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什麽師傅?


    一個宦官能教我什麽,葵花寶典嗎?


    看到朱見深一臉不解,孫太後悠然道:“酆師傅,你跟沂王說說。”


    “是,太後。老夫酆化雨,見過沂王殿下。”


    “酆師傅免禮。”


    “老夫五歲拜在武當山真武觀門下,得恩師鬆鶴道長器重,傳授內家拳法秘訣。二十歲那年,覺得有礙修煉,便揮刀自宮,然後投了內廷,繼續修煉內家拳法。”


    朱見深嚇了一跳。


    為了練功揮刀自宮?你真是個狠人啊!莫非《葵花寶典》是你寫的?。


    孫太後在一旁問道:“深兒,你覺得酆師傅年紀幾許?”


    朱見深仔細打量了一番。


    頭發漆黑濃密,紅光滿麵,臉上見不到老年斑,更沒有老年人皮膚鬆弛的跡象。


    “皇祖母,孫兒猜測,酆師傅應該有五十歲上下吧。”朱見深多報了十歲。


    “酆師傅,你自己跟沂王殿下說。”


    “是。殿下,老夫生於洪武四年,年歲八十有二。”


    朱見深差點蹦了起來,這麽牛叉?八十二歲居然顯得這麽年輕。按照這個狀態,活一百歲跟玩兒似的。


    自己要是學了他的秘訣,那活八九十歲不也跟玩兒似的?


    算一算,自己要是活到八十幾歲,嗯,按照正常曆史發展,能看到孫子嘉靖皇帝,一隻手把群臣鬥得心驚肉跳。


    好,這個好!我要學!隻是不自宮,效果會打折嗎?


    酆化雨雙目如炬,似乎看透了朱見深內心裏的想法,淡淡說道:“老夫的內家拳法,需要有天賦之人才能練成。”


    哦,這老家夥的意思,想拜他為師還得看天賦?


    嗬嗬,你居然跟我講天賦?你知不知道,我是穿越過來的,億萬無一的穿越者,天命之子啊,區區天賦算什麽?


    孫太後說道:“酆師傅不僅精通內家拳法,還曾跟隨太宗皇帝從征漠北,與多名猛將較量過拳腳刀槍。後來在印綬監隱身多年。深兒想要強身健體,延年益壽,老身想來想去,覺得酆師傅是最合適的師傅。”


    “酆師傅,還請看在老身的麵上,教教這頑劣童子吧。”


    酆化雨拱手應道:“太後言重了。先帝與太後對老夫施有大恩,就算老夫這把骨頭全拆給沂王殿下,也沒關係。隻怕老夫粗鄙淺薄,耽誤了殿下。”


    “酆老夫子,請問戰場搏殺術你也精通嗎?”


    “一理通,百理融。且老夫也上過戰場。這搏殺之術,戰場上、生死間,最能練出來。”


    “皇祖母,孫兒願拜酆老夫子為師,學習強身健體之術。”朱見深無比欣喜地說道。


    “好,好,都依你!”


    仁壽宮後院的某一處,身穿短打勁服的朱見深剛剛站完樁,長舒一口氣,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


    一直在旁邊等著的朱見濟,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遞上一方手帕,帶著討好的語氣問道。


    “大兄,你剛才練得什麽?”


    “剛才我站得這樁那可厲害了,名叫混元一氣兩儀三才四象五行八卦樁。你剛才站在我身邊的時候,有沒有感覺到天地靈氣,刷刷地向我匯集。刷刷刷的,你有沒有感覺到?”


    長成小胖子的朱太子,歪著頭想了想,然後猛地點頭。


    “感覺到了,大兄,剛才我感覺到有東西從身邊穿過去。當時以為是風,想不到是你站樁匯集天地靈氣啊。太厲害了!”


    “低調!低調!千萬不要把我練成絕世武功的消息傳出去。”


    “大兄,要是消息傳出去會怎麽樣?”朱見濟不解地問道。


    “天下隱居的高人何其多?他們修煉多年,不問世事,隻求與武功相當的高人決一勝負。聽到我練成了絕世武功,那還不得嗖嗖地趕緊飛來,找我挑戰。那麽多人,我得煩死。不過想一想,要是能與真正的絕世高人一決高下...”


    朱見深仰著頭,看著蔚藍的天空,一臉向往地說道:“月圓之夜,紫禁之巔。一劍西來,天外飛仙。”


    朱見濟也仰著頭,看著天,想象著那個情景,不由地一臉的神往。


    “大兄,我跟你學絕世武功,可好?”被蠱惑的朱見濟躍躍欲試,想改投門徑。


    “不行。你在跟大儒啟蒙,學業繁重,哪裏顧得過來?再說了,那些大儒聽說朱太子居然棄文從武,那還不得手持戒尺,追殺到仁壽宮來?”


    “大兄說得也是,老師們都喜文厭武。常說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


    “屁話,這話全是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自我安慰、自吹自擂的話。沒有武力做後盾,他治什麽人?治他個蛋蛋球!”


    朱見深的話透過窗戶,傳進偏殿。


    孫太後和酆化雨正在裏麵對弈,剛才的話,兩人全聽在耳裏。


    “酆老頭,給你找的這個徒弟,可好?”孫太後開著玩笑地說道。


    酆化雨微微搖了搖頭,輕聲答道:“皇後娘娘,殿下該學帝王之術,而不是老夫的微末之技。”


    “酆老頭,你休得藏拙。我聽說過,道衍和尚的一身本事,被你學了去。”


    孫太後一邊說著,一邊在棋盤上布下一子。


    “皇後娘娘哪裏聽來的以訛傳訛。我道士出身,道衍和尚乃佛門高僧,根本不搭界。”


    酆化雨長眉低垂,雙目微閉,仿佛睡著了一般。但是應對極快,孫太後剛落子沒幾息,他就落子。


    “哈哈,酆老頭,你又耍花槍。道衍和尚可是學貫三教。他親筆所書的畢生所學,《獨庵筆記》,是不是在你手裏?敢不敢拿出來?”


    “皇後娘娘,那是道衍先師留給老朽的念想之物,不敢輕易示人。老朽所學甚雜,不敢誤人子弟。”


    “酆老頭,你就藏著掖著吧。不管了,深兒我就托付給你了。你給他講講故事也好。他挺喜歡講故事的,也不知道哪裏聽來的那麽多故事。”


    “什麽故事啊,都是人生所悟。殿下頗有慧根,老朽推測,會不會是那次中毒,生死間開啟了一扇門。‘一點靈犀潛明啟,萬劫輪迴頓悟開。’”


    “你這麽一說,我倒覺得挺像。酆老頭,所以要請你多給他講講故事。你在太宗、仁宗還有先帝身邊都待過,朝堂上的風風雨雨,你見識得多。隨便講一件,都能讓深兒受益匪淺。”


    “皇後娘娘,你還要爭這個天命?”


    “不爭,難道坐以待斃嗎?太宗不爭,能成太宗嗎?天命,是爭來的。這一代爭不到,下一代繼續爭。”


    “唉,兄弟鬩於牆,真是讓人歎息。”


    孫太後抬頭看了酆化雨一眼,沒有出聲,隻是繼續落下一子。


    不想酆化雨馬上落下一子,然後說道:“皇後娘娘,你輸了。籌劃如此久,終究功虧一簣。”


    孫太後熙然一笑,“我輸了,但是也贏了。”


    天津衛鵬程客棧的上房裏,文應龍寫完今天的遊曆筆記,放下毛筆,輕輕地轉動著手腕。


    坐在一旁的楊戩突然一拍大腿道:“我想明白了。”


    “楊三眼,你想明白什麽?”


    “那日在京師院子裏,你說景泰帝幹不過上皇。我當時心中覺得哪裏不通。隻是這些日子,被你拉著四處亂跑,一時顧不上。剛才你做筆記,我想起這事。用心一想,想到不通的地方了。”


    “哪裏不通?”


    “景泰帝麾下有於少保、陳首輔(陳循)、高太傅(高穀)、王太保(王文)等賢良名臣,怎麽會鬥不過南宮那位呢?”


    文應龍輕輕一笑,答道:“景泰帝純善,信任於世伯等賢臣。隻是他們重大義而輕宵小...”


    “說人話!”楊戩不客氣地說道。


    “意思就是於世伯這些賢良大臣們,為國為民辦實事沒問題,隻是不屑陰謀詭計。”


    “是不屑還是玩不過?”楊戩又問道。


    文應龍眉頭一挑,正色說道:“楊三眼,你要記住了,陰謀詭計不在於多麽聰慧,隻需足夠無恥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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