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大石把目光看向了身後的軍需官,然後問道:


    “盔甲都發放下去了沒有?”


    軍需官趕緊答道:


    “迴大將軍的話,盔甲全部發放完畢,糧食和軍餉全部發放下去了,現在將士們戰意高漲。”


    耶律大石略微低頭,深邃的目光看向了銀國大營,似乎想要找出些破綻來。


    卻發現對方行軍布陣都非常的穩妥,頓時覺得對方不簡單,看來對方的主帥一定是銀國中的智將。


    就是不知道是完顏宗望,或是完察宗輔。


    上京路這邊戰況愈發緊張。


    遠在東京汴梁的趙國君臣也得到了消息。


    宋佶隻感到自己好像嗶了狗一樣。


    前些日子還是傳來了銀國大敗,耶律大石甚至陣斬幾萬女真兵。


    這些日子卻是風雲變幻,城頭又是變換大王旗。


    邊境的探子又傳來了梁國大敗的消息,甚至還丟失了不少府郡,更有甚者,探子還匆匆來報,大梁國這些契丹貴族還丟失了不少投石車呢。


    宋佶忍不住扶住了額頭,這是要鬧哪一樣呀?上京府的大梁國國朝名將耶律大石呢?


    不多時,皇宮內匆匆來了幾道身影。


    分別是禁軍太尉高俅,還有西軍太尉童貫,還有宰相蔡京等人。


    沒錯,雖然被自家兒子給背刺了,咱們蔡相公在家稱病了好幾個月。


    結果在人脈的幫助下,咱們蔡京蔡太師尋得了名醫的幫助,火速康複。


    其中太子的陣營也發了不少力,蔡京也是知道了朱家父子被剿滅的事情,可是一直沒有發作。


    一方麵他要麵對自家兒子的背刺,還要麵對薄情天子的落井下石。


    經過一番蓄力,又重新迴到了朝堂。


    而東南和朝廷謠言四起,有人說是蔡京蔡太師的傑作。


    蔡京,蔡太師隻是搖頭微笑表示拒絕,並表示這一切跟他無關,一切皆是坊間所為,禦史大夫風言奏文罷了。


    隨著官家的召見,眾人皆是一言不發,他們已經習慣了官家在這件事情上當牆頭草了。


    說多錯多,做多錯多。


    大家夥都了解當今官家的性子,見小利而忘大義,遇大事而惜身。


    隻有咱們童大人童太尉,略微有些著急。


    宋佶雖然是急在心頭,卻要表現出天子風度,他淡定地問道:


    “北邊又出了大事,這迴銀國的完顏阿古打估計是要動真格的了,特地派遣了他二太子完顏宗望為主帥,號稱領兵十萬攻打大梁國。


    這些日子又發來了信件,催咱們趙國出兵,不日,銀國的使者又要抵達京師了。


    想不到這才幾日的功夫,又出了這般變化,諸位以為該如何自處?”


    童貫童太尉急不可耐的發言說道:


    “官家,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還是趁早出兵為妙,咱們就攻其不備,趁早拿下大梁國的南京。


    畢竟咱們早就和銀國約定好了,他們攻取大梁北都,咱們攻取大梁南京。


    已經拖了許久,不好再食言而肥,丟了大國威信。”


    咱們趙國的天子也是心動不已,不動聲色的把目光看向了其他人。


    其他人皆是不敢發言。


    這時,高太尉這時候說道:


    “陛下,此事還不好妄下結論,還有一人咱們還沒提到呢,陛下莫非忘了大梁國的國朝名將?”


    耶律大石!!!


    大趙國的君臣心中,默默的升起了這四個字。


    現在這位平遼大將軍的名聲在三國也是非常有名。


    雖然隻有女真的大銀國知道實情。


    可這並不妨礙大梁國和大趙國的想象。


    耶律大石他的實力全憑這兩大國想象。


    畢竟擁有輕鬆“殲敵數萬的實力”。


    宋佶也忍不住心裏麵咯噔一下,然後歎了一口氣說道:


    “童太尉,讓部隊隨時準備開拔前線,並且多派探子,一定要把前線的情況摸清楚。


    如果女真人慘勝或是大勝,等他們攻克上京城擊殺擒拿耶律大石,便是我趙國出兵之日。


    若是女真兵大敗虧輸,那咱們就派使者和耶律大石商量一番,看能否花重金買下燕雲十六城。


    若是對方不允,若是大梁國損失慘重,實力不足,你在相機行事。”


    童太尉雖然心有不忿,可是也沒辦法反抗自家的官家,隻好痛快的說道:


    “官家妙計安天下,咱們若是如此行事,進退有據,有理有節,不怕落人詬病,給予把柄。


    官家大才,末將心服口服,願意遵命行事。”


    “好!你我君臣攜手共圖大業,未來可期,到時青史留名不在話下。”


    宋佶臉上露出得意之色,仿佛真幹出了什麽大事一樣。


    青史留名是真,隻不過留下的是惡名。


    然後又是老生常談的那一套,各種分析國家大事,然後童太尉在他旁邊給他咱們陛下洗腦,打氣,打雞血。


    雖然高太尉有些不待見這副嘴臉,可也沒辦法阻止,隻能偶爾插那麽幾句嘴,然後幫忙分析一下局勢。


    君臣聊得不亦樂乎。


    又過了許久的功夫,話題才漸漸冷淡下來,等到局麵有些冷場之時。


    這時,梁師成在旁邊提醒他道:


    “官家,最近江南可是來了不少折子呢,剛才您還說要跟相公們好好商量一下,沒想到兩浙路居然發生了這麽多大事。”


    宋佶,雖然被打斷,卻是沒有生氣。


    反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然後把目光又看向眾人,這才緩緩開口說道:


    “唉,最近江南來了不少折子,有人彈劾韓世忠,還是有人彈劾杭州府的知府董非。


    當然,遭受非議最多的還是咱們楚王啊,他不過一半大孩子,也不知道從哪得罪這麽多人,倒是有趣。”


    說這話,咱們官家又歎了一口氣,卻把目光撇下了老僧入定的蔡京蔡太師。


    咱們蔡京蔡太師沒有接這個話茬,一言不發。


    反倒是高俅高太尉罵罵咧咧的開口說道:


    “啍,官家,楚王殿下的為人咱還不清楚嗎?肯定是有人妄圖捏造罪證,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不過是栽贓陷害,想要潑髒水罷了?


    必定是有些蠢官碌蟲盯上了兩浙路轉運司,這才行那胡亂攀咬之事。”


    看到高大人第一個出來反駁,咱們官家並沒有感到詫異,他也是第一時間,就知道對方得了自家傻小子的好處。


    沒看到他高家的三小子高衙內,去了一趟江南之後就仿佛開竅了似的,直接從江南帶迴來了不少新奇的玩意。


    又是改革賽製,又是開辦聯賽。


    並且把蹴鞠的比賽搞得越來越正規了,還搞出來甲乙丙丁四大聯賽。


    還從江南帶迴了一種暢銷的飲品,據說是提神補腎的紅茶。


    光是這一點功效,就足以讓它風靡整個東京的貴族圈。


    上門招待客人不備好一點紅茶,都不好意思打招唿,多少文人仕子都喜歡上了這一愛好。


    就連官家自己……咳咳咳咳!!還珍藏有那個熊孩子送過來的不少上品好茶葉呢。


    高衙內,身後必定有高人指點。


    而是高人就是自家的那個傻兒子,那傻小子有發財的事,老是想著外人,就不想想自家爹爹。


    話題有些扯遠了。


    宋佶表示自己才沒有嫉妒呢,隻是想好好敲打一下自家小子的性子,讓他不要那麽跳脫。


    沒錯,朕還真是個好父親呢。


    “咳咳咳咳……,高愛卿還沒有了解實情呢,確實是有不少大臣上書,其中不乏三品四品的大員,若是沒有真憑實據,他們怎麽個敢汙蔑親王。


    朕以為還是要查一查,肯定要還吾兒一個清白。”


    這時,老賊蔡京蔡太師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他顫顫巍巍地挪動身子,然後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


    渾濁的眼神中透露著一絲精明,輕聲開口說道:


    “官家,也並非全是些捕風捉影之事,老臣也搜集了不少資料。


    雖說在兩浙路屠殺鬆江府陶石村百姓一事為假。


    可是咱們楚王殿下,借著這個名頭,可是擴充了不少兵馬呢。


    據老臣所知,光是杭州府和兩浙路轉運司就擁兵數萬,他一個親王要這麽多兵馬幹什麽?”


    童貫這時候當然是要開口幫助自己的政治盟友,雖然大家都生分了不少,可畢竟當年在杭州的情誼還在。


    再怎麽說,也是一個戰壕裏麵扛過槍的兄弟。


    於是童太尉也是憤憤的說道:


    “確實如此,江南久無戰事,哪怕是方臘之賊掀起民亂,也被我大軍輕而易舉的評定。


    楚王殿下坐擁這麽多兵馬,恐怕有些不妥。


    雖說距京城還有些距離,可若是楚王殿下生了歹心,直接帶著水師北上,不知要鬧出多大的亂子。


    要知道,咱們這位楚王爺還管著兩浙路轉運司呢。


    麾下的船隻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那些商船稍微一改裝就能變成戰船了。”


    高俅高太尉整個人都無語了,照你們這一分析,他楚王造反的事就迫在眉睫了。


    這該如何反駁呢?


    梁師成略微一笑,他的笑聲也驚動了別人。


    要知道,咱們這位隱相大人的分量可不低呢。


    於是眾人紛紛把目光看向了梁師成,就連官家的目光也帶著詢問的意思,好像要問他有何高見。


    梁師成隻是掩嘴說道:


    “倒是咱家有些孤陋寡聞了,怎麽得到的消息和兩位大人有些不同。


    現在江南的風可刮得緊,據說咱們楚王殿下都已經擁兵三十萬了,坊間還傳言楚王要親君側,除小人!


    甚至要提兵三十萬入京,欲效仿王莾之事,不曾想楚王殿下才十三歲就能成就這般大事業,這背後必有高人指點啊。”


    眾人皆是錯愕,隨即高太尉一聲哧笑。


    “哈哈哈,官家,恕老臣實在是想不到,楚王殿下居然有這等本事。


    他連戰場都沒上過,一稚子居然有本事統兵三十萬攻克東京?莫非真以為我大趙國的八十萬禁軍是擺設不成?”


    聞言,咱們宋官家也是搖頭苦笑,這種傳聞居然也有人信?


    蔡京蔡宰相的眉頭略微一皺,隱相居然還要保這位楚王殿下。


    這是官家的意思,還是他自己的私心?


    他也不想在明麵上和這位隱相對上。


    於是不動聲色的問道:


    “官家,事情還沒查清楚,但是為了避嫌,是否先行將楚王殿下傳召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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