上了這種人。”


    臉上有一個王八劍印的龔慶陰沉著臉,不過旋即笑道:“娘,別哭了,不虧,我還給過那少年兩腳呢。”


    “噤聲!”


    一旁的龔符急忙運轉大陣,想隔絕這句話,不料,走出不遠的男子停下腳步,問道:“他還踢過你兩腳?”


    少年想了想,點點頭,“當時光心疼糖葫蘆了,忘了挨打了。”


    男子賞了少年一個板栗,笑道:“就知道吃。”


    “抓緊嘍。”


    少年拉著師傅的手,不知道師傅要幹什麽。


    男子朝著山頂,連跺兩腳,身形拔地而起。


    全力運轉陣法,但是在龔符的絕望中,一道巨大的裂痕仍是順著男子跺地處向山下蔓延。


    更讓這個絕雁山山主眼前一黑的是,山上祖師堂轟然倒塌!


    一處農家庭院裏,爬過絕雁山的少年啃著饅頭,不解道:“師傅,你這麽厲害,咋還帶我爬山呢,咱倆嗖的一下飛到山頂多省事啊。”


    兩腳踹的絕雁山祖師堂倒塌的男子笑道:“忘了師傅怎麽教你了,凡事要先禮後兵,先講道理,再出手。”


    “記住了。”,少年笑道:“反正師傅本領大,說什麽都對。”


    又賞了少年一個板栗,男子告誡道:“拳頭硬,但是不一定道理對。”


    少年抱著頭,問道“師傅,你成天教我練劍,可是咋不見你用劍呢?”


    少年嬉皮笑臉道:‘師傅,那天你要是在那山上用劍,沒準就能有姑娘相中你,到時候你拐一個迴來做老婆,多好,省的一輩子打光棍。’


    這次沒有敲少年腦袋,男子輕聲道:“師傅這一輩子都不會再用劍了。”


    少年不解道:“為啥呀。”


    男子搖搖頭。


    少年咽下饅頭,“師傅,看你這憋屈樣,你不是讓人打的不敢用劍了吧?”


    老氣橫秋的拍了拍男子肩膀,少年笑道:“師傅今天幫我出頭,等我學成了,肯定幫你出頭。”


    不過少年旋即一滯,摸摸頭,“算了吧,師傅你都打不過,我估計也夠嗆。”


    男子笑道:“你就這點出息?”


    少年笑嘻嘻道:“沒事,到時候我打他徒弟,行不,也算是幫你出氣。”


    “要是他徒弟比他更厲害呢?”


    少年一愣,“能有我厲害?”


    男子啞然,沒有反駁,少年比他強,是早晚的事。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若是弟子沒有師傅強,那收徒弟幹什麽?


    目光望向遠方,男子輕輕一笑,張三,你的劍道傳承下去了嗎?


    ————


    大年三十,董難言早早起床,張貼好對聯,站在門口,看到對聯沒有貼歪,少年開心一笑,好兆頭。


    送給別人的對聯都換了宋皆宜建議的,但是貼在自己這棟木樓上的,卻還是“財源廣進滾滾來,幸福長命百歲安”。


    中午跟葉澈和葉淨吃過一頓飯,董難言又從金茗那拿過好幾籃食盒上山。


    晚上這頓年夜飯,是少年從董爺爺去世後,第一次和別人在大年三十吃飯過年,當然也是從家裏溜出的少女,第一次和別人吃年夜飯。


    大年三十,一夜連雙歲,五更分兩年,按照習俗,需要守歲。


    拾掇些枯枝在山邊點燃,董難言坐在山邊,眺望著燈火輝煌的落葉宗。


    除夕夜,燈火通宵不滅,所謂燃燈照歲,在木樓裏將燈火悉數點燃的宋皆宜聽到山邊傳來一聲唿喊聲。


    山邊,董難言神神秘秘的對著樓上少女招招手。


    走到少年身旁,宋皆宜笑道:“賣什麽關子?”


    董難言笑著伸出手,略一凝神,雙手朝天一彈。


    金柳峰上,五光十色的煙火衝霄而上。


    煙花一朵一朵。


    宋皆宜莞爾一笑,“怎麽想出來的?”


    伸展一門小法術的董難言彈指中笑容燦爛,“那天在神通樓見到這門小法術,就覺得跟煙花很像,現在看來,一模一樣。”


    輕輕一笑,被少年臉上喜慶勁感染的宋皆宜學著少年,手指微動間,一朵朵煙火高升。


    隨後,董難言和宋皆宜同時一愣。


    在金柳峰上煙花起後,落葉宗各個山頭,流光四起,煙花衝天,濺起五顏六色的光雨。


    董難言和宋皆宜相視一笑,並肩而立,靜看花雨。


    煙花映襯下,火堆旁,兩道人影被拉的極長極長,仿佛並在一起。


    【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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