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夢陽笑道:“那是我不知道你這個師父的手段到底多高,還以為你不過是個會釋放寒熱二氣的妖僧妖道呢,你一說莎姐姐是你的徒兒,我立馬就心中有數了。莎姐姐都那麽厲害,師父的本領之高也就可以想見了。所以麽,我就又改變了主意,萬望師父大人不記小人過,予以包容成全才是。”


    大延登捋著胡須說道:“你也用不著改變的這麽快,想要學得真功夫,就非得下一番刻苦功夫不可,不可稍存懶惰懈怠之心。這樣吧,我給你三天的考慮時間,你迴去好好地琢磨琢磨,果真打定了主意再迴來拜師不遲。”


    張夢陽本來還想說自己不怕吃苦,練起功來絕不會偷懶懈怠之類的說辭,可一聽大延登說可以讓他迴去考慮三天,立馬便又心動起來,知道在這三天的時間裏又可以在他的安樂窩裏一親香澤了,於是也就點頭答應了下來,道:“好,師父既如此說,那我就迴去好好地思量一番,不管結果如何,三天之後一定再來此間麵見師父。”


    大延登擺了擺手說道:“那你現在便迴去吧,迴來不迴來的倒也無所謂,這都是隨心隨緣的事情,老夫也不怎麽放在心上。”


    “現在就迴去?”


    張夢陽心想:這麽大黑天的,你可讓我怎麽個走法兒?光是周遭的那片奇怪的樹林子我都走不出去。


    不等他發問,大延登便道:“騎在那條靈蛇的背上,他自會帶你按原路返迴的,用不著擔心迷路。”


    “騎在它的背上?”張夢陽的心中仍然是一片惑然,將信將疑地點點頭道:“好吧,那我試試看吧。”


    他站起來對著大延登鞠了一躬,轉身便走出了木屋。剛剛一腳跨出了木屋的門檻,卻突然想起了一事來,覺得不得不問個清楚,遂一轉身便又跨了迴來。


    “師父,吳乞買皇帝那邊,你還用得著複一封信給他麽?”


    “不用啦,你帶個話兒給他也就是了,就說我給你看視過了,一年前在和他人的爭鬥中,腦部遭受過重擊,致使略患離魂半失之症,身體上卻是別無他虞,讓他隻管放寬心也就是了。”


    張夢陽“嗯”了一聲,對著他又是鞠了一躬,便即退了出來。剛一走到門外就鬆了口氣,心想:“他可以放寬心了,我也可以放寬心了,這個杯魯駙馬該幹的事,我就勉為其難地繼續替他幹一幹吧。”


    他召喚出了靈蛇來,按大延登所說的騎在了它的背上。靈蛇的身軀甚是龐大,較之尋常水桶還略粗一些,張夢陽騎在它的背上也不覺得如何不適,雙腿略蜷,說了聲:“蛇兄,咱們迴家吧!”靈蛇便腹部肌肉蠕動著,馱載著便他開始行進了起來。


    張夢陽雖覺得四下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無從辯及方向,但靈蛇卻是絲毫不受如此漆黑長夜的阻障,行走起來極是迅速。進去了那片樹林之後,靈蛇左旋又繞,蜿蜒而行,如同目能視物的一般,速度絲毫不受草木障礙的影響。隻用了一小會兒的功夫便鑽出了樹林。


    張夢陽在大感詫異的同時,心中也是驚喜異常,沒想到自己的靈蛇還有如此奇特的妙用,早知如此的話,哪裏用得著之前試圖逃出這片怪林的奔波跋涉之苦?那時候自己像是個無頭蒼蠅似的在這林中撞來撞去,兜了個大圈子竟又撞了迴了大延登的小木屋那裏,這條靈蛇不明自己的意圖,也跟著自己在林中繞來繞去地白忙了一遭,哪知道它自己便是一個極為高明的向導呢。


    張夢陽暗想著造物對人的捉弄,不由地苦笑著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靈蛇繼續沿著活剌渾水岸上的草地向前爬行,張夢陽隻覺得由它奔行的迅速所造成的逆風,直吹透了身上的內外衣袍,深深地使他體會到了這遙遠的北國寒夜,較之中原提早一個多月便是進入了濃濃的隆冬季節。


    他覺得無法抵禦這深夜的寒冷,便坐在靈蛇的背上,開始按著神行秘術中的調息之法,默默地吐納運起了氣來。當藏匿在丹田中的元氣運行在全身的經絡之中,身體裏的寒意便被驅除了大半,甚至開始感覺出了淡淡的暖意出來。


    可這種暖意剛剛才感受了三分鍾不到,靈蛇便載著他來到了混同江邊,毫不征兆地一頭紮進了水中,他的腰部以下立即便被浸泡在了冰冷刺骨的河水裏。


    張夢陽毫無心理準備,被這突如其來的遭遇刺激得大叫了一聲,哭笑不得地直嚷:“蛇兄啊蛇兄,你下水之前怎麽也不提前告知兄弟一聲,讓我心裏有個準備也好啊,讓我自己在水麵上徒涉過去也好啊,你這可真是害苦我了……”


    靈蛇基本隻在水麵上蜿蜒穿行,並不向水深處下潛,因此張夢陽身體浸泡在水中的,始終僅隻是腰部以下而已。可饒是如此,也令他剛剛經過一番行功方始獲得的三分暖意,瞬間被水流衝散得無影無蹤。


    涉過了混同江,又朝前趕了一程,終於來到了上京城下之時,正好是子夜時分,城門緊閉,高高的城牆之上,隻看得到一些明滅閃爍的火把在那裏顫晃,他不想在在這深夜之中跟城上的邏卒多費唇舌,便騎乘著靈蛇,掉頭直奔小姑裏甸去了。


    到了小姑裏甸,張夢陽心疼蕭太後和小郡主等人,不欲去打擾她們安睡,而是到了蒲速婉的門外,打開了門,把靈蛇鎖進了大木箱中,就立即命令仆人們燒水更衣。


    蒲速婉得了奴婢的告訴,連忙披衣起來,來到前廳,問他這麽晚了才來。張夢陽隻說:“一言難盡,本來以為觸了大黴頭了,不想竟是得了個大便宜。”說完便把身上的濕衣服脫光,跑到內室,一出溜鑽進蒲速婉的熱被窩裏去了。


    蒲速婉不明所以,追進房中問他到底怎麽迴事?張夢陽便把多保真如何強迫自己去找大延登瞧病,如何遇見了大延登,如何與大延登發生了衝突,最後又如何得了大延登的許諾收自己為徒,一五一十地都對蒲速婉說了,隻把大延登辯出了自己是冒牌貨的一節略去不講。


    蒲速婉聽他說罷,了解到莎寧哥提點的師父,竟然肯收自己老公為徒,心中很是代他高興,說道:“這兩天裏,多保真公主派人來我們這裏問了兩次,我們也派人到她那裏問,都甚是惦記於你,沒想到你竟是碰上了大好事兒。若是真能學到莎提點那樣的本事,你就又能給咱大金國立下許多的汗馬功勞了,我們這些當老婆的啊,也都覺得臉上有光呢。”


    張夢陽一把將她摟過來香了個吻,道:“那是。我立的功勞越多越大,在皇上跟前說話就越有分量,多保真就越不敢囂張,她也就越不敢欺負你們了。”


    蒲速婉道:“其實這半年多來,多保真公主待我挺好的,並沒有怎麽為難於我。偶爾還跑到我這裏來,或者是把我請到她那裏去,和我說說話拉拉家常呢。”


    張夢陽一聽,唿哧一下坐起身來,道:“她請你到府上去倒不打緊,隻是她留你吃飯的話,可千萬別聽她的,萬一她在飯菜中下毒害你,那可乖乖不得了。”


    蒲速婉打了他一下說道:“你看你,光著個膀子便坐起來了,感了風寒可怎麽好。”說著伸出芊芊素手來扶他躺下,一邊給他蓋好了被子,一邊笑著說道:“這還用得著你教麽,我才沒那麽傻呢,不論她怎麽挽留我啊,我都是婉言相謝,從沒在她哪兒吃過一頓飯,喝過一口水。”


    張夢陽笑著捏了捏她的鼻子道:“這就對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尤其是我不在的時候兒,千萬得小心在意。”


    蒲速婉道:“這個我理會得。還有個事兒我沒告訴過你呢,有一迴她來我這兒的時候,我一口一個妹妹地奉承著她,讓下人們給她弄了好些個美食,你猜怎麽著?她也是揣著小心,從始至終都不下筷,就連我遞給她的茶都沒喝一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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