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拙名而已。四海之內,誰不知驃騎大將軍?”鄭玄言語平淡,麵色也變得波瀾不驚。


    “公莫要謙虛,公不及孔孟,可與複聖、述聖為比也。”劉凡笑道:“公看這路上百姓,縷縷行行的來到雁門郡,可歎雁門良才太少,不能來去左右。公高才,可救蒼生否?”


    劉凡毫不猶豫的招攬鄭玄。


    大學者不等於政治家。因為他們可能沒有政治智慧。


    就比如曆史上的蔡邕,打不過玩弄權謀的王允。


    但劉凡堅信一點。大學問者,兼之德行,最起碼能使一郡之地,海晏河清。


    收複失地的戰鼓已經敲響,劉凡現在正是用人之際。鄭玄這種大才,他盡可能的爭取。


    “能堪當重仁之人,必須懂得治國安邦之道,那樣才是大才,大將軍在洛陽變法之事,無人不知。吾等學者,隻是賣弄筆墨,上不了台麵。吾來雁門,要做大將軍治下一小民,自三十多前前吾辭去官職後,吾便再也沒想過走入仕途。”


    劉凡的話,鄭玄毫不為之所動,予以婉拒。


    “汝這老丈,好不識抬舉,大將軍聽說爾等到來,飯之吐哺,空腹奔馬疾行,出城三十餘裏,恐失爾等之心。如此禮賢下士,比之周公何如?”


    劉凡以禮相邀,鄭玄居然婉拒,站在劉凡身後的典韋看不下去了,大聲出言道。


    “不得無禮!”典韋話音剛落,劉凡向典韋斥責道:“吩咐下去,以後吾麾下僚屬將領不得稱唿鄭公之名,要以‘鄭君’尊稱。”


    “諾。”典韋麵色一正,領命道。


    “大將軍之恩情,老朽不勝感激。”鄭玄對劉凡再次揖禮拜道。


    他已經不是可以熱血沸騰,可以怒發衝冠的年齡了。


    他的心境在多年的滄桑之中,已平淡如水。


    功名利祿,過眼雲煙。除了心中所想,他一無所求。


    但是他的高足如崔琰、國淵等人都是英姿勃發的年齡。


    學通天徹地之術,就是為了賣給王侯將相之家。待他們學業有成之時,就是追逐功名利祿之時。


    驃騎大將軍如此禮賢下士,讓蔡琰、國淵等人心中產生許多想法。


    君子居必擇處,遊必擇方,仕必擇君。


    隻有清醒的頭腦,和加以選擇,才不至於身陷困境。


    當鄭玄正身之後,鄭重的對劉凡說道:“可天地日月,誰知我心?”


    劉凡被鄭玄的一句話,啞口無言。


    鄭玄的追求,世人皆知。那浩瀚的經學上,每一段,都留有他的印記。


    世人都知道他的心思,為何還要去強迫於他?


    在曆史上,鄭玄的禁錮被解除後,何進,司空、司徒、太尉等三公多次征辟,陶謙、孔融、袁紹、袁譚,這些人又有征辟,鄭玄皆不就。


    甚至在建安三年,劉協征辟鄭玄為九卿之一的大司農。給安車一乘,所過之地郡縣長吏相迎。但鄭玄隻走到半路,就中途借口有病,告老還鄉。


    星之昭昭,不如月之曀曀。萬物都存在於某種限度之中。


    有些事務,不可求之。


    “失禮了。”劉凡對鄭玄一禮,然後道:“吾欲在雁門大興教育,富四方求學之寒士,鄭君之道,可傳乎?”


    “願將己道,盡傳世人。”


    鄭玄應道,劉凡的話讓他無法拒絕,向他數學的寒門士子成千上萬,他沒有能力一一兼顧,更沒有能力招收更多學生。


    “太學”有能力招收更多學生,但就讀“太學”的士子要麽是士族子弟,要麽是依附士族的寒門。


    說到底,“太學”是士族的地盤,沒有人能染指的了。對於寒門子弟來說,這就是“藩籬”。


    鄭玄要是沒有杜密的支持,也入不了太學。


    “太學”培養的學者,官吏,大多都依附於世家。


    而這時與太學分庭抗衡,極負盛名的“鴻都門學”,被許多清高者所惡。


    鴻都門學創於光和元年,那時劉宏就逐漸意識到自己掌控的大漢正被世家侵蝕。所以創辦了鴻都門學與太學相抗。因為建築在洛陽“鴻都門”,所以以其命名。


    或許就連劉宏也認為,經學是腐朽的。


    鴻都門學是自古以來第一所專科大學,它的創立,打破了貴族門閥,對教育的壟斷。


    從側麵將,鴻都門學是統治階級內部鬥爭的產物。


    鴻都門學所招收的學生和教學內容都與太學相反。


    學生由州、郡三公擇優選送,多數是士族看不起的州郡地位不高的平民子弟。


    由於劉宏酷愛辭賦,鴻都門學開設辭賦、小說、尺牘、字畫等課程,打破了專習儒家經典的慣例。


    本應是選拔寒門子弟,讓寒門子弟有出頭之路的鴻都門學,卻因為宦官的插手,而變了質。


    宦官為了壯大自己的勢力,對鴻都門學的學生特別優待。學生畢業後,多給予高官厚祿,有些出為刺史、太守這種封疆大吏,入為尚書、侍中這種要職重臣,還有的封侯賜爵。


    鴻都門學,為科舉也打下了很大的基礎,對曆史的意義影響甚大。


    但鴻都門學受到閹宦汙染,白沙在涅,與之俱黑。


    許多士子都可能沾上宦官的惡習性。


    出任州郡,便是宦官的黨羽,助紂為虐。


    所以不論是被侵犯了利益的士族,還是視其為惡的大學者,都猛烈的攻擊鴻都門學。


    驃騎大將軍若是能建造一個如鴻都門學一樣的學宮,不設任何限製,讓華夏子弟可以入學深造。


    鄭玄願意付出一切,開經講學。


    他開創“鄭學”,就是為了世人不再被誤導,他之所學難道隻是經學嗎?


    非也,也有王侯將相之術。


    “善!吾效仿春秋戰國時稷下學宮,在陰館西,馬邑東,興土木建築天下學宮,凡天下人,不論貧富貴賤,士族寒門,隻要顯才華毅力,來者不拒。鄭君為同輩之尊長,擔任學宮祭酒。”


    劉凡心情開闊,揚聲說道。


    大興教育的心思,他早就有了。


    稷下學宮,曾幾乎容納了諸子百家,天下學宮也不會僅限於儒家經學。


    隻有在互相吸取,爭辯,詰難下,才可能產生百家爭鳴。


    那是古今華夏史上不可多見,蔚為壯觀的一幕。


    劉凡也希望天下學宮能力促天下學術出現“爭鳴”的形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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