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夢陽聽了這話,冷笑了一聲,便不再言語了,心想:“這老頭兒也確實是有兩把刷子,既然一眼便能看出我是從另一個世代裏來的,那他說的話也就不能全然不信。隻要他不再難為於我,能讓我繼續擁有多保真和蕭淑妃她們,他說什麽便是什麽了,我又何必跟他強這些個沒用的?”


    “老神仙既然這麽說了,那自然是不會差的,晚輩不敢有絲毫的疑心。別說我不知道那杯魯是在什麽地方,即便是知道,我也不會去動他一根寒毛的,老神仙隻管放心便是。”


    大延登道:“在如此亂世之中,單隻憑身法快捷躲閃趨避,終究不是英雄好漢的行徑。上天既然把你帶到了我的麵前,也算是咱們老少之間的緣分,且你為了修習那神行法,力量上很是有了些根基。隻要能稍微得老夫點撥一下的話,何愁不能神功蓋世。”


    張夢陽聞聽此言,心中霎時一動,道:“老神仙這麽說,難道真的是想收我為徒麽?”


    “嗯,難道你不樂意麽?老神仙我這滿身的本事,你想要學些什麽,隻管說了出來,看在我和烏古廼相交一場的份兒上,我都會應允你的。不過,從你這修習了神行法的體質上來看,可以先學習一些武功劍術,將來到了兩軍對陣的戰場之上,也能派得上些用場。”


    此刻的張夢陽,聽到大延登不在為難自己,而且還把自己當成是女真人來看待,尤其是言語之中似乎還有為自己遮掩身份的意思,本來還覺得窮途末路的心境,一下子便又覺得無限寬鬆喜悅起來,隻想著立刻便迴到小姑裏甸或者多保真的身邊去,跟那些個老婆們好好地溫存一番,然後便想辦法兒帶著她們遠遷到南邊宋境上的州郡去定居,以防大延登哪天心血來潮,搭錯了哪根神經,再把自己的底細給抖落出去,那樣一來又會使自己麵對著無法預料的尷尬處境。


    因此現在的他,實在是不想在這裏跟大延登多所糾纏,經曆了這兩天的折磨,他是真正地體會到了家的溫暖舒適,對家心生出了無限的眷戀來。什麽是家?在他看來,有老婆的地方就是家。


    因此,張夢陽略帶歉意地對大延登道:“老神仙有此美意,晚輩實在是受寵若驚,感激莫名,論理晚輩該當即刻磕頭拜師才是。隻是晚輩性耽沉靜,常圖安逸,恐怕將來學無所成,有負老神仙的善心期許,待到為他人所敗之時,難免會於老神仙的威名有損。因此晚輩是想,朽木不可雕,糞土之牆不可圬,這功夫麽,晚輩不學也罷。”


    聽他如此一說,大延登的臉上先是露出了一絲驚疑,然後便又帶出了一絲遺憾來,滿含惋惜之意地搖頭說道:“既是你這麽說,那自是強求不來的了。倘若不是出自真心地想要上進,就算是強迫你來學習的話,所能有的成就也是極為有限。”


    大延登輕撫著胡須,眼望著窗外無邊的黑暗,沉思了一會兒道:“看來,我的太陰真氣和太陽真氣兩樣堪稱絕世雙璧的功夫,往後隻能獨傳一枝了。可惜莎寧哥那女娃兒體製秉陰,隻能傳我太陽真氣的一路功夫,否則的話,哎——”


    張夢陽聽他突然提到莎寧哥,眼睛驀地一亮,心頭上立即湧動著一縷甜蜜蜜的滋味兒,忙開口問道:“老神仙,莎寧哥姐姐,她……她是你的弟子麽?”


    “嗯,她的一身功夫,都是我所教的。那女娃兒天資聰穎,體製素秉陰寒,惜其隻適合修煉太陽一路真氣。這或許也是我大延登的宿命使然吧。”


    張夢陽撓撓頭道:“可我曾見過她與人對敵,殺人的手段極是高明,可從未見他用過你說的什麽真氣傷敵啊!”


    大延登笑道:“憑她的本事,放眼天下可以說罕有其匹,隻用尋常的武功便足以克敵製勝了,哪裏用得著這等厲害的門道了。這等功夫一旦施展出來,即便是冰天雪地的嚴寒之日,也足以把人給蒸死熱死了,一般情況下哪裏用得它上?”


    張夢陽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大延登又道:“我見你帶著血火靈蛇這等神物在身邊,隻以為你是一個奇人異士,身上必然懷有驚人藝業,豈知道你的身手平平。否則我也不會一出手便以這等上等功夫教訓於你了。”


    張夢陽暗罵:“虧你還有臉說,以如此身份欺負我一個無名小輩,還用這手段折磨得我半死不活的,小爺我若是學會了這手功夫,非得在你這老匹夫身上也試上一試不可,讓你也嚐嚐這麽被人欺負的滋味兒。”


    “我的手掌一觸及你的身上,便是發覺周流在你經脈中的內息強勁,絕非常人之可比。隻是你的這種內息,得自於神行秘術中的修行之法,綿長有餘而剛猛不足,閃轉騰挪間雖然也能夠倏忽進退,快捷迅疾,但仍然還是差著那麽一點兒意思。若是能把這種缺憾補上的話,那方才稱得上是完美無缺。”


    張夢陽聽了此話之後,不覺怦然心動。他知道,自己於武功一道實在是個門外漢,之所以能在曆次劫難中化險為夷,甚至和醜八仙那樣的高手們對陣時也多能取勝,其實全是因為自己將神行法的奔走競速化用在了打鬥時的進退趨避之間。雖然也能時常以此險中取勝,但的確如大延登所說的那樣,其缺陷與危險也是顯而易見的。


    就比如在稍為密集的叢林裏,或是陷入到多人的包圍之中,而沒有了可供迴旋的餘地的話,自己身法的快捷便無由施展,往往便會陷入到極大的險境之中。


    導致形成這種狀況的原因,不外乎兩個,一個是自己對神行法的修為尚淺,這種功法的高深秘奧,自己尚未窺得。第二個便是自己毫無武藝根基,那種暗含章法且靈巧從容的打鬥方法自己從來沒有學習過,雖然向莎寧哥或者紅香會弟兄們請教的機會也不是沒有,但總是因為缺少閑暇時機或者自己的懶惰而一次次地作罷。


    而現在,眼前的這個大延登既是莎寧哥的師父,他能把她一個女子調教成了那等厲害的風雲人物,自己擁有著神行法的根基,如能得了他的指點的話,成就就算是超越不過她,能夠和她比肩或者是相差無幾那也是的以往不敢根本想象的收獲啊。


    這老東西既看出了自己內息的“綿長有餘而剛猛不足”的缺陷,肯定也能有辦法對其加以查缺補漏,使其真的如他所說的那樣,達到完美無缺的地步。


    “既然能有如此好處,在此處冒險留上一段時間,跟他學上一學,也許會成為一番難得的機遇呢。”


    他又想到了不知曾在哪本書上讀到過的一句話:常人之所以抓不住機遇,是因為當機遇來到他的眼前時,他們不把它看做是機遇。


    張夢陽覺得眼前這樣的機遇,值得冒一迴險把它抓在手中,正所謂人生難得幾迴搏嘛。


    想到此處,張夢陽對著大延登納頭便拜,口稱:“小子無知,萬望師父開恩恕罪,如果真能學到莎姐姐那樣的本事,在眾人麵前揚眉吐氣,弟子願意克服懶惰之心,秉承師父所教,刻苦用功,專心學藝。萬望師父莫要計較弟子言語上的過失,傾囊解惑,不吝賜教!”


    大延登笑道:“你這個小子,我剛剛想要收你為徒之時,你講這講那地推三阻四。等我已經打算把你這塊廢料棄而不用之時,你卻又突然伶俐起來了。我是收你還是不收,此刻尚還在兩可之間,你這聲師父麽,也先不用叫得這麽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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