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蕭太後產下了麟兒,有了情感的寄托,更是毫無保留地把一顆心全都用在了孩子的身上,連對張夢陽的思念都打了許多的折扣,對那等無聊的男女之事更是連想都懶得去想了。


    廖湘子的擔憂,完全是他自作自受的庸人自擾。雖然他把她軟禁了這麽許久的時間,但也僅知她是個世所罕見的絕色女子,曾經是母儀天下的皇太後,除此之外對她實在談不上任何了解。


    他隻是眼饞蕭太後的美色,知道她是一塊人世間難得的美玉,是一個可遇而不可求的人間瑰寶,必欲得之而後快,決不能讓任何人下手給搶了去。


    進了鬼城之後,為了安置蕭太後母子,廖湘子在杯魯的幫助之下,得到了一座單門獨戶的小院落,閑常便守在家裏看著她們母子,教中安排給他任務之時,他便把小院落用一把大鎖鎖上,自去辦他的事情。


    做完了事情之後便立馬迴來,根本不在外麵多耽擱上一會兒功夫,生怕家裏會有什麽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蕭太後對他的這種患得患失的做派,往往都是報以冷冷的一笑,壓根兒就懶得搭理他。


    這時候的她,當然知道自己是在一種什麽樣的處境裏頭,也知道這座鬼城是個什麽樣的所在,閑來無事,她才不會走出門去到處閑逛呢。


    現在的她,做任何事情都要考慮到自己的安全,考慮到孩子的安全。這孩子可是她夢陽孩兒的種,看到了他,就仿佛看到了她的夢陽孩兒,就好像夢陽孩兒一直都陪伴在她的身邊似的。


    她也知道這廖姓醜鬼本事再大,也囚禁不了他們母子一輩子,他們母子終有一天會擺脫他的掌控,迴到孩子父親身邊的。


    除此之外,還讓廖湘子感到遠慮近憂的是,這位紇石烈杯魯殿下也知道了他隱藏起來的這個女子,乃是以前北遼朝廷的蕭太後,他還曾趁著他出門在外之機,悄沒聲地溜到他們的住處,冒充張夢陽的口吻,稱唿她做姨娘,請求她把門開開。


    也虧得蕭太後聰明機智,沒有被他的聲音和外表所欺騙,隻問了曾經發生在她和張夢陽之間的一些較為機密的細瑣小事,就揭穿了他假夢陽真杯魯的事實。


    可是雖然被拆穿了伎倆,杯魯卻仍然毫不死心,時不時地趁著廖湘子不在的時候,跑過去左一聲姨娘右一聲姨娘地騷情蕭太後,大有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之勢。


    這一來惱得廖湘子性起,生怕蕭太後思念張夢陽不得,哪一天把杯魯當做替代品以解燃眉之急,那可是他廖湘子絕對無法容忍之事。


    因此他就對杯魯假傳聖旨,慌稱受了湯聖母的密諭,要時常陪伴在他杯魯的身邊保護於他,還要對他時時行規勸之責,防止他作為聖母的夫君,與教內教外的其他女子有染,做出什麽對聖母不忠的醜事來。


    受了廖湘子的如此要挾,杯魯果然識趣得很,再不敢趁著他不在之機,偷偷摸摸地跑去引誘蕭太後了。雖然他也知道廖湘子的話未必是實,可這事兒他哪裏敢到湯聖母的跟前去求證?隻得強忍著把這口氣咽到肚子裏,慢慢地再想辦法兒應付。


    隻要廖湘子不帶著蕭太後遠走高飛,乖乖地在這鬼城裏頭待著,時間一長,以他杯魯的聰明才智,自然有辦法兒把蕭太後那大美女給搞到手。


    再者說了,姓廖的和蕭大美女都服下了那該死的噬魂丹,命運已然掌握在了那醜八怪的手上,得不到定時的解藥,就算是跑到了天邊去,也不過是死路一條罷了,他紇石烈杯魯才不會擔那個心呢。


    “他張夢陽冒充我睡了多保真,這迴我再冒充張夢陽睡了蕭太後,如此才稱得上來而不往非禮也呢!隻是廖湘子那廝夾在中間實在討厭得緊,得抓緊地想辦法兒把他挪開了才行。”


    至於他許諾給廖湘子的所謂“吳王”“節度遼東軍國事”雲雲,也不過是隨口畫給那醜鬼的大餅而已,他壓根兒就沒有把這話當真過。


    什麽叫吳王?吳者無也,空空如也之謂也。就憑那醜鬼阻撓自己勾引蕭太後這一件事,便是罪無可赦的悖逆之舉,什麽樣的許諾便都可以給他來個一筆勾銷。


    況且蕭太後又不是他廖湘子的女人,他憑什麽橫亙在中間不許旁人碰她?


    隻不過眼下他還有用得著這醜鬼的地方,還必須跟他虛與委蛇,繼續用畫出來的那張大餅牢籠於他,讓他在自己奪取金國皇位,繼而消滅黑白教的整盤棋上發揮他應有的作用。


    小不忍則亂大謀的道理,杯魯還是懂得的。蕭太後在他的眼裏,隻不過是一隻煮熟的鴨子罷了,不,是一隻煮熟的鳳凰,不怕她能從鬼城裏頭飛了出去。


    ……


    這時候的廖湘子,好像拎一隻小雞子一樣把習魯古拎在了手上,在鬼城的這座花園中七拐八拐,把他帶到了一個簡陋的石室之中。


    廖湘子心中得意地想:“這真是天道好還,如今她的兒子落在了我的手上,我也得把他折磨得生不如死。鬥不過她那賤人,收拾她的兒子還不是輕而易舉麽?


    “我暫且先給他留著點兒,省得一不小心再把他給割死了,聖母和杯魯殿下責問起時不好迴答。讓人生不如死的辦法兒多的是。


    “這小玩意兒模樣長得頗為俊朗,倒有幾分像他那淫蕩無恥的娘。我就按著杯魯殿下的吩咐,在他的臉上做點兒文章也就是了。


    “他少年人分外注重自個兒的相貌,我給他整成個大花臉,把他變得比鬼還難看,一輩子再也抬不起頭來,卻也是有趣得緊。”


    廖湘子把習魯古捆在了石屋中的一根木柱子上,又找來了兩個村漢模樣的教徒,吩咐他們把石屋裏的火爐生火點著,燃得旺旺的。


    廖湘子把一根鐵杵插在了爐灶之內,一個教徒便在一旁拉起了風箱,唿唿作響。爐灶之內的煤炭噴吐著火舌,轉眼之間就把鐵杵燒了個通紅透亮。


    拉動風箱教徒的說道:“廖旗使,可不能燒得太熱了啊,把這小鬼再給燒死了,咱們可就吃不了兜著走啦。”


    廖湘子道:“那還不簡單,你去外麵提桶水來,給它降降溫。”


    水桶提進來了,廖湘子把燒得透紅的一端在水中輕輕地一沾,水麵之上頓時“哧”地一聲竄起了一條白煙,廖湘子笑了笑說:“嗯,這迴就差不多了。”


    廖湘子手持著這根鐵杵,衝著被捆在木柱上的習魯古的臉頰就伸了過來。


    習魯古被嚇得驚叫起來:“你……你幹什麽?”


    迴答他的是臉頰之上傳來的一股被燒灼的劇痛,以及皮肉遭受炙烤的焦臭氣息。


    習魯古的慘叫之聲從那間石屋中迸發出來,迴蕩在這座花園裏麵,迴蕩在整個鬼城所在的穀地之中。


    鬼城裏的人們,對這樣的慘叫之聲都已經習以為常了,因此習魯古的慘叫雖然撕心裂肺,但卻沒有對這裏的人們形成多大的驚擾和困擾,對他們來說,每天若是聽不到這麽幾陣讓人覺得恐怖的慘叫,那才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呢。


    經過廖湘子的一通折騰,習魯古已經連痛帶嚇帶氣地昏死了過去。他的臉已經被禍害得血肉模糊,沒有一點兒人臉的樣子了。看上去像鬼的多,似人的少,這要是在三更半夜裏撞見,非得把人給活活地嚇死不可。任誰也不會把這張臉跟原先外表俊朗的習魯古聯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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