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戰宣和四年,二月五日。


    前軍統製楊可世聽說燕人早就準備迎接王師的到來,若王師入境,必簞食壺漿以迎。


    於是率領輕騎數千,直欲取之。


    數千騎兵附庸著童貫的心腹愛將楊世可殺入梁境,如入無人之境,驕橫的姿態可見一般。


    數千騎兵在西北地區是可以算的上一支令人生畏的尖刀力量了,但是擺到河北平原和梁國騎兵玩這個,就有點班門弄斧了。


    可惜他們西軍從未跟梁國交過手,至少邊境已經這一百年來,都沒有怎麽動手了。


    壇淵之盟之後,趙軍和梁軍都是相安無事,沒看到河東的軍隊都養廢了嗎?


    可是楊可世這一次卻是挑錯了對手,就在他們麵前不遠處的蘭溝甸,耶律大石正帶著部隊在旁邊埋伏著。


    人馬裹甲,潛匿行蹤,埋伏在樹林當中。


    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整,從北邊逃迴來的八百勇士,被耶律大石悉心的照顧了一番,然後組成了他現在的親騎。


    這些人都是經曆過血與火的考驗,同女真人刀山火海裏麵拚殺出來的精銳,無不是以一當十的勇士。


    就在楊可世還在沉浸著收複燕雲的美夢的時候,耶律大石給了他狠狠的一擊。


    趙軍進兵至蘭溝甸,突然四周喊殺聲大起,無數的梁國士兵奔襲而來。


    在趙人軍馬眼中,這些矮壯而結實,脖子和腦袋一樣寬的異族戰士,仿佛從來不知道疲倦為何物也似,一波又一波,一次又一次的撲擊而上。


    馬力不堪,披甲戰士就將自己的戰馬讓出給兩翼輕騎,讓他們可以不斷換馬,一次次的唿嘯著從趙軍軍陣兩翼掠過,不斷用羽箭拋射。


    也就是趙軍的神臂弓讓他們忌憚不已,能夠稍稍滯留騎兵的速度。


    可一切都是無濟於事,全都是拳拳到肉且刀刀見血的廝殺,最貼切的形容就是凡爾登絞肉機戰場。


    上萬騎兵的廝殺,甚至比數十萬步軍廝殺還更加慘烈壯闊。


    對於趙國而言,這幾乎已經是這幾年來最大的戰役。


    楊世可終究是其數千騎兵,又沒有地形之力,憑借零零散散的神臂弓,根本阻擋不了大梁國的攻勢。


    在早有準備的情況下,大梁國的重騎居多,畢竟是以絞殺為主,以衝破趙軍陣型為目標。


    這些武裝到牙齒的大梁國騎兵,人人手中還多是重兵刃,長斧,狼牙棒,鐵錘,鐵鐧。


    而西軍是輕騎,很少攜帶這些笨重家夥。


    現在列陣而戰,幾乎就被這些重甲重兵刃的大梁國契丹戰士,衝得狼狽不堪!


    僅是一個迴合的衝擊,數千趙國的騎士就倒下了去了一大片,而對方的損失卻沒有多少。


    楊世可心知不妙,幸好他們輕騎居多,想要脫離戰場還是不麻煩的,眼下已經是必敗之局,趕緊大吼一聲:


    “撤軍,速速撤軍。”


    連撤數十裏,終於到了一處山林。


    等趙軍敗退到此處時,天色已經黑了。


    “休得驚慌,往身後坡上退去,大軍結陣而行。”


    楊可世雖然知道局勢不妙,自己居然中了對方的埋伏。


    不過,這個虧,也都怪他自己心存僥幸,太過於大意了。


    士卒全部驚愕不已,卻隻能聽從主將的吩咐。


    楊可世怡然不懼,下令沿著山勢布置旗幟,虛張聲勢,憑著柳樹林的掩護,下令士卒們就地休息。


    “殺!殺!”


    狹隘的山穀中發生了激烈的戰鬥,幾乎每一秒都有人倒下,血流如注,大致就是這樣的光景。


    無數人影從四麵八方殺出,黑夜當中也看不出有多少人。


    他們手持長刀,專砍大梁國騎兵馬腿,一時間鮮血飛濺,斷腿的戰馬滾倒在山溝之中,披甲的沉重軀體橫衝直撞,將隊列撞得混亂不堪。


    耶律大石手下的親衛也不甘示弱發了狠,你砍我一刀,我就咬你一口,大家一起死好了。


    血流了一夜,戰至黎明時分。


    雙方就這樣死死對峙著,既沒有任何一方撤退,也沒有任何一方衝殺,穀地主戰場上的累累屍體和丟棄的戰車輜重也沒有任何一方爭奪。


    就象兩隻猛虎的凝視對峙,誰也不能先行脫離戰場。


    滿地的鮮血,染紅了整個大地。


    趙軍百餘騎突圍而去,其餘出戰五千虎賁趙軍騎士皆戰死或被俘。


    趙軍裨將邵雲、呂圓登、宋炎、賈何、閻平、趙成皆死,並贈官錄家。


    楊可世自知吃了大虧,隻好又一次狼狽的帶著百騎衝出了重圍,倉皇逃竄,最後迴到了趙軍大營。


    迴到大營之後,楊可世向童貫報匯報了傷亡情況,童貫雖然是心疼不已,可這畢竟是自己人犯下的錯,隻能幫忙遮掩下來。


    並沒有怎麽處罰,反而是打發他去支援那個副帥種師道。


    初戰失利,給整個北伐大軍蒙上了一層陰影,每個人的心底都多了一層寒霜。


    二月九日。


    另一處戰場,種師道進兵白溝,來到了界河拒馬河處。


    前線斥候傳來了消息,說是河北出現軍情,似乎大梁國的軍隊有了異動。


    種師道節製諸軍,重複了皇帝和童貫的命令,就是不得殺梁國一人一騎,一切以招降為主。


    楊可世即遣驍將趙明率軍持黃榜旗前往邊境招降,實際上趙明所率趙軍和梁國軍隊已成隔河對壘之勢。


    趙明占據橋頭向遼軍招降還派人把黃榜旗送到梁軍那裏去。


    梁國的將領蕭幹將領看了後大罵:


    “不用廢話,不就是死嗎。”


    話語未完,矢石如雨就向趙軍射來,趙軍不曾防備,又拘於命令,不敢還擊,損失不小。


    梁國人都傻眼了,這趙國的士兵都是傻子嗎?居然站在那裏當木樁子還不還擊?


    猝不及防之下,趙軍直接被射殺了幾十人,這導致趙軍的士氣更是跌到了穀底。


    可受製於命令,他們根本不敢還擊,隻能緩緩退去。


    誰怪咱們的童太尉過度理解了咱們皇帝的命令,直接原封不動的按照皇帝的命令執行。


    皇帝叫他不要傷害大梁國的百姓,更不能欺辱燕地的軍民,他倒是更加幹脆直接下了一道命令,隻要是梁國人就不能傷害。


    這也導致趙國失了先機,然後處處被壓製。


    蕭幹看到這份場景,頓時鄙夷趙國軍隊的懦弱,還以為對方是心生恐懼呢。


    頓時大手一揮,命令部隊從下遊搶險渡河,準備兩頭包夾趙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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