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洞庭水戰二


    見火船取得喜人的戰果,魏延收起不該有的想法,迅速升起第二麵紅旗,早有預案的漢軍瞬間動了起來,隻見上百艘和剛才一樣的斥候小船衝了出去,向著越來越近的吳軍水師殺去。


    也正是這一幕,才讓見過大風大浪的呂蒙目瞪口呆,若按照漢軍這種戰術,恐怕他們還沒和漢軍短兵相接,樓船、鬥艦等大型船隻就損失殆盡了,屆時隻有小船的他們怎麽和漢軍打。


    “速速通知孫桓,讓他迅速帶領水師撤退,並在沙羨附近的長江水道結下水寨,布下鐵鎖橫江,一旦我軍在此戰中慘敗,可依托此物抵擋蜀軍東進,以保江夏不失!。”


    呂蒙不複開戰之初的自信,雖然在兵力上他們遠遠多於漢軍,但水戰打的是技術仗,比的是誰的戰船更堅固、誰的火力更兇猛、誰的水戰戰術更高明,和人多人少沒半毛錢關係,畢竟人總不可能踏浪而行吧。


    而很不巧,季漢明顯是技術領先的一方,雖然他們船少,但勝利的天平已經在傾斜,現在吳軍唯一取勝的辦法就是靠近它,發起跳幫戰,甚至連遠程對射都不行,因為漢軍有三弓床弩。


    所以在衝鋒之前呂蒙必須把後路安排好,這樣就算他們在洞庭湖水戰中慘敗,也不至於讓漢軍順流直接拿下江夏郡,隻要江夏郡還在手中,他們就有翻盤的機會,哪怕隻有一絲絲。


    “諾!”


    “大都督,不知我們……”


    當傳令兵退去後,一旁的潘璋突然開口問道。


    孫桓迴去防守他沒意見,畢竟多條後路怎麽都比孤注一擲強,但你要不看看漢軍的火船,他們都快突破先登、艨艟等戰艦的封鎖,正向著主力艦隊而來,而且漢軍主力艦隊也緊隨其後,是走是留你倒是發句話啊。


    “全軍出擊!”


    呂蒙臉色陰晴不定,他不相信漢軍有這麽多黑火藥,雖然諸葛瑾從夷陵返迴時告訴他,漢軍的黑火藥儲量驚人,多得已經能拿來供人觀賞的程度,但他想賭一把,他認為這是魏延的疑兵之計。


    “好!”


    潘璋大聲應道,隨後轉身去下達命令,作為沙場老將他沒有質疑呂蒙命令是否正確,在這種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最危險的反而是畏首畏尾,左右為難,最後導致打也也打不過,跑也跑不掉,落到被圍殲的下場。


    呂蒙看似魯莽的決定,反而是最正確的選擇,因為那些火船的確是疑兵之計,一共百餘艘小船中隻有五艘裝載有顆粒化的黑火藥,其他的都是徒有其表。


    魏延不是不想用,而是手裏真沒黑火藥了,黑火藥的產量一直不高,原因出現在原材料硝土的產量上,再加上拓寬仆水所需,製作顆粒化黑火藥供給東線所需,就魏延手中這點火藥已經是他一年中積攢下來的。


    現在他手裏是真沒有了,一滴都沒有了。


    不過疑兵之計雖然被識破,但漢軍也不是沒收獲,離去的孫桓削弱了吳軍的實力,無疑為取勝又增加了一塊砝碼。


    “傳令全軍進入作戰位置,隨我一起向敵軍發起進攻。”


    魏延抽出長劍大喝一聲,視數萬吳軍為無物,吳軍人多船多又怎樣,他可一點都不怕。


    先不說有三弓床弩這種超遠程利器,就單單使用水密倉技術建造的船隻,以及專門花時間培訓過的損管隊,他就有足夠多的信心戰而勝之。


    數量我是比不過,但比血厚總行了吧。


    “諾”


    隨著眾將接令,不一會兒旗艦上就升起第三麵紅旗,這是全軍總攻的信號,於是後方的所有戰船都升起三麵紅旗,以及一麵又一麵的船帆用來加快速度,好跟上旗艦衝鋒的腳步。


    隨著吳軍戰船的加速,本來已經衝上來的小船迅速減速掉頭,灰溜溜的退迴艦隊中,而這一幕讓呂蒙哈哈大笑,他賭對了,漢軍果然已經黔驢技窮,這些所謂的火船不過是疑兵之計罷了。


    漢軍的此番表現,讓吳軍上下士氣為之大震,雖然在開戰前他們損失慘重,但在敵我雙方兵力對比上,他們仍占據明顯的優勢。


    不過當短兵相接後,他們才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漢軍的戰船是不是有上天庇佑,那為何船體上出現那麽大一個窟窿都不沉,有沒有搞錯,這樣還怎麽打!!。


    ……


    在兩軍混戰後,漢軍嚴格按照預案作戰,樓船、鬥艦等大型戰船保持距離作戰,使用三弓床弩發射木質弩槍,使用輕型投石機投射火油罐作戰。


    輕型船隻作為補充,圍繞著大型戰船作戰,防止敵軍小型船隻接近後破壞大船,也防止從船舷攀附而上施行跳幫戰,畢竟東吳的兵力有點多,一旦陷入跳幫戰很可能漢軍會被磨死。


    所以,漢軍就形成以樓船、鬥艦等為中心的戰鬥隊形,這樣的好處就是可以把三弓床弩、輕型投石機等遠程武器的優勢發揮的淋漓盡致。


    雙方在洞庭湖水麵上鏖戰半個時辰有餘,都出現不同程度上的損傷,不過相比於漢軍,吳軍的損失明顯要嚴重的多,就算陸遜領軍加入戰場攻擊漢軍的側翼,也沒將戰損扭轉比給迴來。


    在戰鬥中,吳軍一共有五艘鬥艦被擊沉,


    其中三艘因為被三弓床弩多次射穿水線以下,導致大量湖水湧進船倉,以致於速度提不起來被投石機鎖定讓火油罐給焚毀,在湖麵上變成一個大火炬。


    另外有一艘鬥艦在協同兩艘樓船圍攻漢軍樓船時,一個走位不慎被漢軍用撞角撞了一下,直接當場去世,而漢軍樓船看起來好像隻擦破了點漆,一點問題都沒有。


    至於最後一艘鬥艦,見遲遲打不開局麵,鬥艦校尉一氣之下直勾勾的撞了上去,結果嘛自然是兩敗俱傷,互相在對方船上開了一個大口子。


    隻是吳軍的船沉了,可漢軍的船依舊堅挺,隻不過在最開始傾斜了一會兒,但很快就恢複正常,雖然速度比之前慢了許多,但仍舊堅持作戰。


    這就導致漢軍的損失,全部集中在外圍作戰的小上,畢竟相較前兩者後者太小了,而且主武器也隻有兩三架三弓床弩,不像樓船、鬥艦動輒幾十上百架。


    吳軍損失五艘大型艦艇,而漢軍一艘都沒有,這種情況讓呂蒙倍感疑惑。


    他在征戰沙場近十年,大大小小的戰鬥不知經曆過多少次,但從未見過漢軍這種情況,這非常不符合常理,尤其是被撞擊的那艘漢軍鬥艦。


    隨著戰報不斷匯集,呂蒙也發現了端倪。


    首先是漢軍戰船,不管是被弩槍射穿水線以下也好,還是被火油罐擊中也罷,對漢軍而言仿佛無事發生一般,依舊我行我素的作戰。


    其次,明明那艘鬥艦被撞出了一個窟窿,湖水都可以在窟窿中自由進出,但船隻就是不沉,仿佛湖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護持,將漢軍戰船托在水麵上。


    也正是這一點,讓吳軍很多人手中動作不由慢了三分,開始變得畏首畏尾起來,畢竟在水上討生活的人多多少少的都帶有一點敬畏之心,再加上劉備特殊的身份,這很難不讓人聯想到其他的啊。


    最後,就是漢軍的指揮調度問題,是不是有點太快了,幾乎達到了如臂使指的地步,違反了水戰傳遞情報的常識。


    就拿襲擊側翼的陸遜來說,要放在曹軍和他們身上,從第一時間得知遇襲的消息,再到做出應對之策,然後將命令傳遞到各軍,最後各軍運動到指定位置作戰,這一套流程下來至少要半個時辰吧,而漢軍呢,短短一刻鍾就完成了。


    也正是如此,讓作為奇兵突襲的陸遜並未取得任何戰果,反而陷入了漢軍的泥潭中,當這些問題匯集在一起後,讓呂蒙、陸遜、潘璋等人擔心不已,對本次水戰能否取勝產生質疑。


    眾所周知


    水戰打的是技術仗,從目前的前戰況分析來看,漢軍在水手的分工上,船舶的製造上,信息的傳遞上都遙遙領先於他們,現在呂蒙迫切的想俘虜一個漢軍將領,好從他口中了解其中的關節。


    boom~!!


    “怎麽迴事!”


    突然,一陣熟悉的爆炸聲從遠處傳來,將思考中的呂蒙驚醒,他還來不及細看就直接向左右大聲問道。


    漢軍不是沒有火藥了麽,這爆炸聲是從哪裏傳來的。


    “大都督,這邊。”


    看著親衛所指的地方,呂蒙的臉色變得難看無比,那裏正是整個戰場交戰最激烈的地方,哪裏有吳軍三艘樓船,數艘鬥艦集中在一起圍攻漢軍旗艦,沒辦法,誰叫魏延的大纛惹眼呢。


    而本次爆炸發生在吳軍戰船最密集的地方,爆炸帶來的碎片和衝擊波,直接讓一艘樓船、兩艘鬥艦當場沉沒,另外還有一艘本就受損的樓船已經出現滲水情況,開始撤出戰鬥。


    魏延也抓住機會,趁吳軍混亂時大舉進攻,不要命的直接向著剩餘的一艘樓船衝了過去,而之前見過漢軍樓船衝撞擊吳軍鬥艦,最後以鬥艦沉沒收場,所以樓船校尉也很果斷直接撤走。


    這場突兀的爆炸,不但為漢軍打開了突破口,讓勝利的天平開始向漢軍傾斜,更是讓吳軍士氣一落千丈。


    畢竟誰也不知道漢軍還有多少火藥,如果有,那下一個目標會不會是自己,這個疑問在所有樓船士卒的心中升起。


    就在昨天,他們還憑著樓船水手的身份,居高臨下的俯瞰、取笑艨艟戰艦的水手,而在這一刻,他們曾自詡高人一等身份,卻成就一道道要人命的催命符。


    命運變幻無常,真讓人感歎不已。


    其實對漢軍而言,這場爆炸的發生是預料之中的,隻不過能取得這麽大的戰果,是他們萬萬沒想到的。


    在執行疑兵之策的火船中,有五艘不一樣的火船,他們不但裝載了火藥,而且裝載的是威力巨大的顆粒化黑火藥,他們也是魏延最後的撒手鐧,在關鍵時候給予吳軍最後一擊。


    在吳軍大舉壓上時,他們按計劃迅速向後撤退,並隱匿在漢軍艦隊中間,憑借小巧的體型、靈活的轉向、飛快的速度一直穿梭於戰場之上,一邊執行著襲擾任務,一邊執行著搜救任務。


    對於這些小船,吳軍也是倍感頭疼,追又不上,攔又不住,殺又殺不了,在發現船上僅有七八名漢軍,又沒了黑火藥,已經對吳軍戰船失去了威脅。


    既然如此,吳軍索性也懶得管它們,任由它們四處救人,因為它們不僅在救漢軍,同時也在救落水的吳軍,於是他們就將注意力集中在如何解決漢軍旗艦上,恰恰是這個時機,就是魏延苦苦尋找的破敵良機。


    在得到馬謖的稟報後,魏延立刻命人升起一麵黑旗,其餘戰船見此也紛紛升起黑旗,向那五艘火船傳遞自由獵殺的命令,於是就發生後來的大爆炸。


    顆粒狀的黑火藥威力巨大,是普通黑火藥的兩倍有餘,爆炸後激射的碎片和衝擊波,對木質結構的船隻威脅巨大,幾乎一舉就重創了吳軍的一支分艦隊。


    而像這樣的火船,魏延足足準備了五艘。


    於是在接下來的一刻鍾,洞庭湖上傳來四聲巨響,每一聲巨響都代表著有樓船、鬥艦等大型戰船沉沒。


    在五聲爆炸過後,場麵局勢已完成翻轉,盡管陸遜也擊沉了一艘漢軍樓船和鬥艦,但在吳軍巨大的損失麵前幾乎可忽略不計,麵對如此巨大的傷亡,吳軍終於堅持不住了,開始在各自將領的帶領下向戰場外逃離。


    正所謂:兵敗如山倒


    不管呂蒙如何鼓舞士氣,都難掩吳軍已經失敗的結局,呂蒙考慮再三後,為保存有生力量為以後據守江夏做準備,於是讓潘璋鳴金撤退。


    當然,除了這個原因外,有幾艘斥候小舟向旗艦靠攏也是重要原因,誰也不能保證上麵有沒有黑火藥,呂蒙現在還不能死,一旦他死了,失去統帥的吳軍會出現潰敗,屆時戰場上的四萬吳軍,能迴去幾千就不錯了。


    見吳軍開始撤退,魏延也沒乘勝追擊,而是讓旗艦降下所有信號旗打算讓大軍原地休整,畢竟孫桓還有一萬生力軍在前方,一旦追急了迴頭給漢軍來一下,說不定會葬送大好局麵。


    停留在洞庭湖的漢軍自然不會閑著,他們還要救援在水麵上掙紮多時的兩軍士卒,打撈陣亡將士遺骸,打撈沉船殘骸等工作,反正收尾工作挺多的。


    ……


    隨著吳軍艦隊緩緩撤退,算是這場別開生麵的洞庭湖水戰畫上了句號,在此戰中,魏延使用了黑火藥、信號旗、損管隊等新事物,狠狠的踐踏了東吳的驕傲,也算是給他們好好上了一課。


    同時,魏延也通過這場勝利向季漢,向曹魏,向東吳的士人、商人、工匠、百姓等傳達一個亙古不變的道理:


    科技,才是第一生產力


    我試試兩更,大運會來了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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