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鎮距離乾山兵營不遠,也就兩刻鍾的功夫。


    乾山說是山,不如說是丘。廣陵位於曲江中下遊平原,一馬平川,不像地勢複雜險峻的西南益州,因廣陵位於平原地帶,為了提防外敵入侵,當年指揮修建廣陵的軍師就下令在廣陵城四大城門外十裏處人工開墾了幾座山丘,並且設立軍營,以唇亡齒寒之勢守衛廣陵安全。乾山兵營,是直隸屬於上將軍餘昌齡的部隊,廣陵軍團‘莽’字軍。


    陳詞趕到這裏的時候,見識到了冷兵器時代屬於軍人的驍勇。兵營很大,類似山寨,隱約可見兵營內有軍官指揮士兵訓練,黃沙漫天,耳畔皆是士兵的喊殺聲。陳詞覺得自己血液在沸騰,有一種原始的屬於男人的火焰在燃燒。


    軍人,就應該衝鋒陷陣!


    沙場征戰,去取那不世之功勳,揚名青史。


    “前方何人,速速下馬,安敢闖我乾山兵站。”負責站崗巡邏的一個士兵走來,抽出佩劍,目光不善。


    陳詞和樊褚翻身下馬。


    “哦,我是陳詞,請問餘雄將軍在嗎?”


    “嗯?”那士兵聽到眼前這其貌不揚的年輕人竟然是來找大將軍的,心裏揣測莫不是將軍在外麵花天酒地時遇到的狐朋狗友?士兵麵色一黑,看向陳詞的表情略有不屑,他當兵十年,最反感這些不學無術的紈絝,心裏認定陳詞是闊少爺,說不定是來找自家將軍夜裏去尋歡的。不過嘛,今天也算是陳詞運氣不好,自家將軍有個重要會議,肯定是抽不出時間去玩樂的。


    “你迴去吧,我家將軍今日軍務繁忙,暫不見客。”士兵神色冷漠。


    陳詞皺眉,他也不是好糊弄的,聽到士兵這麽說,不禁聯想到中午時樊褚說餘雄帶兵去圍了小千葉劍道館,還發生了摩擦。


    “那好,我擇日再來。”


    那士兵看著陳詞一陣變化的神色,心裏一陣舒暢。他看到陳詞身旁高大威猛的樊褚,更認準這陳詞一定是某個世家的貴公子,他對這種人嗤之以鼻,看著陳詞碰壁,更是沾沾自喜。


    卻不想,這時柵欄打開,幾騎軍士策馬出來。


    原本還目空一切的士兵頓時低眉頷首起來,他昂首挺胸,目送幾人離開,然,那幾騎領頭的軍官像是瞧見某個了不得的大人物一樣,驚地猛拉住轡頭,軍馬嘶鳴一聲,揚起頭顱。


    馬背上的軍官赫然是昨日護送陳詞迴桃源鎮的百夫長,李命功。


    李命功翻身下馬,行至陳詞跟前,單膝跪下行禮,鏗鏘有力道:“廣陵軍團‘莽’字軍‘陽’字旗‘功’字營百夫長李命功,參見駙馬爺。”


    其餘幾個鐵甲悍卒也紛紛跪地行禮。


    之前那不給陳詞好臉色讓其離開的士兵怔住了,冷汗,席卷全身。


    駙馬爺?


    一瞬之間,他心如死灰,隻覺得雙腿發軟,“撲通”一聲竟跪了下來,戰戰兢兢,不敢說一句話。


    陳詞急忙上前攙起李命功,說道:“將軍請起,受不得,我既無軍職,實在擔不起。”


    他又招唿其餘人趕忙起來,然後看到守門站崗的士兵,隻覺得好笑,憑他的身份,自然不會心有怨恨。


    士兵冷汗涔涔:“駙馬爺,小人罪該萬死,我這殺千刀的眼睛,有眼不識泰山。”


    陳詞微微一笑,沒有放在心上,說道:“無妨。”


    李命功見狀,略一思忖,想來也是士兵狗仗人勢,看不起陳詞,軍中就是這樣,看不起隻知道行歡作樂的公子哥。他惡狠狠瞪了士兵一眼,然後對陳詞抱拳道:“駙馬爺,您是來找餘將軍的嗎?”


    餘雄雖是吳王帳下上將軍的嫡長子,但畢竟年幼,難挑大梁,又缺乏軍功,難以服眾,隻能從基層做起。如今的餘雄,二十五歲,就當上了廣陵軍團“莽”字軍的副提督將軍,前途無量。


    “是啊,聽說餘將軍有重要會議,便打算擇日再來叨擾。”


    李命功笑道:“駙馬爺,您有所不知,我家將軍的確有會議,但以您的身份無需顧慮,將軍樂於見您,您大可進去便可。”


    說著,他又瞪了那個士兵一眼:“睜大你的狗眼,這是京城來的駙馬爺,吩咐你的部下,以後看到駙馬爺來了,誰若敢存心刁難,杖則五十。”


    “諾。”


    士兵不敢不忿,他隻是一個伍長,手下四個弟兄,都是守關卡的士兵,隻能惶恐著答應。


    現在他隻覺得自己運氣好,幸好這駙馬爺不斤斤計較,要是換一個大人物來,因為他沒眼力價而受此折辱,那他別說受些軍棍處罰,可能會性命不保。


    “你們急匆匆,是要去哪?”陳詞詢問。


    李命功聞言歎了口氣,眉宇間憂心忡忡,“駙馬爺您不知,是東瀛人的事情。”


    “什麽事情?”


    一聽是東瀛人的事情,陳詞來了興趣,他對東瀛人不說恨之入骨,但也十分仇視,更何況昨日雨中還遭到了莫名其妙的暗殺。


    “害,說來話長。”李命功解釋道:“早上將軍率了三百兵卒強行查封小千葉劍道館,在大街上發生了摩擦,後來在各方斡旋下,沒有打起來,我家將軍也被上將軍責罰了,這件事本來到此為止。但剛接到通知,說是紫荊樓發生了命案,兇手是小千葉劍道館的武士,我家將軍憋著火,不想錯過這次機會,命我先去控製現場。”


    陳詞點頭,如此,確實十萬火急。


    “那行,你軍務在身,我就不耽誤你了,你先去吧。”


    “好。”


    李命功翻身上馬,加鞭而去。


    有了李命功的吩咐,那守卡的士兵再也不敢阻攔,主動帶路,領著陳詞和樊褚進了兵營。


    一進門,就是一股鋪天蓋地的肅殺氣息。


    許多士兵在集結。


    井然有序。


    陳詞眯起眼,看到了許多軍官祭出軍劍,在指揮士兵們列陣,這樣緊張的氛圍,不像是在練兵,反而像是在閱兵。


    一路來到一個巨大的軍帳前,兩行士兵在站崗。


    負責給陳詞帶路的士兵諂媚一笑,低眉頷首道:“駙馬爺,您且稍等,小的先進去通報一聲。”


    “好,有勞了。”


    士兵誠惶誠恐,趕忙小跑進了帳篷。


    須臾,一陣爽朗的大笑聲傳來,軍帳簾子掀開,身披銀白戰甲的餘雄一手抱著頭盔,一手撫在腰間配劍,大踏步走來,“駙馬爺,您怎麽有時間來我這裏了?請進,哈哈哈,快快請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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