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褚頷首,然後娓娓道來。樊褚今日下午領了陳詞的吩咐,乘坐一匹快馬離開桃源鎮,直奔廣陵,去購置許多文書,其中就包括這三份律法文書,然後路過一武館,發現許多士兵集結,劍拔弩張,本不願多管閑事的樊褚,看到有高手,就忍不住停下腳步來觀摩。


    “高手?什麽樣的高手?”


    樊褚老老實實地說:“比我強很多。”


    “好吧。”


    陳詞不知道樊褚有多強,但他知道,樊褚是太安二十年的武狀元,力拔山兮,勇冠三軍,毫不誇張的說,如果給樊褚一匹戰馬一柄大刀,再給他八百悍卒,他能輕易攻克一座雄關。


    “具體是什麽摩擦?”


    樊褚不假思索:“就昨日出城接我們入城的餘雄,他領兵圍了小千葉劍道館。”


    陳詞暗自咂舌,心想餘雄這家夥確實說到做到,原本還以為他是開玩笑胡亂口嗨,卻不想自己前腳離開廣陵,他後腳就真帶兵圍了東瀛人的武館。


    “後來呢?”


    “後來吳王府的人幹預,沒有打起來。小千葉劍道館的人出麵解釋,他們武館內的所有弟子都登記在冊,且無人失蹤,而那被生擒的東瀛人,也不承認和小千葉劍道館有瓜葛。駙馬爺,屬下覺得,那夥刺客,應該並不屬於小千葉劍道館。”


    陳詞皺眉,正所謂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東瀛這個民族內部,定然也分派係。


    這件事如果一深究就會發現不對勁,倘若真是小千葉劍道館的人想殺陳詞,理由何在?為何選擇如此大張旗鼓,看到有三百廣陵士兵還敢來以卵擊石?這就像擺明了是栽贓嫁禍,是故意挑唆吳王和東瀛人的矛盾。那麽這背後究竟是什麽人在布局?


    忽然間,陳詞毛骨悚然。


    京城!


    隻有可能是京城的權貴才有這麽大的手腕和能量,能將大手揮到遠在數千裏之外的廣陵。


    “而且,小千葉劍道館的東瀛人,平均戰力很高,領先昨日雨中的刺客,而且我駐足觀望發現,兩者之間的武學也略有不同,應該不是一種武術體係。”樊褚說道。


    “嗯,這件事不必去管了。”


    樊褚木訥點頭。


    陳詞先前研究了吳王控製的地區的律法,總結了一個經驗。


    第一,是禁止民間或私人大批量製造軍械販賣。這一點無所謂,陳詞本身就不打算倒騰軍工物資。


    第二,禁止民間或私人販賣鹽鐵,冶煉金屬,開采礦山。這一點就讓陳山頭疼了,這個時代的鹽,並非是隻有粗鹽,而是細鹽不對民眾售賣。


    至於什麽販賣人口、拐賣婦女、逼良為娼,陳詞還做不出來那種齷齪事。


    陳詞決定,先進行一段時間的實地考察,該開辦一個造紙廠,那就得轟轟烈烈搞,這絕對有搞頭,也定然能發一筆橫財。除了造紙,他還決定涉獵青樓、賭坊等行業,不論在任何時代,黃賭二字,沒有一定的官方背景,是無論如何都開不起來的,就算開起來,也做不長久。所以在這之前,陳詞還要做一件事情,那就是把桃源鎮打造成自己心目中想象的樣子。


    翌日清晨,陳詞醒來的時候,有扈從已經做好了早飯,備好了熱水。


    陳詞搖頭,心想用這些來自京城相府的精兵悍卒來照顧自己,真是殺雞用了牛刀,這可不行,既然自己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花錢也無需顧忌,該享受的時候就得享受。吃飯的時候陳詞就命樊褚拿著錢去招一些女婢和仆役,誰知,樊褚當場就拒絕了。


    “駙馬爺,時局動蕩,禍藏於所伏,恕難從命。恩相囑托,屬下不敢輕視。”


    樊褚的擔心不無道理,如果真有心懷不軌之人混進來想殺陳詞,那他難辭其咎。


    陳詞一想也是這個道理。


    看著忙碌的帶刀扈從們,陳詞歎息一聲,他們應該在戰場上衝鋒陷陣,以軍功博得那不世之功勳、千古之榮耀,而不是在這裏,在這個旮旯山村一隅,做些女人該幹的瑣屑小事。


    吃飽喝足,公主善解人意遞上一張絲綢布料,以及一碗熱騰騰的清茶。


    陳詞心想,造紙的事情必須提上日程了。


    “嗯?”


    剛淺淺抿了一口,陳詞頓感詫異,盯著手裏的茶杯怔怔出神。


    樊褚以為茶裏有毒,立馬站起來。


    陳詞一揮手,看向公主:“這茶,哪裏來的?”


    公主麵露疑色:“昨日逛集市的時候買的。”


    陳詞疑慮之色更濃,追問了一句:“真的?不是宮裏的?”


    公主搖搖頭。


    陳詞深吸一口氣,再一次暢飲一杯,這一次,他仔細去品。陳詞不喝茶,也不懂茶,他隻覺得這是好茶,至少,他認為不應該是泛泛無名之茶。他喝完後,又看向樊褚,說道:“你去調查一下這個茶葉。”


    “遵命。”


    樊褚走後,公主不明所以,他十分好奇夫君的舉動,陳詞會心一笑,解釋道:“任何東西的價值,都是我們賦予的,一件東西稀有,它就昂貴,一件東西常見,它就廉價。比如說咱們鎮子上的‘桃花釀’,放地窖裏藏幾年,品質好的,流入到京城,那些權貴就舍得花上千兩、萬兩銀珠購置。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公主的臉醇然可親,聞言似懂非懂,弱弱點頭,“可是,這個茶葉很廉價呀,宮裏的好茶葉更多。”


    “哦,宮裏的好酒也多,數得上好的名酒,就有數十種。”


    公主沉默了。


    “我的意思是,炒作,哦你懂這個詞語嗎?”


    公主眨了眨眼睛,遲疑道:“是,把茶葉炒一遍然後再拿去售賣?”


    陳詞滿臉黑線,心想這傻女人,於是耐心解釋道:“不不不,炒作的意思呢,就比如說我,你信不信把我用過的被褥拿到桃源鎮的集市上去賣,對外就說是丞相之子用過的,原本價值一貫錢的被褥,就能輕易翻個三五倍?”


    公主本想反駁,仔細一想,豁然開朗,她驚喜道:“我明白了,就是利用你的影響力賣錢,他們買的不是被褥,買的是你,是你的被褥,因為有你,被褥才能翻倍賣出去。”


    還不算傻。


    “對,就是這個意思。你以為京城的人喝‘桃花釀’真的是因為好喝嗎?不,隻是因為它是廣陵名酒,是廣陵最好的酒,喝的是一個名氣。”陳詞笑嗬嗬地說完,端起茶杯,饒有興致地盯著杯中茶葉,“好的商品,不需要有極高的品質,隻要有一定的品質就足夠了。這茶葉不錯,隻是不知道原產地廣泛否,如若市麵上沒有太大的流通,是桃源鎮獨一份,那就好辦了,隻要打響了桃源鎮的名氣,這茶葉,也能在京城賣上千金、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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