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仁浩拍了下腦殼道:“對,對,對,我是還沒把這茬告訴你呢。你瞧我,一到高興的時候兒說起話來就丟前落後的,這是我年輕時候就落下的老毛病了,如今都四十多歲的人了還總也改不了。對了,剛才咱們說到哪兒了?”


    張夢陽笑道:“剛才說到你那算弄些神女茶帶迴到高麗來,獻給國王博些賞賜,沒想到被周待製取笑了一迴。”


    申仁浩經他一提醒,這才想起來道:對,對,對,我剛才是說到哪兒了,你瞧我這腦瓜,到底是不如你們年輕人好用一些。這個……雖然那一次張口被周待製給取笑了,不過在他那裏,我也知道了汴京城裏有這種茶葉的,除了皇宮大內之外,就隻有老太師蔡京和樞密使童貫的府上有了。


    “俗話說侯門深似海,他們兩個的府邸,豈是我這樣的我這樣一個外國人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再說神女茶那樣的好東西,也不是隨便拿錢就能買到的對不對?


    “本來我都打算要放棄了,都把該買好的貨物準備充足,擇下了黃道吉日想要啟程迴國了,可是一個名叫胡二的家夥風風火火地跑到我下榻的客棧裏來,求我說什麽也得救救他爹的性命。”


    “胡二?這個人……他要救他爹的性命,找你幹什麽,難道大叔你還會行醫麽?”


    “不是,我要是會行醫的話,早就開個藥鋪當先生了,也就不會有現在的這家三平客棧了。胡二是蔡太師府裏的一個聽使喚的小廝,每天都在府裏的二道門上當值。


    “他爹平日裏喝酒之後就愛在外麵胡闖,那天在龍德街牌樓底下和人爭鬧,把人家給打了。


    “沒想到那被打之人乃是殿帥府太尉高俅家的豪奴,高太尉的兒子高衙內以為損了自家顏麵,著人拿了殿帥府的帖子找到開封府,讓開封府尹把胡二的爹給收押在監裏了。


    “由於胡二他爹老胡不是太師府上的人,胡二本人在府上也不過是個看門的小廝,因此開封府的人並不把他家放在眼裏,竟胡亂安了些罪名,把老胡夾七夾八地打了個臭死。


    “幾天之中,高衙內觀望著太師府裏無人出麵,態度便也更加囂張蠻橫起來,居然指使家丁把老胡的老婆、胡二他媽給搶到高府在汴京外城的舊宅裏去了。


    “聽說胡二他媽雖說三十大幾的年紀了,可卻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這一被高衙內給搶了去,想要保得清白之身,看來除非太陽從西邊兒出來了。


    “老胡這樣的人天下到處都有,就是在高麗我也不是沒見過,酒後無行,好勇鬥狠,不僅害了自身,連老婆的清白也一並給葬送了,這可真是咎由自取,一點兒都不值得可憐哪!”


    張夢陽聽到這裏,哈哈笑道:“這個倒不勞大叔你掛心,那高衙內是個沒用的東西,下麵的那根行貨早讓一幫潑皮給切了去了。


    “就算把胡二他媽給高衙內卷到深宅大院裏去,也不過是摟摟抱抱,捏捏掐掐地猥褻一番,頂多也就過一下嘴癮,絕對整不出什麽幺蛾子來。”


    “哦,是嘛!這話是怎麽說的。”申仁浩眼睛看著他,虛心求教。


    張夢陽於是就把水滸傳中有關林衝娘子遭高衙內調戲,到被高太尉和陸虞候等人陷害,誤入白虎節堂被判充軍,以及作為魯智深徒弟的一幫潑皮為林衝打抱不平,把高衙內騙到酸棗門外菜園子的廨宇內房之中,給閹割了等情,一五一十都給申仁浩說了。


    申仁浩聽罷之後方才明白,點頭道:“原來如此,要是這麽說的話,胡二他媽雖然被高衙內關了多日,清白倒是不會讓那家夥給壞了的。”


    張夢陽嘿嘿一笑道:“我剛才不說了嗎,清白保住是沒問題的,高衙內頂多就過過嘴癮。”


    申仁浩笑道:“就算他媽始終都清清白白的,可是這事兒傳出去畢竟好說不好聽啊,汴京城裏那麽多人,一人一張嘴,說什麽都有,可讓他胡氏父子接下去還怎麽混?


    “見事情已弄得不可收拾了,胡二沒辦法,隻好東西告貸,備辦禮品請蔡太師府上的翟管家出麵,才把這事兒給平息了。


    “老胡被從開封府狗籠子裏放出來了,他的老婆、胡二他媽也被高衙內開恩送迴來了。


    “聽說胡二他媽迴家的時候,一頭淩亂的頭發披散著,裏外的衣裳也被撕扯了個稀爛,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單從那形象來看,可不像是保住清白的人哪。


    “高衙內是個廢人了,他手下的那些惡奴豪奴們可都不廢,那些人難保不在高衙內的縱容之下作惡宣淫,你想老胡的老婆還能有好嗎?”


    張夢陽道:“這話不假,高衙內自己不行,說不定心理變態,喜歡別人表演春宮戲給他看呢。那胡二他媽的下場可就慘不忍睹了。”


    “事實是很可能這樣的,要不然老胡怎地出了大牢就一病不起了呢。你想他在開封府被人監在狗籠子裏,著了不少的打罵,也著了不少的氣惱。


    “及從狗籠子裏出來之後,得知不僅自己遭受了一通非人的折辱,老婆還被人強搶了去壞了清白。


    “你想他這人原本也是個倔強不服人的,到了這等地步既想不開,又覺得報仇無望,內外交攻,就得了一場大病。”


    “他這病剛開始隻是心內膨脹,腳下綿軟,眼窩裏也脹得發疼。到後來漸漸心口疼得厲害,肚腹漲得如同皮球一般,連吐的痰裏都帶著血。


    “再到後來便連路都不能走,床都不能下了,一睡倒過去就夢魂顛倒,滿口子的胡言亂語,眼見著隻剩下半條命啦。


    “要說那胡二也真是個孝子,為了救活他爹的性命,四處告貸,把能借到錢的親友都借遍了,甚至還冒著風險盜取太師府庫房裏的值錢玩意兒拿出去賣錢,換錢給他爹延請名醫診治。


    “可是諸如肉桂,附子,鱉甲,麥冬,玉竹等藥吃了有幾十斤下去,一點兒也不見效驗。


    “最後,也不知是哪裏的郎中給他出了個主意,說要治好這個病,得喝什麽獨參湯,那藥方所涉及的藥材雖有十八種之多,但最主要的、也是最昂貴的便是需要上等的高麗參。


    “要說這上好的高麗參,當時隻有皇宮內院和王公大臣他們那兒有,還都是我申仁浩賣給他們的。尋常藥鋪之中怎會有那等好東西。


    “皇宮內院和王公貴族手裏的好參,胡二即便是有登天的本事也弄不來的。也不知他小子從哪兒打聽到我的那兒還有一點兒餘貨尚未出手,就連滾帶爬地跑到客棧裏求我來了。”


    “說實話,我聽了他敘述完他爹的事情之後,並不覺得老胡有什麽地方值得可憐之處。像他這種人平時欺負比他弱小的人欺負慣了,一旦碰上比他硬的人那是肯定要吃大虧的。


    “也就是說,老胡這樣的遭遇是遲早的事兒,甚至是他命中注定的事兒。老天爺要懲罰他,咱們這些凡人們可是無能為力的呀,你說對不對小兄弟?


    “既然老天爺要懲罰他,咱們凡人能怎麽樣呢,咱們凡人還能跟老天爺對著幹不成?如果跟老天爺對著幹,那可真是活膩歪啦,那肯定是要遭報應的。


    “所以,我一點兒都不覺得老胡可憐,最後我之所以心軟決定幫他,是因為看在他兒子胡二的份上,胡二在我的門前哭了整三天,別看他年紀小,可真是一個大孝子啊。


    “老胡這樣的人都不配有這樣的兒子,那時候我都有點兒嫉妒起老胡來了,心想如果我能有這麽孝順的兒子那該多好啊。


    “那時候,我真的是很欣賞這個年輕人,是他的孝心打動了我,雖然那樣的老子不值得他這麽孝順,不過我還是很欣賞他,決定幫助他。


    “我在剩餘的幾棵參裏挑了一個最好的送給他,讓他拿迴去按郎中開的方子熬獨參湯,去救他那個愛喝酒的糊塗老子。


    “如果他那糊塗老子真能因為吃了我這棵好參而得以續命,那對我申仁浩來說,也是一樁勝造七級浮屠的功德,你說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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