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安二十二年四月三日。


    這對大涼帝國來說是足以載入青史的一年,因為這一天,陳詞紙張問世,盡管是粗胚,但後世的史官為了紀念紙張的發明,還是將這種紙命名為“言卿紙”。


    經過多日的反複改進和研究,終於,紙張的質量已經足以比肩陳詞那個時代的黃紙,也就是清明或過年燒給死人的紙錢的紙。


    陳詞命人把紙從圓木上取下來,厚度很薄,比宣紙厚一點,用來書寫、作畫……嗯,擦屁股,綽綽有餘,已經可以用於民用和商用。他讓扈從把所有紙疊起來,然後用刀按照半尺長寬切割,最後得到了百斤重的大小類似的紙。


    這幾天,扈從們隻管忙碌,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這東西的用途。


    “哈哈哈,成了,老樊,你拿去試試。”


    “駙馬爺,怎麽試?”樊褚一臉懵逼,他這大塊頭,露出這種表情,看起來很憨厚。


    陳詞翻了個白眼,神神秘秘地走過去,壓低聲音說:“我看你也憋了挺久的,去如廁吧,用這個擦魄門,穩得很,看看舒服不。”


    “呃……”樊褚汗顏,拿起一張黃紙,更加發懵:“駙馬爺,就這個?這麽薄,這麽脆,會不會……”


    “你放十個心,總比你偷偷用樹葉爽一點吧。”陳詞撇撇嘴。


    樊褚:“……”


    就這樣,樊褚拿著一疊黃紙進了後院。


    陳詞看著三十名帶刀扈從,擠眉弄眼道:“你們有想如廁的不?也拿去試試?”


    眾人:“……”


    陳詞也不勉強,看來他們還是不放心,畢竟這黃紙看起來太薄了,人類對於未知總是帶著一絲警惕和敬畏。


    過了好一會,紅光滿麵的樊褚走了出來。


    他有些臉紅地攥著手裏的黃紙。


    “老樊,你磨磨唧唧的,還裝作這種嬌羞的模樣像什麽樣子?咋樣,用起來如何?你倒是說話啊。”陳詞見樊褚這種俏紅的臉,就氣不打一處來。


    堂堂武狀元,成何體統?


    樊褚尷尬地撓了撓頭,“駙馬爺,好用。”


    “紙張質量如何?”


    樊褚更加不好意思:“好用,屬下這輩子就沒沒覺得魄門這麽舒服過……”


    他是糙人,出身窮苦,年方十歲,為農家放牛,奉養老母,後意外習武,從此奮發圖強,哪怕是後來成了武狀元,依舊過得拮據,更別說用絲絹綢緞如廁。這些年,一直用的樹葉枯枝,魄門總是發疼,直到現在,用了黃紙,他才覺得舒爽,說的也是肺腑之言。


    “哈哈哈,好用就行,我造紙的過程都記得了吧,你們幾個,按照流程繼續去造,這些,你們分了,拿去用。”陳詞吩咐幾個扈從,然後看向樊褚:“你拿麻繩來,捆十斤,跟我去乾山兵營一趟。”


    “遵命。”


    現在是下午,日薄西山,陳詞要出門,先去跟公主打一聲招唿。


    這幾日為了緩解生活上的乏悶,公主特意找了個事情做,那就是研習音律,說是想自創一門獨一無二的琴譜。陳詞問她要寫什麽樣的譜子,公主說不知道,不過已經想好了名字,就叫《廣陵散》。


    和公主告別後,公主擔心陳詞晚上又要喝酒不迴來,很是擔心。


    “怎麽?我的公主殿下,今宵要與我同床共枕?”


    陳詞故作輕佻,開了個玩笑。


    誰知,公主當真了,小臉一陣羞紅,“也不是不可以。”


    “算了,再等等吧。”陳詞一想公主還年幼,比自己這副身體的原主人還要小四歲,那也還不滿十八,急不得,花還是花骨朵兒,蜜蜂都尚且知道等花成熟,自己又不是淫賊,急什麽?


    老婆在懷,還能跑了不成?


    “那好吧,那晚上還迴來嗎?”公主略有些失望,她在鎮子上走動,許多婦女和男人都對她很尊重,她也曾聽到一些婦女在溪邊搗衣,嬉笑著聊著夜裏和丈夫的旖旎,這讓年幼的公主心神蕩漾,充滿了好奇。


    “迴,放心吧,我是去忙公務,不喝酒。”


    有了陳詞的肯定答複,公主笑靨如花,她略一猶豫,輕輕一點足尖,踮起來淺淺吻向了陳詞的臉頰,然後又覺得害羞,轉身跑了好幾步,“那你要迴來。”


    “好。”


    陳詞心想,陳詞啊陳詞,你給我留了一個好老婆啊。


    辭了公主,陳詞和樊褚駕馭快馬,朝著乾山兵站疾馳,來到兵站,那守卡的士兵隔著老遠就看到熟悉的身影,頓時一個激靈,急忙示意手下打開柵欄。然後他一路小跑,主動出了兵站,麵帶諂媚笑容,恭恭敬敬彎腰:“駙馬爺,您來了。”


    “哦,是你啊,我來找餘將軍有事,還麻煩通報一聲。”


    陳詞一邊說著,一邊下馬。


    士兵頷首,主動為陳詞牽馬,幹笑一聲:“無需通報,我帶駙馬爺過去便是,哦對了,駙馬爺,今兒我家大將軍也在,正和餘將軍喝酒哩。”


    “你家大將軍是誰?”陳詞遲疑。


    他當然知道,餘雄雖然是吳王帳下上將軍餘昌齡的嫡子,雖有深厚的背景,但實際上隻是‘莽’字軍的副提督,是副職,頭上還有一個正提督呢。


    士兵說道:“我家大將軍,是上將軍的得意門生,姓張,名莽,字巨君。”


    張莽……


    陳詞若有所思,他也大致明白大涼軍的編製取名情況,每一支有軍銜在冊的編製,都是取自將軍之名,若將軍陣亡,這支編製就消失了,若將軍健在,編製就在,就有軍餉,可繼續招兵買馬。所以說,全軍覆沒,就意味著將軍也戰死了,這支軍隊徹底消失了。


    “哦,麻煩了,為我帶路。”


    “遵命,駙馬爺,裏邊請。”士兵滿臉堆笑,態度更加恭敬。


    穿過練兵場,是一處草坪,許多士兵還在訓練,有摔跤的,騎術的,射術的,舞刀的,弄槍的……種類繁多。軍營裏殘酷,日夜顛倒的訓練。


    一路來到兵營最後麵,山丘上的一座大軍帳。


    這是張莽的中軍大帳。


    “駙馬爺,稍等,小的先去通報一聲。”


    “多謝。”


    陳詞正準備四下打量周圍,還沒一會,一道爽朗的笑聲就從帳中傳來,一膀大腰圓赤著上身的漢子走出來,他身後還跟著同樣笑臉的餘雄。


    “駙馬爺,久仰,快快請進,請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諸君,且聽劍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一寸胖魚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一寸胖魚並收藏諸君,且聽劍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