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光線較暗的一麵,看著喬躍川打著傘從副駕駛位上下來,看著他彎腰敲了敲主駕車窗,聽著他言語憐惜的告訴裏麵的人:“雨太大,你在這兒等我,我上去拿,一會兒給你送下來。”


    尹千陽抓著他的胳膊,讓他腳步一滯,他開門下車,喬躍川立刻把傘給他撐了過去,自己大半個身子淋在雨裏,語氣有些抱怨:“下來做什麽,你剛手術完,身體還沒好,快進去。”


    尹千陽抬手握住喬躍川抓著傘把的手笑著說道:“你記得拿哪幾張了嗎?我怕你拿錯。”


    喬躍川颳了下對方鼻尖,耐心而寵溺說道:“不會錯的,我這一共就放著你幾張唱片,怎麽可能拿錯。”


    明明雨這麽大,可沈堯偏偏每一個字都聽的真真切切。


    原來唱片是他的啊。


    難怪那時候喬躍川說他不常聽。


    難怪他不常聽卻也不捨得扔。


    沈堯在雨裏一步一步走向他,他親眼看著尹千陽笑著吻上了喬躍川。


    這是第二次,他看著他和別人親吻。


    他還真是受歡迎啊,沈堯心裏苦笑著想著。


    尹千陽的唇緩緩和喬躍川的唇分開,喬躍川看著眼前的人,有些困惑,有些茫然,他看著對方叫了聲:“陽陽”


    陽陽?陽陽!


    沈堯恨不得自己原地爆炸,炸成一粒粒塵埃,他身體的全部皮膚、器官碎成一小片一小片四散的漂浮在空中。不上不下,不起不落。


    他以為那一夜喬躍川是太醉了,口齒不清,把“堯堯”說成了“陽陽”。


    他還渾身□□的勾著人家說喜歡他叫他堯堯。


    沈堯覺得自己幾乎喘不上氣,這一切得有多諷刺。他究竟有多麽的一廂情願。


    到現在他才知道,原來那一夜,醉的人是他。


    喬躍川叫的人從始至終都是“陽陽”,從來就不是“堯堯”。


    沈堯想起當時喬悅川一邊叫著別人的名字一邊在自己身體裏一下又一下的動著,他就覺得噁心。


    噁心的想死,他恨不得那把刀把他摸過,碰過的地方一片片的剮下來,剜下去。


    尹千陽先看到了從雨幕中走近的沈堯,喬躍川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原來真相大白,謊言被揭穿的感覺是這樣的。


    喬躍川覺得自己唿吸都停了,他腦海中一團亂麻,呆楞著站在原地。生怕自己一動對麵的人就碎了,再也找不迴來了。


    沈堯抬著頭笑著看著喬躍川,依舊露著兩顆小虎牙。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喬躍川心頭被攥的擠出了血,他向沈堯的方向試圖挪動一步,腳上卻好似綁了千金,生了根,動都動不了。


    沈堯站在原地,看著眼前的兩人,視線跟喬躍川相交,聲音嘶啞的讓旁人聽著都痛徹心扉。


    “喬躍川。我愛你,你一直都知道。可你不愛我,我卻今天才知道。我還以為你是不喜歡男人,現在才發現你隻是不喜歡我。”


    他語氣平靜的向一潭深不見底的水井,無波無痕,話很短,卻耗光了他全部的力氣,他攥緊拳頭,緊咬著下唇,他不停的告訴自己,不能倒,不能倒,絕不不能倒。


    雨下的像野獸,吞噬著一切,一個轉身人在就淹沒在黑暗中,在無所蹤。


    沈堯整個胃都在翻滾,身體裏的一切器官都叫囂著死亡的感覺,他痛不欲生,捂著心口扶著一顆老樹跌坐在冰冷的雨水裏。


    他吐了,整個人不停的幹嘔著,仿佛要將整個心都吐出來一邊,他雙眸猩紅,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喬躍川追上去時,沈堯早就已經不見了。


    ☆、是我做錯了什麽嗎?


    沈堯不見後,肖晴就趕快司機去找,人找到的時候沈堯已經暈倒在路邊了。


    大雨滂沱,他蜷縮著身子躺在哪裏一動不動。


    最近一段時間雖說沒什麽大病,可小的傷風感冒總是斷斷續續,他是真的一點都不懂得愛惜自己的身體。


    沈堯持續三天高燒不退,肖晴急的跟著病倒了。


    第四天時燒漸漸開始退下去,情況也逐漸穩定。肖晴就怕他又個萬一,拖著病著的身子仍堅持親自照顧他。沈家因為心肝小兒子,亂作了一團。


    沈堯是一周後才醒的。


    醒來的時候是清晨,陽光清亮但卻不刺眼,他覺得自己全身又重又麻完全不聽使喚,用沈堯後來的話說,睜眼的那一刻,他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也有種煥然重生的苦澀。


    肖晴紅著眼眶心急的哭著質問道:“你嚇死媽媽了,你是想讓我跟你爸死是不是?”


    沈堯嗓子幹啞的不成樣子,他張嘴的第一句隻說了:“城北的地-”


    肖晴擦了擦眼淚,幫沈堯捏著胳膊緩解長時間躺著的不適,打斷他的話:“你躺了太久,醫生說了醒來後感覺身體酸脹是正常的,別怕,過會兒就好了。”


    “媽,我問您呢,城北的地怎麽樣了?”沈堯抬手想要拉肖晴的手被躲開。


    肖晴繼續幫沈堯捏著身體,語氣冷著說道:“地的事兒你爸在處理,你別管,先別身體養好。”


    王姨適時的敲了下門,開口說道:“太太,喬先生又來了,您看…”


    沈堯昏迷的期間喬躍川每天都會過來要求見沈堯。


    他在外麵站了整整一夜,院裏的保安視他如仇敵,他隻能隔著窗戶看著家庭醫生進進出出,懸著一顆心不安的等待。


    沈堯一直沒醒,沈家父母沒有精力去追究事情的來龍去脈,更沒有時間應付旁若無關的人。


    沈堯出事的當天,司機是在心海花園的樓下找到他的,事情鬧成這樣,細想便知事情八成跟喬躍川脫不了幹係。


    喬躍川連續守了三天,直到在門口等到了從沈家出來的家庭醫生,得知沈堯高燒已退,情況穩定了,他才渾身癱軟的躺在車座上,顫抖著手給司機撥了電話,讓人來接自己。


    沈堯情況穩定後,沈晟便迴了公司,以前不得法,縱又千頭萬緒卻不知道開始在哪。


    沈晟是在沈堯出事的當天,才知道城北大部分的土地會作為政府用地,不過既然地都給出去了,也沒必要在意對方怎麽處理,喬家即便內裏在不和,畢竟是父子倆,他早能想到。


    但沈堯出事,他卻是萬萬想不到的。如果隻是因為地的規劃問題,他的兒子斷然不會這般不顧自己。


    沈晟轉念聯繫了當時告知沈堯暈倒的售樓人員,知道了和沈堯一樣的事實。


    三年前心海花園剛啟動的時候喬躍川大筆一揮買下了所有跟哪個數字有關的房子。


    三年前尹家出事,而事過三年,喬建信借著城北的地成功上位,尹家因此撿迴一條命。


    當時沈晟隻給了喬躍川一半的城北開發權,並告訴他,另一半會在訂婚宴後轉給他。


    真相已然明了,沈晟安排律師團處理城北的事情,他寧可玉石俱焚也絕不讓有心之人坐收漁翁之利。


    因為沈堯的事情,肖晴一直也病著,所以沈晟對後來的事情並未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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