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安南


    魏延將王芝帶到會客廳,叫來侍從端來一壺熱水,而後在門外隨便揪了一撮嫩芽,用開水一衝就美美的喝了起來,最後端坐在上首什麽話也不說,就這麽直勾勾的盯著王芝。


    “子芳,給我解釋解釋唄。”


    看著一臉理所當然的王芝,魏延實在忍不住開口問道,他非常想知道當時王芝是咋想的。


    “將軍,這也不能怪末將,隻能怪甄夫人好奇心太強了,我等也是迫不得已才將甄夫人一起帶迴荊州的。”


    王芝委屈的說到,要不是他們當機立斷,能不能迴到荊州都是個問題。


    “怎麽,擄掠良家婦女還有理不成,說來聽聽。”


    魏延非常好奇,莫非不是他們無端擄掠甄宓?,難道還有另外的隱情不成?。


    直到這時,魏延才反應過來他們好像從荊州開始,就沒人關注過程隻關心結果。


    “還請將軍知曉,我等偽裝成羊氏族人在長安接蔡大家時,正好遇到甄夫人也在場,不過她當時並沒有懷疑我等的身份,反而考慮到從長安到泰山路途遙遠,蔡大家獨自一人多有不便,還讓兩位婢女相隨照顧。


    我等在離開長安後,雖然遇到很多曹兵的盤查,但有甄家家主甄堯給的路引,我等一路暢通無阻的向潼關而去。


    在撤離途中,蔡大家也知悉了我等的身份,不過在看完將軍的書信後垂淚不已,過後蔡大家也就默許我等的行動。”


    直到這裏,一切都在王芝的計劃之中,若無意外的話他們會從雒陽南下潁川,而後從葉縣進入荊州南陽郡,最後在南陽換裝偽裝成去江陵購買糧秣的商旅,有甄家給的路引去荊州購買糧秣完全合理。


    但怕什麽來什麽


    “將軍,因為將士們都是窮苦人家出身,無一人會騎馬疾馳,所以隊伍的行進速度很慢,在過潼關不久就被從長安後出發的甄家商隊趕上了。


    甄家商隊中,不但有甄家家主甄堯,還有隨商隊返迴冀州的甄夫人。


    甄夫人對於能追上我們表示很疑惑,不過我們以蔡大家的身體孱弱不便極行為由,再加上有甄堯在一旁幫腔,甄夫人沒多想便高高興興的和蔡大家一齊上路,甚至好幾次都留宿在營中。


    不過在我們抵達雒陽後,離開的夏侯惇突然返迴,末將原先想不明白,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是知道夏侯淵被圍。


    夏侯惇見甄堯在雒陽,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隨後以此乃曹操計謀為由,勒令甄家商隊運送糧秣立刻返迴長安,甚至連護送甄夫人返迴冀州都不行。”


    也是王芝倒黴,在得知夏侯淵被圍後,夏侯惇便單人單騎返迴長安主持大局,路過雒陽時馬兒不慎受傷,打算去驛站更換一匹馬時就遇到他們一行人。


    “夏侯惇在斥責一通後,便讓我們和甄夫人的隊伍合二為一,一起先返迴冀州鄴城,而後再派兵護送蔡大家迴泰山省親,我等雖百般不願,但形勢所迫不得不答應。


    隨後我們就和甄夫人一起,在雒陽守軍中抽調的一曲人馬的護衛下,一起向著冀州鄴城而去。


    不過隊伍行至黃河渡口時,突遭亂兵襲擊,一曲步卒斷後我等護衛著馬車逃跑,雖然我等逃脫亂兵追擊,但也隻剩三十餘騎,同時大量的輜重也一並遺失。


    當晚,我等秘密商議對策,打算拋下甄夫人一行,利用甄堯給的路引直接返迴荊州,不料被甄夫人撞破,為不暴露行蹤我等隻能先將甄夫人扣押,而後趁夜偷襲曹軍護衛將其全部斬殺。


    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我等本打算直接離開不管甄夫人的死活,不過蔡大家執拗的要帶上甄夫人,無奈,我等隻得帶上甄夫人一齊返迴荊州。


    事情就是如此,還望將軍明察秋毫,我等從未劫掠良家女子,甄夫人被帶上純屬意外。”


    王芝將前因後果道明,十句話有九句是真的,唯一撒謊的是,甄宓根本沒撞破秘密,不過是王芝想著魏延對甄宓念念不忘,所以起了小心思並於夜間偷襲曹兵,將甄宓裹挾進隊伍中。


    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將軍很滿意。


    “是怪不得你們,不過曹軍沒有派人追殺你們麽?。”


    魏延設身處地的想了一下,如果麵臨同樣的情況自己好像也會這麽幹,所以還真不怪王芝,看來是我誤會他了。


    “將軍,在離開之前我等偽裝過現場,不管誰來都會以為遭到了亂軍襲擊,所以,我等在南下途中並未發生意外。


    因為有路引的存在,曹軍以為我們是甄家人,一路有驚無險的抵達漢水之畔,而後乘舟入長江,最後在關將軍的接應下抵達江陵。”


    這一點王芝有自信的,因為白日裏遭到亂軍襲擊,大量的輜重被丟棄,其中有一些布帛可是皇室特供的。


    一旦曹軍發現甄宓出事,必定會派大軍圍剿亂軍,屆時搜到這些布帛,人證物正經俱在,肯定以為甄宓、蔡琰都遇害了,又怎會大張旗鼓的搜捕呢?。


    不愧是我!!


    “不錯,行事挺縝密的,不過下不為例,將甄宓帶迴來你就已經夠給我添麻煩的了,以後千萬不要再自作主張,知道了麽!”


    將軍,伱可真虛偽!


    王芝撇撇嘴,之前在州牧府他可是聽得清清楚楚,有人直接叫甄宓為夫人的,將軍之心,路人皆知啊。


    當然,王芝心裏這麽想,但他嘴上卻滿是保證,保證以後絕不給將軍添麻煩,絕不會自作主張。


    “行了,我沒看錯你,你果然不負眾望,將蔡大家接迴荊州,而且還洞悉曹操的陰謀。


    若不是你派勇士相救,恐怕翼德、士元二人都不得活,屆時漢中之戰的結果將會被逆轉,漢中之戰你至關重要。


    子芳,你能有今天的成就,我為你感到高興,當初那個青澀的農家少年,終於成為了大漢柱石。”


    魏延不無感歎的說到,當年巡視長沙的無意之舉,竟能讓一個目不識丁的農人,一步步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鄧艾果真沒說錯:出身寒微不是恥辱,能屈能伸方為丈夫。


    話說鄧艾也是義陽人,不知道現在人在哪裏,自己有沒有機會招募過來呢。


    “將軍謬讚了,末將能走到今天全靠將軍憐憫,若無將軍提攜末將不過一農人罷了,些許微末之功豈敢在將軍麵前班門弄斧。”


    王芝不無激動的說到


    “子芳,你不必過於自謙,你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你出生入死得來的,與我何幹?。


    子芳,當初在田埂上許下的諾言,不知你還記得否?。”


    魏延搖搖頭謙虛是好事,但是過度謙虛就成了自卑,為將帥者最重要的便是自信,這樣在麵對逆境時才能沉著冷靜的做出應對。


    “將軍,我……”


    王芝的臉紅,他原本打算將蔡琰送到長沙後就舔著臉去提親,當初小姐的一顰一笑,是他在逆境中的一抹陽光,是他心中永遠的白月光。


    可惜因為甄宓的緣故,他不得不先行返迴益州,連夢中人的麵都沒見到,更別說提親了。


    為此王芝感到十分懊惱,心中也非常急切,因為她今年及笄若因此事讓他錯過了,恐怕這一生都會活在遺憾中。


    “哈哈,不要害羞嘛,你年歲也不小早該成家立業了,如今你也有資本去追求你心中所想。


    放心吧,你心中的憂慮我早就知曉,在去年年末我就讓孔明先生跑一趟為你下聘,如今已得到女方的迴信,她願意。”


    王芝的個人問題魏延可是一直關注著的,他可不想讓走上巔峰的王芝,就因為這事而抱憾終生,生活本就艱辛,何必再強行疊加遺憾呢。


    “多謝將軍”


    王芝鄭重一拜


    “這是你應得的。”


    魏延笑了笑,隨後說起另外一件大事。


    “子芳,你在漢中之戰的表現十分出彩,主公、孝直、士元,甚至連翼德都歎為觀止,已經明確表示要重用你。


    原本考慮到你出身長沙,適應南方的氣候,又熟悉山地作戰,按照主公和孝直的意思,理應讓你去南中協助季常處理軍務,不過此事被我給否決了。”


    魏延瞥了一眼王芝,想看看他有什麽反應,可惜,王芝現在還沉浸在喜悅當中並未讓他如願,魏延隻能咂咂嘴繼續說道。


    “而後我向主公進言,言明荊州局勢不明,孔明先生目前又缺乏可用之人,加上你本是長沙人,又熟悉荊南一帶的地形,所以我打算將你調往荊州,並在孔明先生麾下聽令,不知你意下如何?。”


    當然,這隻是借口罷了,除了成人之美外,魏延更多的還是為了交州,沒錯,這麽多年他就沒放下交州,不過這次不是為兩季稻,而是為了海鹽以及海運。


    鎮西大將軍趙雲曾來信,在隴西互市裏最搶手的不是糧食,甚至也不是鐵器,而是鹽。


    鹽有多重要已經無需贅述,隻需要知道若沒有鹽攝入,異族人連放牧的力氣都沒有,更別說南下劫掠了。


    所以異族對鹽的渴求,已經超出了糧秣,畢竟糧食沒了還可以南下劫掠,若沒鹽吃,恐怕連拿刀的力氣都沒有。


    匈奴獲得鹽的渠道,依舊高度依賴大漢出口,不過這些年大漢狼煙四起,鹽的出口早就斷絕了,匈奴目前隻能通過劫掠邊地,或者通過商人走私來獲得,隻是價格讓他們難以接受。


    在往年大漢安定時,鹽的價格大概是每釜(石)500——8000錢之間,與糧秣價格的比值是8:1,當然了,出口和走私的價格會更高一些。


    不過從靈帝開始,大漢已經動蕩三十餘年,以往發達的製鹽業早就被摧毀殆盡,畢竟當吃飯都成了問題,製再多的鹽又有何用,五銖錢是真不能當飯吃,所以,大量製鹽的熟練匠人為了生存,不得不走上流亡之路。


    正因如此,各地的鹽產量不會太高,勉強夠麾下百姓使用根本勻不出來出口,再說了,體弱多病的匈奴、羌胡、鮮卑人,更符合大漢的利益。


    綜合下來,目前市麵上的鹽很貴,以荊州出口糧價500\/斛為錨定價來換算,比值在20:1左右,也就是\/釜。


    至於鹽的出口\/走私價,已經達到\/釜、\/釜的價格,並且價格還在持續不斷的攀升,恰好益州除了蜀錦這個拳頭產品外,井鹽也是一大特產。


    鹽的價格高昂不說,運輸還極為方便,也根本不愁賣,用它來代替糧食作為交易品無疑能節約大量的人力、物力、財力,畢竟糧秣運輸是要損耗的。


    不過此事被魏延給叫停了,益州的井鹽質量好,用來和羌胡、匈奴人交易他心痛啊,與其這樣不如想辦法拿下交州去曬鹽,畢竟粗鹽也是鹽嘛。


    目前隴西互市的鹽,隻會用於戰馬、棉花種子二物交易,至於其他的一概不換,前者戰爭所需,後者關乎千年大計,用鹽來交換理所應當。


    所以,交州,你準備好了麽。


    “多謝將軍成全。”


    這下王芝喜上眉梢,富貴不還鄉,猶如錦衣夜行,更何況他即將成親,對象還是以前高不可攀的世家女。


    “經過研究決定,鑒於你在益州之戰、漢中之戰中屢立奇功,特拜你為安南將軍,領兵一萬在零陵郡屯駐訓練,暫歸諸葛孔明節製。


    目前益州兵力短缺,不但要在西涼與曹軍對峙,還要在南中剿滅作亂的異族、宗族,不可能調集兵馬入荊州。


    所以,子芳你隻能領本部人馬前往荊州,先前往零陵郡駐紮,待兵馬募集齊整後,再做兵力分配。”


    本來,魏延覺得給王芝一個護軍將軍就差不多了,畢竟從不入流的中郎將,到護軍將軍已經算是一步登天,若再高的話恐怕在軍中會引起非議,於王芝的成長不利。


    德不配位,必受其害


    想想人家鄧賢,在劉璋、劉備麾下前後征戰十幾年,如今憑借取上庸郡,圍剿夏侯淵之功才進的護軍將軍,他王芝憑什麽?,就憑借救張飛?。


    還真別說,王芝還真憑這個讓劉備力排眾議,執意要進王芝為四安將軍,再加上即將前往零陵,遂拜王芝為安南將軍。


    “將軍,我……”


    對自己能進安南將軍他感到震驚,這可是重號將軍還擁有開府之權,這意味著他即將脫離魏延的影響,獨自走上曆史舞台可謂是一步登天。


    不過在激動後,王芝就陷入了自我懷疑,他能做好麽?。


    要知道從此以後,他將不再是孤家寡人,帳下有十數官吏皆受他一言一行的影響,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怎能讓他不憂慮。


    還有另一個原因,他已經習慣在將軍身邊聽命,也知道像將軍這樣的人,在大漢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他屬實不想離開還想在將軍身邊聽從教誨。


    “行了,大丈夫之誌應如長江東奔大海,何必做小兒女姿態,你也知道我的理想,去荊州吧,那裏會是下一個焦點。”


    王芝所想他怎能不知,不過交州是下一個暴風眼,他必須提前落子才能火中取栗,若臨時起意是絕不可能成功的。


    “末將遵命!”


    王芝恍然大悟的應到,看向魏延的目光充滿了詭異之色,將軍可真是不要臉呢,剛剛才說下不為例,現在就把自己安排去荊州,嘖嘖~。


    很明顯,王芝理解錯了。


    “行了,去吧,這杯喜酒我就先欠著,待以後不醉不歸。”


    “諾!”


    看著王芝離去的背影,魏延由衷的笑了,希望王芝能理解他的意思,一同為複興漢室而奮鬥。


    隻不過他沒高興多久,聽見從後院傳來的嬉鬧聲,就讓魏延直接變成苦瓜臉,這叫什麽事啊。


    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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