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離速自忖憑自己一人,未必能是這幾人的對手,因此一時間倒也不敢輕舉妄動。


    拔離速道:“怎麽,給老子吃了十幾天的斷頭飯,這是要動手了麽?”


    其中一個高麗武士走過來,拿鑰匙打開了他脖頸裏和手上腳上的鐐銬,用棒子語對他說了幾句什麽,拔離速一句都聽不懂。


    “他媽的,這是要把爺爺我放了麽?還算張夢陽那小王八蛋明白事理,懂得時務。”


    然後就又有一個武士用手勢告訴他,要他跟著他們幾人走。


    拔離速不知道這幾人來此何意,更不知他們打算把自己帶去哪裏,但這幾個人如此架勢而來,想必不跟他們走一遭是不行的了。


    而且屋外人影憧憧,看樣子來人頗為不少,如果不乖乖地跟著他們前去的話,接下來肯定不會有自己的好果子吃。


    好漢不吃眼前虧,他拔離速雖說不怕死,但並不等於願意死,他還得留下一條性命來迴到中土去會他的老婆麻仙姑呢,沒必要很這些言語不通的高麗棒子們做無謂的糾纏。


    何況雖然跟他們言語不通,可他們此來未必安著什麽惡意,否則他們為何要把自己身上的鐐銬都給打開了?


    “我暫隨他們前去,看他們此行究竟是要幹什麽,想要把老子帶到哪裏。也看看張夢陽和那位小國王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想到此處,拔離速也不跟他們廢話,站起身來,氣宇軒昂地大踏步從柴房裏走了出去。


    出了柴房,在一眾高級武士們的前後押送之下,拔離速來到了館驛中寬敞的正廳裏。


    今日的正廳廳堂裏,桌櫃坐墊等物全都被清理一空,隻在正中間放著一個大號的鐵籠,一看便是用來關押獅虎一類的猛獸用的,一根根鐵條橫縱相間,其直徑比拇指都還粗上兩圈。


    拔離速不明白廳上放置這麽一個鐵籠子有何用意,裏麵既沒有豺狼虎豹,也沒有豬羊牛馬,隻空空蕩蕩地,不知道是打算盛什麽用的。


    拔離速心中正在疑惑,其中一個武士已走過去把鐵籠的門打開了來,衝著裏麵一指,對他說了聲:“嘍瓦嗒,百裏優!”


    拔離速不解他在說些什麽,正要扭頭發問,隻覺得後麵一隻大腳狠狠地踹在了他的屁股上,踹得他身形往前驀地一衝,噔噔噔地直撞進了鐵籠之中。


    隨後耳聽“哐當”一聲大響,鐵籠的門被重新關上,並且“哢嚓”一下,一把金光閃閃的大鎖鎖在了外麵。


    拔離速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個鐵籠並不是用來關押豺狼虎豹的,更不是用來關押豬羊牛馬,而是專門給他拔離速量身定做的,是給他拔離速預備下的新囚牢。


    拔離速渾沒料到自己離開了那間小小的柴房,來到了這間寬敞的廳堂裏,等待著他的居然會是這麽個下場。


    拔離速幾乎把肺都要給氣炸了,雙手抓住籠子的鐵條使勁地搖晃著,口中不住地喝罵:“你們這幫該死的王八蛋,要殺就殺,要剮就剮,好沒來由地把爺爺我關在這裏幹麽?趕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可是他的這些叫罵,對那些人高馬大的高麗武士來說就仿佛根本沒聽見的一般,沒人理他,一個個秩序井然地退出了廳堂,把整間大廳全都留給了鎖在鐵籠裏的拔離速。


    拔離速委實是猜不透他們這是唱的哪一出,心中怒火中燒,無可遏止,雙手握住鐵條歇斯底裏地喝罵不休,罵張夢陽的祖宗十八代,罵高麗國曆史上的諸代國王,把各樣難聽的詞匯全都用上了,毫無保留。


    就在他罵得聲嘶力竭的時候,一個一身高麗武士服飾的人手握著腰間的佩刀,邁著從容的步伐,樂嗬嗬地走到了大廳上來。


    拔離速抬眼一望,看到進來的人雖然穿著一身高級武士的棒子服,容貌卻甚是熟悉,正是他這些日子來做夢都在辱罵不休的張夢陽。


    拔離速見他進來,一聲爆喝,好似晴天裏打了個霹靂,高聲喝罵:


    “你個狗娘樣的小雜種,有種的就放爺爺我出去,咱們麵對麵的大戰一場,爺爺我若是輸了的話,殺刮存留任憑自便,沒來由地把爺爺我關在這麽一個鳥籠子裏,你他娘的居心何在!”


    張夢陽笑道:“好哥哥,別老咋咋唿唿地扯嗓子瞎吼,把喉嚨喊破了值不當的!你是大金國的得力幹將,我呢,是大金國的宗室王爺,而且馬上就是諳班勃極烈,將來還會是大金國的皇帝。


    “你也不想想,把我得罪得太狠了,於你有什麽好處?如果我想整死你的話,根本就用不著我親自出手,下麵想拍我馬屁的人多了去了,隨便一個人都能替我把你給捏死嘍。


    “你之所以能活到今天,還每天好吃好喝地有人伺候著,你可知道這是為什麽嗎?如果不是我對他們特意囑咐,他們哪一個敢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把你這個朝廷欽犯照料得如此舒坦?”


    拔離速聽他這麽一說,狂躁的心緒平複了一些,冷哼了一聲道:“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既然是存心對我好,可為何這會兒卻又把我關到了這鳥籠子裏來?士可殺不可辱這句話,難道你沒聽過麽?”


    “不錯,大哥這話可說的是太對啦,你不說我幾乎都忘了,你還是我大金國裏的一個士哪,是隻可以尊重,不可以侮辱地。


    “可問題是,小弟侮辱過你嗎?從始至終我都對你尊重得很哪,天上飛的,地下跑的,水裏遊的,各種各樣的山珍海味,這些天都把你給吃胖了啊。


    “讓你自己說,小弟我這能算是侮辱你嗎?這要算是侮辱的話,那古往今來的英雄好漢、帝王將相們,豈不等都在掙著搶著被侮辱嗎?


    “試問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拔離速說不過他,隻氣鼓鼓地道:“反正……反正你就是沒安好心,否則……否則你怎麽又把我關到了籠子裏來,當你爺爺我是狗麽?”


    張夢陽笑道:“你拔離速大哥乃是咱女真人中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小弟我對您的景仰如同滔滔江水連綿不絕,怎麽會把你當成狗呢。


    “剛開始呢,我是想著把你好吃好喝地將養好了,養得渾身是勁了,和你來一次公平的對決,咱們哥兒倆誰生誰死,完全看個人的本事而定。


    “可是事到臨頭,我覺著這個辦法兒看似公平,其實對哥哥你而言,卻又包含著一個極大的不公平。”


    說到這裏,張夢陽便住嘴不說了,而是背負著雙手,在廳堂上踱起了步來。


    拔離速問:“怎麽個不公平法?”


    張夢陽徐徐答道:“雖然哥哥你領兵作戰,衝鋒陷陣的本領高出小弟我十倍,可真若是單打獨鬥地以武藝較量高下,就算有你十個拔離速,能打得過我麽?”


    拔離速瞪著眼珠子看著他,咽了口唾沫,頗有些不服氣地道:“你和莎寧哥那娘們兒鬼混得久了,得了那賤人的不少指點,白天練了晚上練,就連鑽到被窩裏的時候都不閑著。


    “在武功一道上取得的進境嘛,自然是非我所不及了,這沒什麽可說的。”


    張夢陽道:“對啊,以我如今在武功一道上取得的成就,不是跟你說句吹牛的話,當今在咱們大金國除了莎姐姐而外,我完顏杯魯可以說是獨步天下,無人能敵。


    “你拔離速大哥就算是養好了傷,把那龍肝鳳膽、海味山珍再吃上他個十年八年的,也仍然不會是小弟我的對手。”


    拔離速一對大眼珠子死死地瞪著他,不知這小王八蛋究竟想要說些什麽。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你到底想把你老子我怎樣,痛痛快快地說出來吧!”


    張夢陽轉過臉來,笑嘻嘻地對他說:“哥哥你這輩子麽,是鐵定了打不過我的,但是嫂夫人麻仙姑跟你可不一樣啊,她可是在中原名頭響亮的江湖人物,單從武功一道上來說,勝你十倍怕都不止。


    “所以麽,我就打算把嫂夫人從中原請到這兒來,代替你出戰,跟我一較高低。


    “你們夫妻本是一體,她便是你,你便是她,你們兩個由誰出戰都是一樣的。所以麽,我就打算派人迴去中土一趟,去把我嫂夫人搬取過來,替你出戰,來進行這麽一場公平的對決,你意下如何?”


    拔離速聲音激動,麵紅耳赤地道:“你……你派人迴去找她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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