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習深賣國投敵,朝廷撤銷爵位


    習深投敵賣國,與東瀛第二盟軍合作,發動了對下相、淮陰、海州和瓢城內駐紮的大涼盟軍的偷襲,戰事進行了數日,輿論影響惡劣,這是繼越王句泉後,第二個公然賣國的國賊,並且比句泉還要可惡,一石激起千層浪,不知道多少人暗地裏戳習深的脊梁骨。


    當然,由這件事引發的討論也是多方麵的。


    習深為什麽會賣國?


    關於此事,西南霸主左懷玉特意召開了會議,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就習深賣國這件事,背後藏著許多深層的點值得推敲。


    其一,習深的處境和句泉不同,他們的性格和勢力也截然不同。句泉投敵時,隻有兵馬五萬,習深是他的十倍;句泉是玩物喪誌的酒囊飯袋,習深不同,他城府極深,嚴格要求自己,野心極大,習深竟願卑躬屈膝向東瀛人低頭俯首,令人意外。


    其二,句泉投敵時,東瀛第一盟軍攻城拔寨,幾乎要滅了越北半壁江山,越州牧程守玉沒有援軍,隻能死守;習深不同,習深現在不僅得到了二十八鎮盟軍的支援,在林孤命會戰中,還使得東瀛第二盟軍損兵折將,短時間很難有再戰之力,這個時候投敵,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


    中州,洛陽。


    即將入夏,花卉都凋謝了,太陽的熾熱讓東都的氣候都升溫了不少,和吳越局勢的持續升溫一樣,隻是少了些許緊迫感。京城的百官,像是習慣了高高在上,習慣了蔑視一切,所以哪怕是習深投敵了,這群官吏依舊醉生夢死,沒有什麽表示。宮內,罕見的今日小皇子沒有糾結去釣魚,而是在黃石的悉心教導下,在研習兵書。


    “習深為什麽要投敵啊,我們不是給他增援了百萬大軍嗎?”小皇子不解,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他,還是那句話,如果習深要叛國,為什麽偏偏要選在這個時間?


    黃石紅光滿麵,捋著光禿禿的下巴,“殿下,若您是皇帝,這時該幹什麽呢?”


    小皇子遲疑,麵露難色,弱弱的說:“可我不是皇帝,公公,您不是說皇帝不是神嗎?若我真是皇帝,我又能如何?”


    他天真的想著,就算自己是皇帝,總不能夢中一劍就能把習深給殺了吧?


    黃石笑容更甚,他輕輕摸了摸小皇子的眉頭,慈眉善目笑著說道:“殿下,還記得老奴說的嗎?天下如棋盤,世人皆為棋子,您若是皇帝,就是執棋者之一,現在您雖不是皇帝,但有老奴輔佐,勉強也能執棋。”


    小皇子為難,臉色漲紅,有些懦弱,捧著兵書,說道:“我會先摘了他的爵位!”


    黃石聽到這個答複,心滿意足,更是滿意:“哈哈哈,不錯,殿下,就該摘了他的爵位。”


    當日,黃石用監國身份,書寫詔書,昭示天下,革除習深之吳州牧的爵位,並且言辭斥責習深賣國求榮的罪行,文風毒辣,字裏行間全是習深的血債。要知道,習深和句泉不同,句泉賣國之時,越州局勢早已無力迴天,句泉是真正意義上的東瀛人在越州扶持的傀儡,可有可無,沒有句泉,也有張泉李泉。但習深不同,他直接影響了吳州格局,他聯合東瀛人將好心好意奔赴吳越戰場救國匡扶社稷的盟軍一舉鏟除,將吳州拉入血與火的浩劫,他的罪行,罄竹難書!


    果然。


    在黃石的檄文頒布的第三日,吳北諸郡就發生了許多暴動,有將軍揭竿而起,策劃兵變,將矛頭指向習深,不願當賣國賊,並且這樣的有血性的將軍還不少。其一,這些將軍食大涼君祿,都有朝廷正式冊封的金印和文書,他們心中都有家國情懷,是無法接受習深公然賣國的;其二,也有許多士兵是老兵,曾參與過當年荊州之戰,有著軍人的血性;其三,也有不少是投機取巧,趁亂謀取利益的:參與反抗的,也有許多百姓,他們本來就期待著趕走倭寇,避免陷入戰火,結果習深這個老雜毛,關起門來把他們都賣了,還對來支援的盟軍出手,無疑是惹怒了他們……總之,朝廷隻用一道彈劾習深爵位的旨意,就使得吳北軍隊大亂,可謂是是十分高明。


    黃石的文書隻是一道催化劑,讓習深方寸大亂,卻改變不了戰局,隻會讓習深付出沉重的代價罷了。


    ……


    戰事開啟第五日。


    陳詞在藥力下得到了恢複和調理,已經可以下床走路了,他已經摸清楚了這個白胡子老頭的脾性,此人姓程名九薑,諢名萬毒散人,是一個用毒的高手,所謂醫毒不分家,藥和毒,隻是截然不同的一種東西,聽說了程九薑這個名字,陳詞下意識聯想到宮廷太醫程三虛,心想這二人莫不是有什麽關係?


    此時,已要天黑,陳詞饑腸轆轆,見程九薑捧著一本竹卷書籍在那裏看得津津有味,愣是沒發現他起身坐了下來,陳詞嚷嚷道:“餓死了,你在看什麽,看得這麽入迷,給我弄點吃的。”


    程九薑斜眼瞪了陳詞一眼,“你是太爺?要老子伺候你吃喝,餓了就忍著,老子還沒吃呢。”


    陳詞沒辦法,隻好自力更生,便默默走了過去,到了門口,他隨意一瞄,老頭手忙腳亂的收起竹卷,但還是被陳詞看到了幾個字,陳詞一陣無語,內心惡寒,程九薑老臉一紅,怒道:“看什麽看,老子看的是《春秋》,小兔崽子滾蛋。”


    陳詞汗顏,什麽幾把春秋,明明就是黃書,不過陳詞實在是太餓了,也懶得戳穿他,這個老頭沒什麽大毛病,就是太色了,每次都當著他的麵調侃張巧巧,說一些汙言穢語,但就是有賊心沒色膽,隻敢口嗨,然後陳詞也注意到這個老頭為老不尊,自己屋子裏收藏了許多女人的貼身衣物,還是原汁原味的,每天深夜程九薑就對著那些東西偷偷摸摸自嗨,動靜賊大,陳詞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心裏腹誹他是一個老變態。被陳詞戳穿,程九薑更是丟臉,隻想找一個地縫鑽進去,但還是裝模作樣,把書藏好,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夜裏挑燈攻讀醫書,卻不想在偷偷瀏覽黃書,這也是沒誰了。


    “就你這樣的,也能當百家人,怕不是傳播的什麽歪風邪氣吧?”陳詞翻了個白眼。


    老頭急了,擼起袖子,臉紅脖粗,就要跟陳詞理論,然,此時一陣清香飄進來,穿得清涼露著大腿胸脯的張巧巧進來,就看到了程九薑的架勢,有些詫異,但看到活蹦亂跳的陳詞,張巧巧打趣道:“喲,恢複的不錯,都能站起來了。”說著,她隨時將拎著的一份叫花雞丟給陳詞。


    “有公主的消息嗎?”


    “有,奴家四下打探,在今日,東瀛軍的領袖上杉祁去了淮陰,從東條五郎手裏接走了公主。”張巧巧如實相告。


    陳詞鬆了口氣,公主落入上杉祁手裏,總比落入其他人手裏強,這幾日他實在是擔驚受怕,生怕這群東瀛倭寇喪心病狂,無所顧忌對公主做出什麽不堪的事情。


    “樊褚呢?保護公主的那些貼身悍卒呃?”陳詞又緊張起來,他和樊褚相處兩年,早就把樊褚當成了兄弟,情同手足。


    張巧巧說道:“不清楚,沒消息。”


    陳詞默然,撕開荷葉,開始吃了起來,他的確是餓了,一日粒米不進,吃起來更是狼吞虎咽。


    程九薑識趣的離開了。


    屋內隻有陳詞和張巧巧,張巧巧沉默的看著陳詞吃飯,還不忘遞給他一個水壺,讓他別噎著。


    “你們為什麽要救我,這裏是哪裏?”


    張巧巧捂嘴一笑,魅不可言,笑聲撩人心弦,但陳詞現在沒興趣想那檔子事,直接免疫了,見陳詞悶悶不樂,連多看她一眼的耐心都沒,張巧巧隻好收起了笑容,正色道:“這裏是紫竹林。”


    紫竹林?


    “是哪裏?”


    “運河江畔,嚴格來說,這裏還是淮陰範疇。”


    陳詞皺眉,“你們為什麽要救我?”


    “我帶你見一個人吧,見了他,你就會知道答案的。不過還要再等幾日,你先恢複,哦對了,你的劍。”


    張巧巧摸出被白布纏繞的冬至遞給陳詞,意味深長的看了陳詞一眼。


    ……


    淮陰。


    上杉祁親自來了淮陰,強行帶走了公主,令東條五郎十分不滿,但沒辦法,不論是軍職還是武力,都沒有東條五郎拒絕的理由。


    東條五郎來到地牢,這裏看押著樊褚等十四人,樊褚被鐵鏈束縛,五花大綁,動彈不得。東條進了地牢,端著酒壇子和一些烤肉,遞給樊褚,樊褚冷哼一聲,直接轉過頭去不搭理他。東條黯然,說道:“樊將軍,你已有三天不吃不喝了。”


    樊褚冷笑。


    “我很欣賞你,你是一條漢子,值得我的敬重。”


    樊褚不說話。


    東條思忖一會,忽然開口:“你難道忘了你的職責嗎?你沒能保護好公主,你如何對得起你九泉之下的駙馬爺?留著力氣才有資格報仇,將軍,吃飯吧。”


    樊褚幹脆閉上眼睛。


    “唉。”


    東條深深看了樊褚一眼,點了點頭:“將軍,吃吧,吃飽了我送你上路。”


    樊褚這才開口,他的聲音十分沙啞,像是猛獸低沉的吼聲,沒有感情,十分冰涼:“不必,某無需你的施舍和憐憫,動手吧。”


    其餘悍卒也是一樣的堅毅神色,坦然閉上眼。


    東條真的表示惋惜,他很欣賞樊褚,但樊褚就像是難以馴服的野獸,如果不能為自己所用,那就隻能殺掉,以絕後患,否則,就是放虎歸山。最終,東條下令,處決樊褚等人。


    ……


    中州,京城。


    自從被林破軍武力脅迫後,恭親王就整日把自己鎖在屋內,大門不出,足不出戶,他苦心經營數年的棋局往另外一種方向發展,這對他來說是一種沉重的打擊,姬載一時半會無法接受。然,今日得到消息,說是黃石又以監國名義發了檄文,詳細看了內容,姬載拍手叫絕,大唿過癮,習深竟然賣國了?這是姬載想不通的,令他十分意外。


    “哈哈哈,本王以前看錯了他習深,卻不想習深膽子竟也這般大啊,他難道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姬載卷起煙絲,放入一個煙鬥,躺著,緩緩吸著,十分愜意。


    管家卑躬屈膝,“王爺,習深這廝,也是別無選擇。”


    “是啊,別無選擇。”姬載閉目養神,吐著煙圈,“林孤命都撤了,盟軍群龍無首,那西域軍和雪國軍為首的也不想打,南方的諸侯都是牆頭草,真正有意願想打的,屈指可數,哦荊州軍、西楚軍、青州軍、山東軍、皖州軍、贛州軍、江西軍,就這麽幾支吧?聊勝於無,習深這個時候投敵,利益最大化,算是明智之選。”


    “王爺說的是。”管家點頭稱是。


    恭親王吧塔吧塔抽著,搖搖頭,心想習深真是一個傻卵,他難道不知道那群百家人都躲在吳越地區?那群人心懷不軌,可都盯著吳越局勢,隻要找到機會,到時候他習深作為吳州領袖,定然第一個被殺。


    管家壓低聲音湊到了恭親王耳畔,俯身道:“前些日子,聽刑部尚書大人說,黃石從天字號囚牢裏放走了一個人,叫袁棘,此人是百家逆黨,在牢裏飽受折磨十年。”


    “哦?消息可靠否?”


    刑部尚書是鴿派大臣,算是牆頭草,按理說這種消息他該是守口如瓶,怎麽還爆料出來了?這不得不讓恭親王懷疑消息的真假。


    “消息無誤。”


    恭親王聞言,笑了起來,將煙灰彈在香爐內,眼睛眯成一條縫:“黃石啊黃石,你究竟在想什麽呢?你究竟有什麽目的呢?”


    姬載覺得這裏麵就像是一團迷霧,他被迷霧阻隔了視野,想一窺究竟,卻始終無法撥開霧霾。


    忽然。


    正陷入苦思尋找破局之法的姬載似乎想起什麽,一下子站了起來,他的舉動太突然,嚇了管家一跳。


    “是了,是了,本王怎麽沒想到,還有轉機,還有機會。”


    管家看著自言自語欣喜若狂的恭親王,不明所以。


    “公主和駙馬在吳州,在淮陰,本王怎麽忘了。”


    管家也明白了恭親王的意圖。


    相比之下,公主的分量可比林孤命重太多了。


    如果公主死在了東瀛人手裏,朝廷無所作為的話,必將天下大亂,各路諸侯都將揭竿而起。天下亂了才好呢,到時候恭親王才能趁機撈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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