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皇上十分擔憂娘娘的身體,於是下令讓他將娘娘送迴皇宮,其他事情他卻一概不知。


    秦歎月知道從他嘴中挖不出什麽東西,於是也隻能作罷。


    但是越靠近皇宮,她就越是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出於殺手的直覺,她敏銳地察覺到這一次迴宮定然不似玉玨說的那般簡單。


    直至方才路過宮門,那一抹縈繞鼻尖的血腥味更是讓她警鈴大作。


    她從懷中摸出珍珠簪,其上的碎痕已然深入珠心,讓脆弱的蜃珠看起來岌岌可危。


    隻要蜃珠沒有徹底碎裂,宓奚就不可能完全恢複記憶,但是碎痕總歸還是會有影響,宓奚是否恢複了部分記憶,又想起了一些什麽,那便是秦歎月所不能控製的了。


    蜃珠反噬的力量越來越強,與腦中蠱毒相互催動,致使她的身體越發虛弱,時常陷入昏迷。這般的反常被玉玨盡收眼底,他估計已經將此事告知了宓奚。


    禦醫並不能探查出她體內的真實情況,表麵上她隻是風寒之症,但若是迴到宓奚身邊,他定然會察覺。


    迴宮路上,她們的馬車時不時會遇見一些軍隊,秦歎月注意到他們全是燕赤軍,除此以外,一個晉、阮或者北襄的人都未曾遇見,而且觀軍隊的狀態,也並無戰敗的狼狽與慌亂。


    秦歎月以此推斷出兩條信息:第一,宓奚成功阻截了敵軍入侵,這一戰應是燕赤獲勝,敵軍不得不退兵。第二,雖然燕赤大捷,但是宓奚並未按照她預想的那樣,親率燕赤軍隊南下,一舉攻破北襄、誅殺戚晏。


    這直接驗證了她的猜想——明明她已經將所有北襄情報盡數獻上,南下攻打北襄毫不費吹灰之力,若是蜃珠的效力還在,他必然會聽取自己的建議。


    他沒有這樣做,恐怕是已經對她產生了疑心。若是知道她利用蜃珠欺騙於他的事情,以宓奚的性情與手段,必定不會輕易放過她。


    到那時,她恐怕是兇多吉少。


    秦歎月眼底閃過一抹厲色,將珍珠簪小心收入懷中,然後取出一個小瓷瓶,她將其中丸藥倒出,毫不猶豫地一口吞下。


    雖然時日無多,但是她並不甘心就這麽輕易落在宓奚手中。


    秦歎月狠狠閉目,她苦心籌劃了這麽久,戚晏卻還好好地活著,而她甚至無法與秦拓見最後一麵!


    她怎麽甘心!


    方才服用的藥丸逐漸起了效果,秦天悅感覺體內緩緩升起一陣灼熱,本來十分綿軟的四肢逐漸恢複了力氣,那力量甚至比她武功被廢之前還要更為霸道充盈。


    氣血猛然湧上喉頭,秦歎月偏頭,嘔出一股血。


    ……這還魂丹真是不愧虛名,她早早備下,終於在此刻排上了用場。


    侍女聽見車上動靜,忙叫馬車停在宮門前,掀簾子來看。


    “啊!才人……才人吐血了!”


    猛然見到地上那一灘血跡,她失聲尖叫,將玉玨引了來,玉玨見此亦是臉色一變。


    “還愣著幹什麽,快起轎將娘娘送去太醫院!”玉玨厲聲嗬斥抬轎太監,此處才過一道宮門,離幻蝶宮還遠著,隻能先將她送往較近的太醫院。


    秦歎月忍過一陣眩暈,虛弱道:“本宮實在難受,玉玨公公,請將太醫叫來此處吧。”


    玉玨麵上一頓,猶豫了一下,但還是聽從她的吩咐:“是,娘娘。”派人前去太醫院請禦醫。


    皇上曾囑咐過,她的身份關乎秦拓將軍,所以定要讓禦醫盡力救治,保全她的性命,還需得看緊了她,此人太過聰明,不能讓她察覺異常,使計逃跑。但是經玉玨試探下來,秦歎月身上並沒有武功,又因病而虛弱無比,一路上倒也十分安分,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


    他也懷疑秦歎月吐血一事是在耍詐,但是見她表情痛苦,並不似作偽,若是想要逃跑,入京之前豈不是有更多機會,又何必拖到現在?周圍盡是侍衛,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如何能夠逃脫。


    是以玉玨思慮片刻,順從了她的請求,同時他也神情戒備,眼神片刻不離,秦歎月的一舉一動皆落在他的眼中。


    秦歎月感受到他的目光,隻當做毫無察覺。她以袖掩麵,估量著兩人的身手。


    玉玨是個會武功的,那些個侍女卻沒有武功,是以到時她隻需要對付玉玨便可。


    棘手的是那些守在宮門處的侍衛,以及城牆上的人。


    “車廂太悶,玉玨公公,本宮想出去透透氣。”


    “娘娘,這不妥,您還是在車內稍作歇息,禦醫馬上就到。”


    “本宮隻在車駕前坐坐,不會離開半步。”


    秦歎月的聲音越發小了下去,仿佛真是悶得喘不過去了一半,玉玨隻得讓侍女上前攙扶著她,讓她移到前麵來。


    秦歎月伸手撥開車簾,聞到了車廂外的空氣,原本痛苦的表情稍微緩解了一些,褪去一絲蒼白。


    她低垂著眼睛,隻一眼,她就記住了四周侍衛的分布格局。


    一邊在心中規劃著路線,一邊緩慢地活動著手腕。


    藥效已起,拖延了這一會兒,她的身體總算是差不多恢複了。


    遠處出現人影,正是侍女找來了禦醫,兩人匆匆往馬車這邊趕來。


    “大人請再快些,娘娘方才吐了血,情況十分危急。”


    今日太醫院當值的是一個老太醫,頭發與胡子皆已花白,雖然醫術精湛,但是他已年老,腿腳有些許不便,聽見侍女催促,隻能抹了抹頭上一路趕來而冒出的汗,盡力加快步伐:“是,是。”


    就在這時,天際幾抹黑影掠過宮門上的重簷,發出翅膀撲朔的聲響。


    是一群烏鴉,它們拐了個彎,在秦歎月的轎頂上盤旋,發出“啊啊”的叫聲。


    老禦醫見狀,嘟囔道:“奇怪,這烏鴉……”


    侍女沒有聽清,疑惑道:“大人您說什麽?”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烏鴉嘯叫的那一刻,車上原本垂落的帳子忽然被一陣強力掀起,似有什麽東西從中一閃而過。


    “噗呲”還未等有人反應過來,那老禦醫忽然頓住腳步,直挺挺地站在了原地。


    侍女轉頭過去,隻見他的雙目瞪大,額頭上被什麽東西刺中,鮮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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