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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義?”朱器塽嗤笑道:“書堂終究是年輕,這世上又何曾來的正義呢?”

    “想那魏大伴,一心為了朝廷,日夜苦思竭慮,為了對付遼東叛徒,不惜損壞自己的名聲,為先皇籌措軍餉,使得遼東的局勢得以遏製……而魏大伴又落了什麽下場呢……”

    朱器塽搖頭晃腦,嘴裏嘖嘖有聲。

    “王爺慎言……”一個屬吏輕聲在朱器塽耳邊提醒道。

    今上可是將魏忠賢一黨給一網打盡了,這時候說這些話,若是傳入了皇帝耳朵裏,怕是少不得惡了皇帝。

    朱器塽自知失言,遂揭過不提。

    張書堂卻是道:“臣子就是臣子,安能淩壓在君主之上,更何況那魏公公不過是一個家養奴婢罷了,竟敢欺主媚上!

    聖上登基之時,先皇後甚至提醒聖上不可食用宮中飯食!

    僅此一條,就足夠讓魏忠賢死不足惜了!

    一介家奴,膽敢欺淩主人,目無朝廷法度,莫非……王爺以為此人還不當殺嗎?”

    張書堂言辭切切,那塌拉著眼皮裏隱藏的精芒,若是讓人看到了,必然知道,這廝在挖坑了。

    朱器塽被夾槍帶炮的一番話給咽的不行,這家夥抓住了他話裏的痛腳,讓他能怎麽說,順著這廝說吧,心裏憋屈,若是唱反調……

    然後被這廝散播了出去,這可就是立場不正確了!

    聖上方才欽定的案子,一個還沒有當上世子的小王子——關鍵還是疏藩,他敢唱反調嗎!

    “哼!”

    朱器塽一甩長袖,冷哼道:“汝也知曉家養奴婢子啊!當記住了,在本王麵前,你的身份……”

    “王爺說錯了!”

    張書堂朗聲反駁道:“臣下雖然隻是八品小官,然則先祖乃是高祖爺親封的胥吏,雖然小到了最微不足道……亦算得上是與國同休的勳貴……

    某是臣子,與聖上乃是臣屬關係,而非家奴,莫非王子殿下將天下臣子們都當做家奴嗎?”

    張書堂塌拉著眼皮,嘴裏卻是毫不示弱。

    張一山不由得暗暗喝彩,兒子這一句——其娘的真厲害!

    是啊,張家官職雖小,但是卻是高祖皇帝親自分封的軍功小貴族!

    張家可不是王府的奴仆!

    甚至——自成祖爺爺之後,張家這等武將,明麵上是護衛王府安全的護衛,實際上卻是身負監視藩王重任的看守者!

    “這句話本王記住了!”

    朱器塽冷哼一聲,扭頭便走。

    且等著吧!

    那個所謂的世子,已經被投放了很長時間的慢性毒藥,毒素早已攻心,眼見馬上就會暴斃,待本王成為世子之後,定要你張家好看!

    “兒啊!”

    待送走了怒氣衝衝的朱器塽,張一山皺眉道:“我兒先前的話語,雖然很解氣。

    但是,卻是與那五王子徹底撕開了臉皮,咱們小胳膊小腿的,卻是要早作打算了!”

    張書堂已經整理出了一絲腦海裏充斥的東西。

    僅僅這一絲,就讓張書堂有了應對!

    他不知道那自稱劉伯溫的老家夥,給他塞的東西到底準確不準確,但是,想來那廝既然能夠將一攤爛肉的自己救活,塞給自己的東西,應該是可靠的。

    他卻是不知道,劉老神仙當時時間緊迫,並不曾細看,是以塞給他的卻是一座精神病醫院,也就是說張書堂的腦海裏有一座瘋人院!

    “阿大放心,孩兒已經想好了破敵之策!”

    張書堂隻整理出了腦海裏的一句話,大體意思乃是:世子被囚十六年後,有一個陳姓大臣出麵嗬斥了唐王,借著今上的名義,讓唐王不得不放出了朱聿鍵。

    十六年,那不就是今年麽!

    張書堂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救世子一家出來!

    如此,他張家可是對朱聿鍵有救命大恩,張書堂敢肯定,隻要世孫能夠出了囚籠,張家必定不但會安然無恙,還會水漲船高的。

    “阿大,當派人密切注意城內,若是有官員進京述職,還請告知孩兒。”

    張一山為官二十多年,雖然隻是王府裏的一個小官,但是早已見慣了官場上的傾軋,自然練就了一顆玲瓏心。

    “我兒的意思是——上達天聽?”

    張書堂點點頭,道:“阿大,今上登基之前,深受宦官迫害,對於內宮的勾當,卻是知之甚詳。

    我等雖然沒有上疏的權利,但是進京的大臣,卻是要麵聖的!

    吾等隻要向那進京述職之人陳明一切,世子一脈,卻是無虞了。”

    張一山點點頭,隻要世子一脈能夠從承奉司出來,必然會死保張家,到時候有了世子的支持,縱然是五王子,卻是也拿張家沒辦法的!

    “我兒放心,你且安心休養,我這就去尋找那些老夥計,讓他們分派人手在城內打探!”

    “阿大辛苦了!”

    張書堂笑著開口道。

    張一山出了家門,去尋找跟自己一家一樣,幫助過世子的老臣們。

    聽聞張書堂為了幫助世子,差點被五王子砍死,其等頓時義憤填膺,當得知了張書堂的計劃之後,不消張一山遊說,便紛紛派遣家人,在城內打探起來。

    十日之後,張書堂渾身的傷口結了痂,已經能夠下了地,他正在緩慢活動著筋骨,忽然有一個弱冠青年匆匆跑了進來。

    “書堂,書堂!”來人急切道喊道:“快快,我阿大剛剛打探到,昨日傍晚天使宣陳大人被召進京述職,今早陳大人已經辭了職,這一會陳大人正在靜心樓上喝酒呢!”

    “別急,別急!”張書堂緩緩的扭著腰,道:“李陵兄弟,慢慢說,哪一個陳大人?”

    李陵家一樣是王府的世襲護衛,他父親與張一山卻是挑擔,因此這兩人正是姨表兄弟。

    李陵雖然驚詫於傷勢慘重的張書堂,短短時日就能夠下地活動了,但是這等急切關頭,卻是顧不上太多了,他急切的道:

    “書堂,就是那個陳德州啊,分守道陳玉鉉陳大人啊!”

    陳奇瑜?

    張書堂仔細一想,頓時想起了這個人,劉伯溫劉老頭塞給他的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裏麵,可是有著這廝的大名的!

    這可是一個猛人,隻是……張書堂眼角止不住的跳了跳,麻蛋,圍剿叛亂到了車廂峽以後,後麵又發生了什麽?

    為何腦海裏的知識斷弦了?

    他不知道的是,劉伯溫那家夥一覺醒來,哪裏顧得上分辨什麽地方才是異時空的醫院……

    他給張書堂灌輸的思維……特喵的,竟然是——從精神病院裏來的!

    聽聞是那個猛人,張書堂也顧不得思考太多,當下抓起放在一邊的犀牛補子官袍,跟隨著李陵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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