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醜時,雪越來越大,風都城被潔白的雪花給包了個嚴嚴實實,仿若成了一塵不染的仙境。


    紅杏樓裏幾十個炭盆、香爐齊用,外麵是清冷的寒冬臘月,裏麵卻是溫暖的芳香春季。樓裏到處都是絲竹管弦之樂、鶯歌笑語之聲,大廳裏又有形態各異的姑娘跳著撩人的媚舞。


    “你們不用著急,先吃點幹果和點茶,月姑娘肯定是聽說我來了正在盛裝打扮,馬上就會到了!”候濤吃著花生、梨幹,喝著茶,自信滿滿地道。


    兩個時辰後。


    一個紅木隔斷裏突然傳來了“嘭”的一聲響,接著便是一連疊的叫苦聲。


    突如其來的響聲一下把趴在桌子上睡著的四人全都給驚醒了,四人麵麵相覷:“怎麽了?來了嗎?”


    “濤哥,你怎麽躺到了地上?”風動打了個哈欠,看到候濤四仰八叉地躺到了地上,樣子很是狼狽。


    想到剛剛的春夢,候濤一陣臉紅:“這……”


    風無塵輕輕扭了扭生疼的脖子,沒好氣地道:“你不是說,隻要提你那個侯三壽的名字,月如水就會馬上來見嗎?”


    “這……”候濤有些做賊心虛地結巴了,生怕自己的夢被人看穿。


    “該不會是還沒畫好妝容吧?”白書直勾勾地望著候濤,似乎是發現了什麽。


    “這……”候濤麵似泣血。


    有些生無可戀的候濤,突然想到了自救的方法,扯著嗓子大吼道:“老鴇……”


    隻等他吼了大約一盞茶的功夫,睡眼惺忪的老鴇才衣衫不整、頭發蓬亂地來到了隔斷之中,沒好氣地道:“幾位公子這深更半夜的也不找姑娘快活,隻在這裏殺豬似的大吼不知何故?”


    “老鴇,我來問你,你可曾把我的話帶給月姑娘?”候濤臉紅脖子粗地道。


    “公子哥,你的話奴可是一點也不敢私留,前腳你剛交代完,後腳我就讓丫頭把話帶了去,隻是這月姑娘不願見你!奴早就說了,這月姑娘可不是那麽好見的!”老鴇的話沒有什麽讓人挑的出理的地方,隻是這話的語氣卻讓人不那麽受用。


    “幾位公子,你們看要不要選幾個姑娘?我這裏可有一大堆水靈靈的黃花……”


    “不用!”候濤橫眉冷對道。說完他便率先氣衝衝地走了出去。


    ……


    黑夜中,冰天雪地裏多了五個瑟瑟發抖的身影。


    候濤踩著已經沒及腳踝的厚雪,深一腳淺一腳,氣衝衝地往前走,邊走邊擦鼻涕,怎麽擦也擦不完,邊走邊罵:“真是個薄情寡義又忘恩負義的賤人!”


    “這迴可以不賣關子了吧,說說吧,你跟那貌美如花的月姑娘是怎麽認識的?”白書沒好氣地道。


    “唉!”候濤歎了口氣,“三年前,我的修為剛到築基期二層之時,接了一個任務,鏟除望都山上一條殘害了十幾條人命的妖獸,修為到了築基期一層的黑煙虎。”


    “等我來到望都山找到黑煙虎的時候卻發現這個畜生正在追趕一個狼狽不堪的姑娘,我趕緊出手救了這姑娘,並用我的無敵大陣滅了那大虎!”


    “這麽說,你是那月如水的救命恩人了。不過,據我所知那望都山距離風都城雖說不算太遠但也有四十多裏的距離,而且那望都山也並不是什麽善地,月如水又怎麽會一個人出現在那裏。”歐陽高看問題總和大家有所不同,其他人感慨候濤英雄救美的事跡,他卻在找事情的不合理之處。


    “這……”這是候濤這晚說的最多的一個字了。


    “對了!”候濤突然想到了什麽,“她家就在望都山東北五裏處的白石鎮上,而她的雙親就葬在這望都山上,那日正是她父親的忌日,她去祭拜,也並不是一個人去那裏的,同行的還有十個俊俏的富家書生,隻是活下來的卻隻有她一個,我趕到的時候那四人都已經屍骨無存了!”


    “這麽說來,這個月如水可真夠無情無義的!濤哥你對她有救命之恩,她卻連一點麵子都不給,竟然連見都不見!”風動義憤填膺地道。


    “你們也這麽覺得對吧?”候濤狠狠地摔了一把鼻子道。


    沒等眾人迴答,候濤直接一拍儲物袋,青光一閃,清風舟出現在了眾人頭頂。


    “走,我們這就去見見那個忘恩負義的賤人!”候濤率先跳了上去。


    ……


    長春樓第三進院落,左邊有一個別致清幽的小院子,院中有山有水有鬆有竹,還有各種叫得出名叫不出名的花樹,山已蒼白,水已成冰,鬆竹也已經被頭頂的碎玉瓊漿壓彎了腰,隻有牆角的五六棵梅樹還淩寒開著花。


    “這裏定是那個附庸風雅的賤人的住處了!”


    話音未落,一個小舟從天而降,五個人影悄無聲息地落到了臥房的窗前,不用說,這五個人影就是候濤一夥人了。


    風動用手指捅破了窗紙,隻看了一眼馬上臉紅心跳地迴過了頭。


    “怎麽了?”


    “你……們……自己看!”風動麵似泣血,眼中盡是驚慌。


    眾人在心中猜出了個大概,但還是好奇裏麵究竟是多麽激烈的場景,竟然可以讓風動有這種反應。


    白書第一個迴過了頭,接著是風無塵和歐陽高,隻有候濤麵露奸笑地趴在窗戶上口中嘖嘖不已。


    正在候濤津津有味看個不停的時候,卻被一旁麵紅耳赤的白書直接出其不意的一腳踹飛了,直接把院子另一頭的一棵青鬆撞得晃掉了大半的積雪,接著院子裏響起了一連串的撲通聲。


    臥房內的姑娘驚慌失措地抬起了頭,一股腦從床上爬了起來,一邊從地上找衣服,一邊對著床上的男人道:“死人,趕緊起來,想是姑娘迴來了,要是讓她發現咱們在她的床上胡來,咱倆都沒好!”


    話音未落,床上那個男子直接摔到了地上……


    這女子並不是月如水,隻是月如水的丫頭。


    不一時,房門打開,一個男子偷偷溜了出去,消失在了黑暗中。


    房頂,候濤偷偷擦了一把鼻血,道貌岸然地道:“我剛剛隻不過是想看清那個女子的相貌,所以才會比你們看得久了那麽一點點!”


    “當時你的哈喇子可是流了一地。”歐陽高淡淡地道。


    “有嗎?一定是你看錯了!”候濤麵不改色。


    “錯……”


    候濤趕緊打斷了歐陽高的爭辯:“不能讓她這麽輕易地蒙混過關,還得找到她!”


    “找,怎麽找?”風無塵早沒了興趣,隻想一頭紮進被窩裏好好睡上一覺。


    候濤一臉壞笑地盯著風無塵:“好找……”


    “你,你該不會打那幾個大家夥的主意吧?”風無塵頭皮一陣發麻,他知道,那三個家夥可不好請,每次找它們,都會獅子大開口,漫天要價,要吃要喝。


    “放心!這次我來出!”候濤異常爽快,看來,他定是要找月如水的麻煩了。


    ……


    寅時中刻,大雪已住,銀白的街衢間一個巨大的黑影宛若一道黑色的閃電快速地穿行而過,蓬鬆的雪地上連個腳印都沒留。


    候濤一邊控製著清風舟,一邊轉頭道:“色狼,你怎麽隻讓黑風豹自己來了,怎麽沒把那金獅一起來?”


    “老大,你真得非要找到那個月什麽水嗎?還有,我們非得這麽興師動眾嗎?”風無塵有些有氣無力地道。


    “色狼,你還真是不識好人心呢!我找月如水是為了誰?”候濤大義凜然地道。


    “你們怎麽都用這種眼神看我?我真是為了色狼,他整天都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你們不煩啊?”


    說話間,地上狂奔的黑風豹突然在內城西北角一個小院子前停了下來。


    “到了嗎?這小破院子怎麽也不像月如水那種身份的人迴來的地方?這豹子不會是得了風寒,鼻子不好使了吧?”候濤不太相信地道。


    地上的黑豹呲牙咧嘴地衝候濤遠遠地揮了揮爪子,一副要跟後者拚命的樣子。


    候濤沒想到相隔十幾丈,自己的聲音又這麽小,但那豹子卻把自己的話全都聽進了耳中,立即閉了嘴衝那豹子露出了諂媚的笑。


    幾個人輕輕落到了屋頂之上,風無塵施展了一個小法術,一個火球瞬間融化、烤幹了一大片積雪。候濤滿意地揭下了一個瓦片,五個人屏氣凝神朝下麵望了去。


    隻見書案前站著一對男女,男子手持狼毫奮筆疾書,女子頻頻點頭,滿麵歡喜。那男子書生打扮,相貌一般。女子一副端莊良家婦人打扮,但這打扮卻遮不住她令人噴血的傲人身姿,也遮不住她那天仙般的美貌與舉手投足、一顰一笑間的勾魂嫵媚。


    “這下對了,她就是月如水!怎麽樣?不錯吧?”候濤賣弄地道。


    “怎麽迴事?怎麽會是他?”候濤看到那男子,臉上的笑突然僵住了。


    “怎麽了?你還認識那男子?”


    “這就是我跟你們說過的那個鼎鼎大名的王慎微啊!”


    “這就是你說的那段佳話中的主角,深夜幽會,看來這家夥也是一個始亂終棄的好色之徒,當真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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