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父親病逝
父親病逝的消息傳來的時候，秦風剛從邊境上巡邏迴來，指導員遞給他電報的時候，秦風就知道肯定是家裏出什麽事情了，但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指導員帶給他的竟是“父親病逝”四個字。
當著指導員的麵，秦風強忍著淚水沒有流出來，男子漢的自尊不允許他在任何人麵前哭。
坐在迴家的列車上，看著窗戶外快速掠過的景物，深深的悲痛和自責終於像火山一樣在秦風心裏爆發了，他怎麽沒有想到，四年前的一別竟成了和父親的永別，甚至父親病逝的時候，他這個當兒子的都沒能在床邊，眼淚順著這個男子漢的臉頰一滴一滴的往下掉，到最後，秦風用手捂著臉俯在桌子上大聲哭了起來，他的父親，那個小時候讓他敬佩的“大英雄”，那個少年時代教給他勇氣和做人的的父親，離開他了，永遠的離開他了。
窗外的景色依然在迅速的後退著，秦風的眼淚此刻已經再也流不出了，他感到自己的眼睛有些模糊，於是就試著去擦拭一下，就在他揚起手的那刻，他看到了一張熟悉而親切的麵龐，“爸”，秦風叫了出來，他看到他的親愛的爸爸正在不遠處向他微笑，口裏還叫著他的名字，比起四年前，父親似乎變得更老了，臉上的皺紋又添了許多，可是依然是那麽慈愛，那麽堅毅。秦風想伸出手去拉住父親，告訴他這些年兒子是多麽的想他想媽媽，可是當秦風伸出手去的時候，父親的麵容一下子消失了，他怎麽找也看不到那張麵龐了。
秦風再次用手撥弄了一下眼睛，火車的隆隆聲讓他立刻清醒了，原來剛才是他的幻覺，幻覺中他的父親來到了他的身旁。
秦風又想起了那次對生死問題的思考，人死後，應該有靈魂吧，要不然剛才父親怎麽會那樣真實的出現在他的麵前，然而如果父親真有靈魂為什麽都舍不得和他說一句話，他已經有四年沒有聽到過父親說話的聲音，他現在多麽想聽到父親給他說話，哪怕是像小時候做錯了事情，把他狠罵一頓他也願意，可是理智告訴秦風，這一切都再也不可能了，再沒有人像父親一樣打他罵他了，這個世上他唯一的父親將不複存在了，一種具大的恐懼開始籠罩著秦風，沒有了父親，他不知道他將怎樣麵對以後的生活，他們唯一依靠的大樹倒下了。
在楊樹村的小路口，秦風遠遠就看到了母親和妹妹站在瑟瑟的秋風中等著他，母親的頭發被風吹得在搖擺中，就像冬日裏已經幹枯的樹枝。秦風加大了腳步，在母親麵前一下子撲倒在了地上，秦風，妹妹和母親抱成了一團。
妹妹秦霞偷偷的把哥哥叫到一邊，抽泣著說：“哥，我不想上大學了，以後我就在家裏幫媽媽幹活。”
“小霞，你都快升大二了，怎麽能半途而廢，沒有爸爸，還有哥哥呢。”望著眼前已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妹妹，秦風又是驚訝又是心疼，妹妹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小山溝裏的小姑娘了，她的身上已經有了一種知識青年的氣質，可是和別的年輕人不同的是，妹妹身上仿佛藏著無限的憂愁，本該是燦爛如陽光一樣無憂無慮的年齡，而小霞卻過早地懂得了一切，秦風都不敢想象在他離開的這幾年，妹妹是怎樣度過的，沒能給妹妹一個愉快的少年，一直是秦風心中的痛，他知道，他走的這幾年，妹妹肯定擔起了家裏的許多重活。
“哥哥，媽不讓我告訴你，其實家裏現在欠下了幾萬元的債務，兩年前爸爸向鄰裏借款，承包了後山上的幾十畝荒地，可是前不久山裏突然著了一場大火，把我們家的樹畝全燒死了，爸爸一氣之下病情就惡化了…”秦霞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秦風的臉痛苦的搐蓄了一下，他沒有想到真正的災難還在後麵，“小霞，那我們家欠下了多少錢？
“五萬”秦霞支吾著說到，她突然記起母親叮囑她的話，不能把這事告訴哥哥，要讓哥哥安心在部隊服役。秦霞開始後悔起來，要是母親知道了，肯定會難過的。
看著哭的傷心的妹妹，秦風突然像意識到了什麽一樣，“小霞，別哭，不就五萬塊錢嗎，哥哥能還得起，你明天就買票迴學校去，家裏有哥哥呢。”當巨大的傷痛和生活的愁苦向這個年輕人襲來時，他終於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他是家裏唯一的男子漢，父親走了，他就要挑起生活的全部重擔，此刻，他不能被擊垮，他是母親和妹妹唯一的支柱。
秦霞抬起頭感激地看著哥哥，她知道隻要有哥哥在，她那充滿憂患的心便會變得開闊起來，哥哥永遠是她最大的精神支柱，所以在同學們麵前她才不會感到低人一等，在貧窮麵前不會懼怕，因為她知道一切都有哥哥在。在她還幼下的心裏，她就常為自己有這樣一位哥哥而充滿歡樂而覺得高人一等。
在父親臥病的日子，她的心一直是焦慮的，父親的病逝更是把她的心徹底的揉碎了，她感到自己陷入一個巨大的深淵怎麽爬也爬不出來。
後來她就想到了退學，這或許是她唯一能為家裏做的，她不想讓自己的學費成為家裏的負擔，是的，她要退學，可是在母親麵前，她卻怎麽也不敢把這個想法講出來，這段日子她什麽也不能做，隻是陪著母親一起憂傷一起痛哭。而現在哥哥出現了，她仿佛又看到了希望看到了那指能為自己照亮前路的星光。
秦霞擦去了眼淚，“哥哥，我們家真能還上那麽多錢嗎？”
“能，肯定能，以後哥哥的工資全用來供你讀書和給家裏還債，等你以後有出息了，咱們家裏欠的債還不馬上就還完了。”秦霞因哥哥的話破涕而笑。
整理完父親的後事，秦風就把妹妹送到了市裏的火車站，看著妹妹淚眼朦朧的離去，秦風的心是沉重的，他突然感覺命運對他竟是如此的不公，然而在這不公的命運前，除了閉目承受外，你毫無辦法，在沒有任何人為你的苦難共同擔當的時候，秦風走向了一個男子漢的成熟，也走向了成為一個真正大人的銳變。
迴到家中，秦風就看到母親那雙失神的眼睛，母親老了，真的老了。
“霞兒走了？”
“走了，下午三點的火車。”秦風迴答。
“走了就好，這些天也納下不少功課了，家裏的事讓她為難了。”秦母一邊在灶台上忙活，一邊擦拭著眼睛。在遭受喪夫之痛後，這位像泥土一樣樸實勤勞的母親，並沒有過多的哀怨，而是在兒女麵前獨自承擔了一切，這是母親的偉大之處，也是所有農村女性的偉大之處，她們的生命力就像紮根於土壤深處的小草，那麽頑強，任憑風吹雨打，依然挺拔傲立。
母親的形象在秦風的心中一下子高大了起來。
“媽，以後咱們家欠的錢都由我來還，我把每個月的工資給家裏來。”
“你知道了？”秦母沒有想到兒子早就知道了家裏的境況。
“是小霞告訴我的，媽，你不該瞞我，我都是大人了，以後不管有什麽事情，我都能抗下來。”撫摸著兒子的臉，秦母知道，他的兒子真正長大了，這個曆經生活磨難的女人欣慰的點了點頭。
“風，你不會怪你爸吧，他也是為了你們好呀，可沒想到會是這樣…”提到死去的丈夫，秦母的眼淚便流出來了。
“媽，我怎麽會怪爸爸呢，他是我爸爸呀，是我們最好的爸爸。”為母親拭去眼淚，秦風忍不住撲在了母親懷裏，日日夜夜思念的母親，那久違了的溫暖的胸懷。
在家的日子，秦風承擔起了所有家裏家外的活，挑水，擔柴，下地鋤草……秦風恨不得把這一年裏所有的活都給母親幹完。這些天，秦母臉上也露出了難得的笑容，每天看到兒子忙這忙那，雖然也心疼，可是更多的卻是一種母性的滿足，隻要兒子能在身邊，就比什麽都好，離開她四年的兒子終於迴到了身邊，她的風兒比以前更高了也結實多了。
看到兒子忙碌的身影，秦母知道，天塌不下來，因為家裏這個男子漢已經能為她承受起一切了。
一個月的假期很快就到了，秦風不得不迴到部隊了，盡管他是那麽的不情願。在昏暗的燈光下，秦風看到母親正在為他默默收拾東西，就如同四年前的情形一樣，隻是四年前母親看上去還是那麽年輕，而現在母親的頭發卻已白了一半，秦風知道，父親的逝世給母親的打擊是巨大的。現在家裏隻有母親一個人，想著以後母親就是一個孤零零的身影，秦風就感到無比難過，淚水再次浸濕了他的眼睛，為了不讓母親看見，他隻能用被子把頭給蒙住，靜靜的任淚水流躺著，直到打濕了大片的床單。
父親病逝的消息傳來的時候，秦風剛從邊境上巡邏迴來，指導員遞給他電報的時候，秦風就知道肯定是家裏出什麽事情了，但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指導員帶給他的竟是“父親病逝”四個字。
當著指導員的麵，秦風強忍著淚水沒有流出來，男子漢的自尊不允許他在任何人麵前哭。
坐在迴家的列車上，看著窗戶外快速掠過的景物，深深的悲痛和自責終於像火山一樣在秦風心裏爆發了，他怎麽沒有想到，四年前的一別竟成了和父親的永別，甚至父親病逝的時候，他這個當兒子的都沒能在床邊，眼淚順著這個男子漢的臉頰一滴一滴的往下掉，到最後，秦風用手捂著臉俯在桌子上大聲哭了起來，他的父親，那個小時候讓他敬佩的“大英雄”，那個少年時代教給他勇氣和做人的的父親，離開他了，永遠的離開他了。
窗外的景色依然在迅速的後退著，秦風的眼淚此刻已經再也流不出了，他感到自己的眼睛有些模糊，於是就試著去擦拭一下，就在他揚起手的那刻，他看到了一張熟悉而親切的麵龐，“爸”，秦風叫了出來，他看到他的親愛的爸爸正在不遠處向他微笑，口裏還叫著他的名字，比起四年前，父親似乎變得更老了，臉上的皺紋又添了許多，可是依然是那麽慈愛，那麽堅毅。秦風想伸出手去拉住父親，告訴他這些年兒子是多麽的想他想媽媽，可是當秦風伸出手去的時候，父親的麵容一下子消失了，他怎麽找也看不到那張麵龐了。
秦風再次用手撥弄了一下眼睛，火車的隆隆聲讓他立刻清醒了，原來剛才是他的幻覺，幻覺中他的父親來到了他的身旁。
秦風又想起了那次對生死問題的思考，人死後，應該有靈魂吧，要不然剛才父親怎麽會那樣真實的出現在他的麵前，然而如果父親真有靈魂為什麽都舍不得和他說一句話，他已經有四年沒有聽到過父親說話的聲音，他現在多麽想聽到父親給他說話，哪怕是像小時候做錯了事情，把他狠罵一頓他也願意，可是理智告訴秦風，這一切都再也不可能了，再沒有人像父親一樣打他罵他了，這個世上他唯一的父親將不複存在了，一種具大的恐懼開始籠罩著秦風，沒有了父親，他不知道他將怎樣麵對以後的生活，他們唯一依靠的大樹倒下了。
在楊樹村的小路口，秦風遠遠就看到了母親和妹妹站在瑟瑟的秋風中等著他，母親的頭發被風吹得在搖擺中，就像冬日裏已經幹枯的樹枝。秦風加大了腳步，在母親麵前一下子撲倒在了地上，秦風，妹妹和母親抱成了一團。
妹妹秦霞偷偷的把哥哥叫到一邊，抽泣著說：“哥，我不想上大學了，以後我就在家裏幫媽媽幹活。”
“小霞，你都快升大二了，怎麽能半途而廢，沒有爸爸，還有哥哥呢。”望著眼前已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妹妹，秦風又是驚訝又是心疼，妹妹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小山溝裏的小姑娘了，她的身上已經有了一種知識青年的氣質，可是和別的年輕人不同的是，妹妹身上仿佛藏著無限的憂愁，本該是燦爛如陽光一樣無憂無慮的年齡，而小霞卻過早地懂得了一切，秦風都不敢想象在他離開的這幾年，妹妹是怎樣度過的，沒能給妹妹一個愉快的少年，一直是秦風心中的痛，他知道，他走的這幾年，妹妹肯定擔起了家裏的許多重活。
“哥哥，媽不讓我告訴你，其實家裏現在欠下了幾萬元的債務，兩年前爸爸向鄰裏借款，承包了後山上的幾十畝荒地，可是前不久山裏突然著了一場大火，把我們家的樹畝全燒死了，爸爸一氣之下病情就惡化了…”秦霞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秦風的臉痛苦的搐蓄了一下，他沒有想到真正的災難還在後麵，“小霞，那我們家欠下了多少錢？
“五萬”秦霞支吾著說到，她突然記起母親叮囑她的話，不能把這事告訴哥哥，要讓哥哥安心在部隊服役。秦霞開始後悔起來，要是母親知道了，肯定會難過的。
看著哭的傷心的妹妹，秦風突然像意識到了什麽一樣，“小霞，別哭，不就五萬塊錢嗎，哥哥能還得起，你明天就買票迴學校去，家裏有哥哥呢。”當巨大的傷痛和生活的愁苦向這個年輕人襲來時，他終於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他是家裏唯一的男子漢，父親走了，他就要挑起生活的全部重擔，此刻，他不能被擊垮，他是母親和妹妹唯一的支柱。
秦霞抬起頭感激地看著哥哥，她知道隻要有哥哥在，她那充滿憂患的心便會變得開闊起來，哥哥永遠是她最大的精神支柱，所以在同學們麵前她才不會感到低人一等，在貧窮麵前不會懼怕，因為她知道一切都有哥哥在。在她還幼下的心裏，她就常為自己有這樣一位哥哥而充滿歡樂而覺得高人一等。
在父親臥病的日子，她的心一直是焦慮的，父親的病逝更是把她的心徹底的揉碎了，她感到自己陷入一個巨大的深淵怎麽爬也爬不出來。
後來她就想到了退學，這或許是她唯一能為家裏做的，她不想讓自己的學費成為家裏的負擔，是的，她要退學，可是在母親麵前，她卻怎麽也不敢把這個想法講出來，這段日子她什麽也不能做，隻是陪著母親一起憂傷一起痛哭。而現在哥哥出現了，她仿佛又看到了希望看到了那指能為自己照亮前路的星光。
秦霞擦去了眼淚，“哥哥，我們家真能還上那麽多錢嗎？”
“能，肯定能，以後哥哥的工資全用來供你讀書和給家裏還債，等你以後有出息了，咱們家裏欠的債還不馬上就還完了。”秦霞因哥哥的話破涕而笑。
整理完父親的後事，秦風就把妹妹送到了市裏的火車站，看著妹妹淚眼朦朧的離去，秦風的心是沉重的，他突然感覺命運對他竟是如此的不公，然而在這不公的命運前，除了閉目承受外，你毫無辦法，在沒有任何人為你的苦難共同擔當的時候，秦風走向了一個男子漢的成熟，也走向了成為一個真正大人的銳變。
迴到家中，秦風就看到母親那雙失神的眼睛，母親老了，真的老了。
“霞兒走了？”
“走了，下午三點的火車。”秦風迴答。
“走了就好，這些天也納下不少功課了，家裏的事讓她為難了。”秦母一邊在灶台上忙活，一邊擦拭著眼睛。在遭受喪夫之痛後，這位像泥土一樣樸實勤勞的母親，並沒有過多的哀怨，而是在兒女麵前獨自承擔了一切，這是母親的偉大之處，也是所有農村女性的偉大之處，她們的生命力就像紮根於土壤深處的小草，那麽頑強，任憑風吹雨打，依然挺拔傲立。
母親的形象在秦風的心中一下子高大了起來。
“媽，以後咱們家欠的錢都由我來還，我把每個月的工資給家裏來。”
“你知道了？”秦母沒有想到兒子早就知道了家裏的境況。
“是小霞告訴我的，媽，你不該瞞我，我都是大人了，以後不管有什麽事情，我都能抗下來。”撫摸著兒子的臉，秦母知道，他的兒子真正長大了，這個曆經生活磨難的女人欣慰的點了點頭。
“風，你不會怪你爸吧，他也是為了你們好呀，可沒想到會是這樣…”提到死去的丈夫，秦母的眼淚便流出來了。
“媽，我怎麽會怪爸爸呢，他是我爸爸呀，是我們最好的爸爸。”為母親拭去眼淚，秦風忍不住撲在了母親懷裏，日日夜夜思念的母親，那久違了的溫暖的胸懷。
在家的日子，秦風承擔起了所有家裏家外的活，挑水，擔柴，下地鋤草……秦風恨不得把這一年裏所有的活都給母親幹完。這些天，秦母臉上也露出了難得的笑容，每天看到兒子忙這忙那，雖然也心疼，可是更多的卻是一種母性的滿足，隻要兒子能在身邊，就比什麽都好，離開她四年的兒子終於迴到了身邊，她的風兒比以前更高了也結實多了。
看到兒子忙碌的身影，秦母知道，天塌不下來，因為家裏這個男子漢已經能為她承受起一切了。
一個月的假期很快就到了，秦風不得不迴到部隊了，盡管他是那麽的不情願。在昏暗的燈光下，秦風看到母親正在為他默默收拾東西，就如同四年前的情形一樣，隻是四年前母親看上去還是那麽年輕，而現在母親的頭發卻已白了一半，秦風知道，父親的逝世給母親的打擊是巨大的。現在家裏隻有母親一個人，想著以後母親就是一個孤零零的身影，秦風就感到無比難過，淚水再次浸濕了他的眼睛，為了不讓母親看見，他隻能用被子把頭給蒙住，靜靜的任淚水流躺著，直到打濕了大片的床單。