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阿裏隨後補充了一句,“我們接下來會繞道東部,就是特拉比鬆和埃爾祖魯姆接壤的東部邊境處,進攻那座被我們叫作凱西斯科伊的村子。”


    對於他的這一決議,原本因徒勞返迴而內心鬱悶的土庫曼人們都歡唿起來,甚至連他的兄弟都在唿喊阿裏的非正式頭銜“貝伊”了。連哈姆紮都摘下他的頭巾,露出那微有皺紋的額頭,大聲喊道“好,阿拉至大,阿裏貝伊!”


    阿裏見狀,在心底長舒了口氣。要是真的宣布無功而返,就算在返程途中不會被暗藏野心的兄弟廢掉,估計手下那幫頑劣的土庫曼部落民也會給自己造成不小的麻煩。所以宣布他沒有戰敗,而是專攻另一處很明顯是正確的選擇。更何況那座被他們叫作凱西斯科伊的村子雖說戰略位置遠不如阿吉波魯利,但如果能拔下來,對白羊接下來的外交行動也多有裨益。


    “至於要不要真的盡力幫我們的表侄親亞曆山大閣下奪取特拉比鬆皇位,還是交給父親定奪吧。”抱著這種想法,阿裏便定下了戰略撤退的


    當天黃昏,阿裏故意讓士兵顯眼地揮揚白羊王朝的旗幟,把鍋灶篝火也燒得旺盛,還讓隨軍的亞美尼亞工匠運輸組建投石戰車,土庫曼士兵盡數磨礪刀鋒矛頭,擺出一副今夜或明日要強攻阿吉波魯利的城堡堡壘的假象,以此迷惑博斯普魯斯守軍。


    見到白羊軍隊的這架勢,城堡內一直觀察敵軍的曼努埃爾表示持懷疑態度,“不對吧,白羊軍隊的統帥將領應該是位謹慎的人,我派軍夜襲那麽多次都沒能占到便宜,結果現在居然要強攻?怎麽想都不對勁,總不可能是一周都沒戰果結果降智急眼了吧?他們都是這時代的人精,又不是前世網文裏那種靈活降智的廢物點心。”


    顧及此,曼努埃爾大膽拒絕了圖哈羅夫斯基讓全軍切換防守狀態的提議,而是讓勇謀兼具的鄧加爾及其部下改換斥候所穿的山地輕裝,在保證做好隱蔽的前提下,能靈活地刺探到敵方動向。


    當然,他也不是完全不做防備,至少他最後還是動員了近半數的士卒民夫,充作守軍,提防敵襲。


    很快,夜幕降臨了。在發覺到白羊軍隊那邊沒有異動,但戰號戰鼓卻連天作響之際,熟習曆史的曼努埃爾立刻警惕起來,要派出一支農兵軍團去嚐試追擊。但在將領們的阻攔下,他不得不繼續按耐住性子,等待鄧加爾傳來確切的情報。


    直到半夜,鄧加爾部才返迴報道。而見到鄧加爾的第一麵,他就立刻詢問他白羊軍隊的動向。


    “難以置信,陛下,”談及此,鄧加爾有點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主啊,這幫土庫曼人,應該似乎好像是撤退了?因為我們冒險去檢查那些作響的戰鼓時,發現敲著它們不是前些日子被擄掠的基督徒,就是被綁在樹上的牲畜。”


    聽到這,曼努埃爾瞬間明白了是什麽情況。“全軍追擊。”他沉著臉下達了這道軍令。


    在留下一千兵馬,確保阿吉波魯利的守軍足以自保的前提下,曼努埃爾就親自率軍向東趕去。之所以先前守在阿吉波魯利,不敢出擊,主要還是曼努埃爾出於對自己軍事能力的充分了解和對土庫曼人戰鬥力的防備,不願輕舉妄動。現在不僅地形優勢在自己這邊,而且還是追擊戰,那就沒有這等憂慮了。


    不過在行軍途中,出於謹慎與對土庫曼人的忌憚,曼努埃爾在確保令行禁止的前提下,對原本的軍陣做出了些許改動:首先暫時明令放棄方陣這種不利於山地行軍的軍陣,將行軍軍陣的隊列給拉長攤薄,確保能以急行軍為前提下及時通過狹窄的山路。其他就像這時代的經典山地行軍一般,把輜重集中到中軍,謹慎地保護它們;讓騎兵暫時下馬,而部分步兵持長槍擺成兩層保護外圍。唯一例外的就是為了效率而沒有在沿途砍伐林木。


    這種行軍方式不僅加快了行軍速度,還能依仗地形,攻守兼備。結果到了子夜,白羊軍後方的士兵驚恐地發現後麵出現了數道由火把組成的火光,而且還在逐漸變得明亮顯眼。


    阿裏得到這一軍情後,頓時明白己方的動向被敵軍察覺了。“要是現在在平地高原,我直接騎上戰馬帶著加齊勇士衝死你們這幫基督徒,”他咬著牙想,“好在我對此也早有預判。”


    大概半刻鍾後,博斯普魯斯軍的前鋒驚訝地發現後方的土庫曼士兵不斷往後麵扔下些什麽。等他們趕上後湊近一看,立刻驚喜不已。


    “聖母瑪利亞保佑啊,”一名瘦瘦的民兵當場就跪了下來,然後帶頭哄搶起來“都是,都是寶貝啊。”


    沒錯,這幫土庫曼人丟下來的全是對他們而言不甚攜帶的輜重物質。這種丟下財物阻擾對方的可謂是中世紀的經典戰術,偏偏還屢試不爽。


    可曼努埃爾也早就料到了這種情況,“我早就知道白羊會做出這種應對措施。不過很可惜,我預判了你們的預判。”自言自語一番後,他旋即傳喚艾迪安與圖哈羅夫斯基,讓他們轉告菲拉卡軍團全員,自己也取出一卷紙喇叭大聲下令道:“日出前禁止拾取敵軍丟棄的物資,違者軍法處置;還有斬獲一名土庫曼人的首級或雙耳,就賞賜150枚杜卡特金幣。”


    又是不到一刻鍾的時間內,博斯普魯斯軍最為精銳的那部分追趕上了白羊軍的後方。這一次,白羊土庫曼人必須硬著頭皮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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