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無塵看都不敢看和妙音一眼,低著頭緊張兮兮地等著她的答複,心中暗暗禱告她可千萬別是什麽自己高攀不起的金枝玉葉。


    禾妙音卻翻了個白眼道:“這跟告訴你我修行的地方有什麽區別!”


    風無塵暗暗鬆了口氣,即便沒有得到迴複,卻也不氣惱,又道:“那你來這裏幹什麽能說嗎?”


    風無塵突然這麽多的問題倒不是因為真的想知道那麽多東西,而是想跟她搭話,醉翁之意不在酒!


    禾妙音轉了轉眼睛,前日發生的事情不禁又湧上了心頭。


    前日裏,在大靜山寺地宮之中,剛醒沒多久,有些事還沒問清楚,她的八音鐲卻又有了動靜。唯恐自己偷偷溜出來的事情敗露,她不敢多待,匆忙來到順安城府衙,過了十幾道暗門、暗道,輕車熟路地來到了一座傳送大陣之前。


    這傳送陣極是隱蔽,外麵又有大陣遮掩,陣外有陣,就連在這裏住了多年的知府都對此一無所知。


    她緊握鳳舞九天玉佩,傳送大陣光芒閃爍,她的身形頓時從大陣之中消失了。再現身時,她已經到了一片茂密的竹林之中。


    竹林幽深,一望無際,蟲鳴鳥叫,婉轉動聽,風吹竹葉,沙沙有致,好一派動人景物。她卻沒心思欣賞,一路上都很惴惴不安,她實在想不出今日家裏的人都忙著招待那幾位客人,會有什麽事找上她。


    舉目四下裏一掃,並沒發現半個人影,她暗暗出了一口氣,施展起了身法,迅捷無比,忽左忽右,忽前忽後,好像沒走多遠就又兜兜轉轉迴到了原地,照她這個走法,似乎永遠也走不出這片竹林。


    此時,她卻反而不怎麽著急了,展顏露出了笑臉,甜美勝花。


    不多時,她周圍的竹子突然都動了起來,繞著她打起了轉。她閉上雙目在心中默數,當數到“丙申”的時候,陡然睜開了雙目,將手中的玉佩迅速在眼前的竹子上敲了一敲。


    所有的竹子立時停止了移動,她眼前的那杆手臂粗細的竹子突然綠光閃耀,慢慢變得透明,竹節之中現出了一溜小巧精致的階梯,盤旋向下,一直沒於地下。


    她匆忙掐了個訣,將手握到了竹節之上。光芒一閃,她的身體陡然變小,被吸進了竹節之中,出現在了階梯之上,人和階梯大小相稱,相得益彰。她一路向下急奔,一直奔到地下。


    再出現時,她已經到了一棟珠光寶氣的樓閣之中,從床下爬了出來。


    婢女婉兒一直守在床邊,見到她差點激動得哭出來。剛剛可把這小丫頭嚇壞了,小丫頭拍著胸口,驚魂未定地告訴她,一頓飯之前,她父親突然差人來請她,說是新得了一件新奇的玩意兒,讓她過去瞧瞧。


    婉兒雖然驚慌,卻也沒亂了分寸,假意進到屋中停了片刻,出來告訴來人說“小姐說讓你迴老爺,她換件衣服打扮一下就去!”


    之前,她們主仆二人早已對各種突發的事頭都擬好了應對之策,此刻正好再次派上用場。


    聞聽此言,她也有些著了急,趕緊手忙腳亂地換起了衣服。一旁的婉兒卻笑了起來,她白了婉兒一眼,板著臉道:“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笑!”


    婉兒與她朝夕相處,關係親密,情同姐妹,對她向來不懼,出言反擊道:“向來無法無天的八小姐還有怕的時候?”


    “你這丫頭還說風涼話!”她依然手忙腳亂地穿穿戴戴。


    婉兒笑得更開心了:“哈哈,小姐,別忙活了!我話還未說完呢!”


    “能有什麽好話?”她半信半疑地停了手。


    婉兒手指廳堂方向道:“老爺已經差人把東西送過來了!”


    “你這丫頭不早說!”她不由得長出一口氣,直接躺到了床上。


    “是小姐,是我不好,說得遲了!”婉兒含笑道歉。


    她也不跟她計較,有氣無力地道:“是什麽東西啊?”


    “遁地珠!”婉兒吐了吐舌頭道,“從老爺口中說出‘新奇’兩字,我還以為是多麽了不得的東西呢,沒想到就是一顆三階下品的寶珠!”


    她眉頭一挑,叫了聲“不好!”霍的一下從床上跳了起來,轉身就往外走。


    “小姐,怎麽了?”婉兒驚聲問道。


    “你守好家門便是!”她頭也不迴地囑咐道。


    說著,她推開了房門,院子裏正在打掃庭院、收拾花草的婢女們匆忙停下了手中的活,向她蹲了個萬福,齊齊地道:“小姐金安!”


    “都免禮!”她擺了擺手,腳步不停。


    八個婢女匆忙跟在了她的身後,她迴頭望了一眼道:“你們不用跟著伺候了,都留下吧!”


    說這話的時候,她陡然加快了步子,出了一重院門,一直向北,也不知經過了多少座高大雄偉的亭台樓閣,碰到了多少巡邏的護衛。


    這裏亭台樓閣倒和其他地方沒有多大的不同,無非是更多、更雄偉一些。巡邏的護衛在穿著上卻與其他地方大有不同,這裏的護衛不但身著重甲,而且頭上還都戴著麵具,造型不盡相同,或獅臉,或虎麵,或鷹頭,或犀首……


    麵具盡遮護衛的真容,隻在人眼和鼻孔處留下三個不大的空洞。


    一路的護衛見到她匆匆趕路,都隻小心地瞄了一眼,既沒人上前阻攔,也沒人上前盤問。


    她左拐右拐,快步走了好一會兒,終於在一座宏偉的樓閣前停下了腳步。


    樓閣前,一個書生打扮的中年趕忙迎了上去,躬身行禮道:“小姐,安好!”


    她還了一禮道:“鍾先生客氣!不知我爹爹可在?”


    “小姐來的正巧!家主剛剛送走那幾位,此刻正好得閑,書生這就進去給小姐通稟一聲!”


    鍾先生,還未轉身,樓閣中傳來了一個不怎麽響亮卻極為威嚴的聲音:“鍾先生,讓她進來吧!”


    鍾先生向著樓閣行禮道是,轉身滿麵笑容地向著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多謝鍾先生!”聲音未落,她已經跑進了樓閣裏。


    一進樓閣,她馬上文靜了起來,走路都不帶聲了,在一瞬之間,儼然從一位雷厲風行女俠變成了一個乖巧的大家閨秀。


    她一邊整理妝容,一邊緩緩走進了書房。


    書房裏,一個中年男人端坐書案之後,手裏捧著一本獸皮古書,正讀的津津有味。這中年男人眉是龍眉,眼是丹鳳眼,鼻是獅鼻,口是虎口,生的英武,隻是嘴角常掛笑,讓人感覺溫潤如玉。


    他的打扮倒和手裏斑駁的古書很配,頭上的萬字巾,身上的白袍,腳上的鞋子,都很普通,沒有寶石玉珠點綴,也沒繡什麽別樣的飛禽走獸,稀鬆平常。


    她向中年男人蹲了個萬福,以試探地口吻道:“爹爹!”


    中年男人有些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破書,上下把她打量了一番,笑了笑,指著案前的一把木椅道:“坐吧!”


    見她乖巧地坐下,中年男人又拿起了破書,溫聲道:“我差人給你送的珠子已經見到了?”


    她有些忐忑地道:“見到了,謝謝爹爹!”


    中年男人隨口道:“這次又去順安城了?”


    她立時大驚,心中翻起了驚濤駭浪,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了:“我……我……”


    她下意識地想要矢口否認,可最終卻還是改了主意。


    “是!”


    她偷眼望了望自己的父親,他專注書本,麵上不悲不喜,也不知他有沒有動怒。不過,她猜想父親肯定是生氣了。


    家裏的規矩,沒有開府的子弟不得私自踏出秘境半步,違者重罰!


    而很顯然,他父親已經知曉她不止一次偷偷溜了出去。


    “連續去了兩次,所為何事啊?”中年男人問的好像漫不經心。


    “前幾日,大哥過來,我與他閑聊,聽他無意說起他的封國最近發生了一些江湖慘案,我一時好奇,便去查了一下!誰知,竟然查出背後搞鬼的元兇居然是同仙會!”她的膽子逐漸又大了起來,隨時準備好撒嬌,這是她的絕招。


    “又是同仙會!”中年男人搖了搖頭,放下了手裏的書,臉上帶著幾分怒容。


    見父親生了氣,她頓時來了精神,接著道:“爹爹,那些人在北漢國的大靜山寺已經潛藏多年,正是我們苦尋不著的海狼幫!”


    “這麽說,這都是那個無憂搞的鬼了?”


    “正是!也不知無憂的化神丹成了幾分?”她挑了挑眉道。


    “你把當時的形狀給我細細說說!”中年男人用食指輕輕敲了敲書案。


    她依言將地宮裏緊要的事情都細細講了一番。


    “由海浪幫眾人的修為來看,無憂的化神丹算是成了五六分吧!”中年男人若有所思地道,“不過,這也非同小可,這次我們要一查到底!”


    “爹爹,你看就交給我來查如何?”她搓了搓手掌,躍躍欲試。


    “你屢屢偷溜出秘境還沒罰你呢!”中年男人臉一板道。


    “啊?”她有些撒嬌地道,“這麽大的發現,不給獎勵就算了,怎麽還得受罰?”


    “功是功過是過!”中年男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爹爹……”她起身一把抱住了中年男人的手臂撒起了嬌。


    “好了,好了,”中年男人一臉的無奈,“就罰你繼續查下去吧!”


    “謝謝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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