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一眾人都這麽悲慘,風無塵不由得動了惻隱之心,趕緊讓靈兒給眾人解了蠱,一行人再三向歐陽家眾人表達自己的歉意。


    開始,歐陽家的人還以為這幾個人隻是惺惺作態,對他們的歉意不置可否,對他們也是充滿敵意。


    酒桌上氣氛尷尬。


    歐陽家人全都默默無言,一句話不說。候濤則一邊向眾人敬酒,一邊不停地向眾人道歉,臉不紅心不跳,信手拈來。隻有靈兒不管不顧,胡吃海塞。


    酒過三巡,眾人皆有了些酒意。歐陽家人大都活泛了起來,開始跟候濤他們攀談了起來,越聊越醉,越聊越開心。


    喝到後來,好幾個歐陽家人誇不盡候濤的好,說他豪爽、真性情,熱血好男兒,好幾個已經開始胡言亂語的人還非要跟候濤結為異姓兄弟,


    候濤隻是淡淡一笑,並沒當成一迴兒事。他經常喝酒,很清楚酒桌上的有些話最多隻能信一分,而有些話卻可以信十分。趁著酒勁,他問了不少歐陽高的事情。


    一席下來,靈兒吃得滿手滿臉的油,吃得很過癮,候濤喝著清香的美酒一個人喝倒了十幾個人,自己的酒也喝到了嗓子眼,喝得痛快,風無塵和白書沒怎麽吃也沒怎麽喝,但是兩人卻一直在聽,聽得很認真。


    原來,歐陽高並不是風無塵他們猜想的旁支子弟,乃是歐陽輝正兒八經的兒子,但卻不是嫡出,而是庶出。


    歐陽輝共有五子一女,其中四子一女都是歐陽輝的妻子吳彩蝶所生,全是嫡出,隻有歐陽高是庶出,且是唯一一個。


    但是,歐陽高卻也不是歐陽輝的哪個小妾所生,歐陽輝隻有一個正妻根本就沒有妾。眾人不知道歐陽輝沒娶妾是不是因為他對吳彩蝶的愛太深容不下別的女人,他們隻知道吳彩蝶的脾氣很不好而且身份也很不一般。


    吳彩蝶的身份不一般倒不是因為她的家族有多深的底蘊,她的家族有多麽厲害。相反,她的家族早已沒落,她甚至以前還做過丫鬟。她的身份不一般就不一般在她有一個了不起的姐姐,她的姐姐吳彩鳳憑著自己出眾的修仙資質坐到了彩鳳院院首。


    至於歐陽輝沒有小妾怎麽來的庶出的歐陽高在座的眾人沒有一個能說得清楚的,他們全都不知道歐陽高的生母是誰,隻知道老祖突然有一天從外麵帶迴了一個三歲的小孩子,說是歐陽輝的兒子,其餘什麽都沒說。


    歐陽高到了紅毛山之後,照顧他的是他們老祖的一個丫鬟,其餘人則都對他不聞不問,包括老祖和歐陽高的父親歐陽輝。


    據他們中年紀稍大的所說,歐陽高剛到紅毛山的時候,怯生生的特別喜歡哭,整天吵著要娘親。當他長到六歲之後,眾人就再也沒見他哭過,但也沒再見他笑過或者別的什麽表情,整日裏就一副樣子,不會哭、不會笑,成了家裏地地道道的怪物。


    這幾人並沒有講孤獨無靠的歐陽高在這個家裏是怎麽受人欺負的,但是從他們已經加了掩飾的語氣上,風無塵還是可以想象出歐陽高在這個家裏能長大成人是多麽的不易!


    風無塵又想起歐陽高在大靜山寺地宮裏昏迷之時的那一句夢話“娘親別丟下我,我怕!”不覺濕了眼眶。


    雖然,風無塵的老祖及各位叔伯都沒有小妾,老祖不允許所有人納妾,他們家並沒有庶出的子弟。但是,關於庶出子弟生活的悲慘他也是有所耳聞,然而他沒想到的是這悲慘竟是這麽悲慘,竟然會把好生生的一個人變成一個“怪物”。


    酒席散去,風無塵他們被安排到幾個房間中休息去了。風無塵並沒有進自己的房間,而是站在長廊裏直直地盯著院子裏的紅毛樹發呆。


    “不能接受?”白書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風無塵的身後。


    “是啊!突然感覺羊羔太可憐了!”風無塵心情沉重地道。


    “是很可憐,不過,作為沒有娘的庶出子弟,能活下來卻也算幸運了!”白書歎了口氣道。


    “嫡出和庶出真的就這麽重要嗎?”風無塵感覺嘴裏很是苦澀。


    “看來你對上次正魔大戰所知不多!”白書答非所問。


    “什麽意思?”風無塵皺了皺眉。


    “上次正魔大戰之時,之所以很多大的修仙家族裏的庶出子弟能被魔教輕易給收買,掉轉過頭突然對自己人出手,殺了正派人士一個措手不及,正派險些落敗就是因為這個嫡庶有別。”


    “庶出的子弟早就對自己的家,對自己的家人恨之入骨了!”


    的確正如白書所說,風無塵對上次正魔大戰所知並不多,所以聽了白書的話之後很是吃驚:“既然有這樣的教訓,那為什麽不做出改變呢?”


    白書歎了一口氣:“改了,但也隻是一時,慢慢地又變成了以前的樣子!”


    又道:“正魔大戰時,許多大家族許下的諾言,立下的字據,都成了笑話!”


    “羊羔的心結我們還能解地開嗎?”風無塵突然明白為什麽自己老祖不讓家人納妾了。


    “能吧!”白書微微笑了笑,“隻要我們能找到白書的娘親就有希望!”


    “好,我們明天就去找歐陽高的老祖問一問他娘親的下落。”風無塵說話的時候很擔心,也很心虛,還有種自欺欺人的感覺。


    假如歐陽高的娘親還在人世,那他為什麽自己不去找呢?


    ……


    轉眼又到了二十三四,天上亮星不少,隻是不見明月。


    風無塵心事重重,隻身躺在屋頂。時下夜風還是很涼,他卻無遮也無蓋,任由冷風吹。以前,他覺得自己的那些遭遇已經算是很慘了,可現在他才發現那根本都算不得什麽,歐陽高才真的是慘!


    想了半晌歐陽高,他依舊毫無睡意,還是不想迴屋睡覺,又情不自禁地想到了禾妙音,想到她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語,他不由傻傻地笑了。又想到此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她一麵時,他又立時蔫了下去。


    不開心的事繼而都湧到了他的腦海中,再次想到禾妙音說他的功法有缺陷的事,他又愁上加愁。


    風無塵向來不是心裏能放下多少事的人,聽說自己功法有缺陷的當晚,他便對著那隻可憐的小青蛙,酒中仙留給他的傳音蠱,念叨了大半夜,說了有好幾車的話。雖然他說了很多話,說的卻大都是他從哪裏得了幾壇多麽珍稀的美酒,還有自己對師父比山高的想念之情,功法的缺陷什麽的,他隻字未提。


    原因無他,風無塵知道自己這個師父雖然年紀不小,可卻還是孩童心性,隻有順著他,事情才好辦。而他師父這個老人家對自己創的功法很是得意,直言說這功法有缺陷,很有可能就會惹惱了他。再者,這功法到底有沒有缺陷也還不一定,畢竟這隻是禾妙音一人之言。


    他每天都變著法的各種引誘,例行公事一般,但他師父卻至今都沒出現,甚至連一句話都沒迴過。


    風無塵隻盼他這個師父能跟上次一樣,過上一段時日能夠突然出現。


    長吐一口氣,風無塵排除雜念,閉上了雙目,又默默在心中過了一遍當日禾妙音傳他的法訣。


    “不浮不躁,神守太虛,意沉氣海,川流不阻,歸元不息,不升不落,平化五行。”


    風無塵依法而行,氣海中原本有些躁動不安的五行靈力立時安靜了不少,仿佛奔騰的江水流入了平靜的大海,說不出的受用。


    自從得了這法訣,風無塵每天都會習練幾遍,一是感覺妙用無窮,二是對她思念的一個寄托。


    風無塵緩緩睜開雙目,目中光輝燦爛,後知後覺地想道:“這法訣是五行靈力的修行法訣,說不好她也身懷五行靈脈,難怪看不出她的修為,還讓我有種似曾特別熟悉的感覺!”


    想到兩人可能有一個共同點,風無塵又傻笑了起來。


    “色狼,你果然在這裏!”


    正在風無塵傻笑的時候,一個宛若天籟的聲音傳進了他的耳中,他猛地坐起了身。果然,這個聲音的主人就是她,禾妙音。


    “你……你怎麽在這裏?”風無塵都有些懷疑自己是在做夢了。


    “怎麽,你能來,我不能來?”禾妙音嫣然一笑道。


    “不……不是,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在她的麵前,風無塵總是感覺自己會變得很笨,有時候連說話都變得不利索,“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這還不簡單,我聽說這家有十幾個人都中了亂七八糟的蠱,能幹出這種事的十有八九就是那個蠱丫頭了,那個蠱丫頭自己肯定不會來這個地方,而她又那麽喜歡跟著你,這不很顯然嗎?”禾妙音理所當然地道。


    “哦,你該不會是彩鳳院的人吧?”風無塵突然想到了什麽。


    不過,話一出口,他自己也覺得不可能,又道:“也不對,像你這麽厲害也不可能在區區的彩鳳院。”


    “看不出你還有點小智慧,我的確不是彩鳳院的人,但又確實是跟彩鳳院的人一起來的!”禾妙音笑嘻嘻地道。


    “那你是乾仙院、坤仙院、藍仙院或離仙院的嗎?”風無塵可以肯定禾妙音不是碧仙院的,因為如果她是碧仙院的,憑著她的修為和姿色,她在碧仙院的名頭一定如雷貫耳,自己不可能不知道。


    “別猜了,我是不會告訴你的!”禾妙音哼了一聲道。


    “你家在哪兒,能說嗎?”風無塵終於說出了自己一直想問而沒敢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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